嬌養(yǎng)小青梅 第35節(jié)
但人卷疏的背景大家伙兒都心知肚明,背地里暗暗分了級別,她屬于不可招惹的類型。 因她這層關(guān)系, 趨炎附勢的人自然少不了,更有甚者吹噓溜馬說她是老夫人培養(yǎng)的未來主母人選,卷疏的尾巴翹得更高了。 沈序鮮少管這檔子事,所以卷疏在奴婢圈里可謂是呼風(fēng)喚雨, 從未受過委屈。 除了行鳶, 其他人都不敢動手。 一個是老夫人面前的紅人,另一個是主公親自帶回來的姑娘, 這選擇忒要命。 “掌嘴???自打我進(jìn)主公府以來就從沒有人敢……”她話音未落,左半邊臉頰一疼。 你!她瞪著行鳶, 氣得眼睛冒火:“你們,你們倆算個什么東西,鄉(xiāng)下來的沒教養(yǎng)的丫頭, 大字都不識的幾個。仗著有主公撐腰能耐是吧, 狐媚子!我看你能勾引他到幾時!” 脾氣很爆, 人很蠢。 曦知只能想到這七個字來形容她, 盡管她早就有預(yù)料主公走后府上一定會對她非議四起, 但直沖沖往上撞的她還是頭一個。 出于好心,有必要幫幫主公大人清理一下家務(wù)事了。 因此, 當(dāng)她把主公給自己的某個金印按在桌上的時候, 卷疏的臉徹底扭曲了。 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東西, 曦知想。 只有曦知不認(rèn)得, 其余奴婢都認(rèn)得,那是主母金印。 梔禾正聲:“婢子卷疏以下犯上,目無尊卑,對夫人言語大不敬,著掌嘴二十,以儆效尤?!?/br> 她早就看不慣卷疏做派,終于來了人能治她。 卷疏還想辯解,行鳶已掄圓了手。 “教規(guī)矩,就你還來教規(guī)矩?!彼呎f邊打,“你的老夫人有沒有教過你,面對主人怎么說話啊,那么狂真覺得背靠大樹好乘涼了?” 屈辱!太屈辱了!卷疏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被掌嘴,令她顏面盡失,她恨恨地盯著曦知。 后者朝她明媚地笑了笑。 是她低估她,原以為是個可供欺負(fù)的繡花枕頭,沒想到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行,她是被她壓一頭,但總有人能替自己作主,叫她難堪。 當(dāng)日夜,梔禾便來請了曦知,說老夫人想見見她,同她一道用個晚膳。 彼時,曦知正坐在書房練字,她抖了抖宣紙,“卷疏去告狀了嗎?” “想必是的?!?/br> 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像是早有所準(zhǔn)備,她卷好了紙隨梔禾去了明棠院。 高老夫人深居簡出,即便地方住的僻靜,倒也不妨礙人消息靈通,她早有意插手有關(guān)沈序娶妻之事,如今聽聞他帶了一女子回來,震驚之余更多是好奇的。 結(jié)果,卷疏腫著大半張臉哭哭啼啼地來找她告狀,說是那新來的姑娘欺負(fù)她,求老夫人作主。 她便借著這個由頭請曦知來用膳。 女孩身著蜜合色的對襟襖,云鬟霧鬢,明眸流盼,朝她盈盈行禮:“參見老夫人。” 舉手投足滴水不漏,儀態(tài)比那世家千金有過之而無不及,高老夫人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不免懷疑她出身農(nóng)村的可信度。 “快入座?!泵嫔鲜呛吞@可親的笑容,高老夫人執(zhí)著笑瞇瞇地將那孩子拉到身邊,“嘗嘗這道醬香鴨子,皮酥rou嫩,我是覺得太油膩了,你們年紀(jì)小的一定喜歡?!?/br> 皮薄汁多的菜肴散發(fā)著熱氣,混合著調(diào)料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動。味道確實(shí)不錯,曦知動了兩下筷子便不再多用。 老夫人的眸光閃了閃,恰此時卷疏忽地抽泣起來,聲音不大不小,正正好讓兩人聽見。 “丫頭,怎么哭起來了。”老夫人明知故問。 卷疏假惺惺地抹著眼淚,道:“老夫人恕罪,奴婢,奴婢實(shí)在是疼痛難忍?!?/br> 她摸著臉上的掌印,演得那叫個梨花帶雨。 “主公府內(nèi)禁私刑,何人如此大膽?” “就是……”卷疏吞吞吐吐,假裝害怕地不敢看曦知,“是這位新入府的林姑娘?!?/br> 高老夫人面色不虞地望向她。 被倒打一耙,曦知非但沒有因此暴跳如雷,失了分寸,反而波瀾不驚道:“老夫人,是卷疏出言不遜在先,曦知以為仆應(yīng)有仆的自覺,倒不是說為奴為仆必是低人一等,要看人眼色行事,只是卷疏姑娘待人處事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曾有,這樣的婢子帶出去只會抹黑我們主公府的顏面?!?/br> 她說的一番話漂亮得體,高老夫人心里隱隱對她添了好感,只是面上不顯,轉(zhuǎn)頭問卷疏:“是這樣嗎?” “姑娘新入府,對府內(nèi)諸事不甚了解,又因是偏遠(yuǎn)村莊來的,跟我們這兒格格不入,奴婢是好心,好心來為姑娘說說規(guī)矩?!?/br> 只是,卷疏從未想過…… 曦知眼尾泛紅,杏目迅速凝起一汪泉,生生地擠出兩滴淚。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美人楚楚地垂睫,淚珠滴落在手背,她拾帕拭去,模樣比自己要討憐得多。 你會裝可憐,我也會。 曦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哀傷幽怨:“老夫人,人的出身無法更改,曦知自認(rèn)生于鄉(xiāng)野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不知為何卷疏姑娘會如此看不起曦知,抓著這一點(diǎn)不放,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也罷,既然梧州是個傷心地,曦知便等主公回來向他自請離府?!?/br> 老夫人一聽,連忙道:“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br> 到底是沈序親自抱進(jìn)府的,在場的人都有目共睹。趁他不在,半月不到就把人逼走了,她可擔(dān)不起責(zé)任。 曦知又說:“卷疏一直為老夫人所器重,您為她鳴不平是乃常情,曦知獻(xiàn)丑,為您寫了一副大字,如果老夫人不嫌棄,就收下權(quán)當(dāng)曦知送給您的拜見禮物?!?/br> 高老夫人笑臉應(yīng)下,心里卻早做好了見到螃蟹爬字的準(zhǔn)備。 曦知展開宣紙。 卷疏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夫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眼睛直愣愣的,“這…這是你寫的?” “是啊。”女孩笑容燦爛。 筆走龍蛇,豪放大氣,下書小字端莊娟秀,動靜結(jié)合,其中造詣令人嘆為觀止。 是她見識短淺,一葉障目,誤以為她定是粗鄙沒文化不懂規(guī)矩之人,早早有了偏見。 高老夫人打心底里贊賞這個孩子,問:“可有人教過你?我瞧這筆風(fēng)很是眼熟啊,同…同主公有些許相像?!?/br> 她后知后覺地干笑兩聲。 曦知抿唇不語,也跟著淺笑。 卷疏哪哪都受了不待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股子氣憋在肚里,早早告退回了房,眾人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和掌嘴后留下的劇痛合在一起,讓她又羞又恨,敷著傷處的冰塊因此往下重重一按—— “嗷!!”吃痛聲響徹云霄。 —— “將軍?!