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太子妃 第105節(jié)
皇上說完了好一陣,也沒太子出聲,回頭望去,見其臉色有些不對,詫異地喚了一聲,“太子?” 皇上連喚了兩聲,太子才回過神來,“父皇?!?/br> 皇上疑惑地看著他,關(guān)心地問道,“昨兒沒歇息好?” “兒臣失禮了?!?/br> “剛打了勝仗,心頭難免會振奮,今日也沒什么事,你回去好好歇息吧,后日的賞功宴太子再出席便是?!?/br> “兒臣遵旨?!?/br> 從太子進(jìn)來,皇后的目光便一直在他臉上,見到如今他這幅模樣,心頭便也明白了。 他也別嘲笑什么淵哥兒。 這就是陰溝里翻船,如今倒是想將人家過到明面上,可惜人家擺明了不稀罕。 皇后自來心慈,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愿當(dāng)真將他逼得沒了回旋之地,“后日賞功宴一結(jié)束,唐家姑娘也該出宮了,我和你父皇正在商議,賜她一個鄉(xiāng)主,也算是答謝她當(dāng)初對安陽的救命之恩,至于寧家,這才剛起來的商戶,談不上什么牽制?!?/br> 他那話,也就能糊弄他父皇。 太子沒興趣,“母后定奪?!?/br> 皇后看不下去,“行了,回去吧?!?/br> 一出乾武殿,太子臉上那抹勉強掛出來的一絲溫潤,瞬間消失不見,功虧一簣的無力感襲來,腦子里只余了憤怒。 對唐韻的憤怒。 她到底還想要他如何嘛! * 太子憋了一肚子的氣,剛回到了東宮坐在書案前的梨花木椅上,還未來得及緩上一口氣,小順子又走了進(jìn)來。 手里拿著一個木匣子遞過去,躬身稟報道,“奴才前些日子聽說市面上出現(xiàn)了一串天竺傳來的碧璽,心頭還覺得奇怪,上回殿下讓明公公去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尋了串成色上好的回來,奴才一時好奇,一番打聽之下見到了這只手鐲,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可不正是殿下送給唐姑娘那只?!?/br> 當(dāng)初呈給殿下之前,小順子同明公公可是一顆一顆地細(xì)細(xì)地看過,又?jǐn)?shù)過顆粒。 一模一樣。 這番貴重的東西,唐姑娘斷然不會弄丟,小順子擔(dān)心