贝髱さ暮熼T被掀開,進(jìn)來的士兵抱拳,“有人在武技場上鬧事?!?/br> 霍宵從重重疊疊的書山中抬首,疲憊地摁了摁眉心。 他隨人出去,遠(yuǎn)遠(yuǎn)便瞥見武技場上一抹亮紅的身影。 疾風(fēng)卷起她的抹額,長長的腰帶,女子左手執(zhí)刀,英姿颯爽地立在臺柱上。 她花刀一甩,挑起癱坐著戰(zhàn)敗士兵的下巴,肆意道:“喂,讓你們主子來跟我比劃比劃啊?!?/br> “休得放肆!”手下敗將啐了一口,“我們將軍日理萬機(jī),才沒空和你過招?!?/br> “誰啊?!被粝事?。 女子聞言轉(zhuǎn)身,驚鴻一瞥。 他想象過許多種和她再見面的方式,比如再偷一次燒雞,再和她斗嘴一回。 少年看著她的表情從震驚到欣喜再到喜極而泣,記憶里的紅綾羅如期而至,飛還回到他的身邊。 霍宵的左肩被重重挨了一拳,他看見女孩神采奕奕的眼,“霍宵!你真的是王八蛋霍宵???” 她激動地跳到他身上。 這么多人看著呢,他扯了扯女孩掛在自己身上的腿,“喂,你矜持一點(diǎn),還有,王八蛋三個字可以去了,我的名字是兩個字的?!?/br> 七月不聽,她下巴磕到了冰冷的盔甲,“等等,你怎么穿著這個,你不會真的是……” 身邊士兵怒斥:“無禮!快從我們將軍身上下來!” 將軍?七月呆滯,戳了戳他的臉:“你真是,梧州主公麾下的將軍?” 當(dāng)然,霍宵驕傲地抬頭挺胸,“我早說過我是了,不過有人有眼不識泰山,打死都不相信。怎么,要來攀親戚啊,我……” “我要和你比試!” 霍宵話出到一半,驚訝地看著她。 七月掃了一眼武技場的士兵,不屑道:“那些人,全都被我打趴下了,一個都不是我的對手,只要我打贏了你,我就可以參軍?!?/br> “參軍!?”他破音,“梁七月,你一個女子,你跟我說要參軍?你知不知道行軍打仗有多辛苦,保不好小命都要沒,上了戰(zhàn)場見了血你可別指望有人會救你?!?/br> “連你也看不起我!”她氣憤地叉腰,“女子怎么了,我能打過他們說明我有本事,一句話,你招不招我!” “招個鬼!”霍宵直接扔給她一柄劍,“行,你看我不把你打服,別忘了你的功夫都是誰教的?!?/br> 七月擺出了架勢,勾唇笑道:“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嘛?!?/br> 長劍相接,發(fā)出泠泠碰撞的清脆,表面泛泛銀光能清晰反照出兩人的容貌,一個劍眉英氣,一個星目凌厲,針鋒相對,糾纏不休。 幾個回合下來打得酣暢淋漓,難分勝負(fù)。 “有長進(jìn)?!被粝涞溃骸翱磥聿荒茏屇懔??!?/br> “吹牛自大狂。” 再次交鋒,七月明顯感覺到對方動用了真正實(shí)力,出招干凈流暢,她逐漸難以應(yīng)對,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一記,女孩手中的劍“當(dāng)啷”掉地。 “我教過你,無論何時,都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彼y得嚴(yán)肅地看著她。 七月捏緊了拳頭,“再來?!?/br> “你的體力有限,再來也是白費(fèi)時間?!被粝談θ肭?,睨著她,“為什么非要參軍?” “我爹他死了,牧云村被晉陽軍一把火燒了,村里一大半的百姓都作了陪葬?!彼届o道。 “所以,你為了報仇?” “我不否認(rèn),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逼咴麓穑傲硪粋€原因,我想也是你參軍的原因?!?/br> 霍宵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另一個原因我們兩個會一樣呢?” 女孩望著他,紅綾飄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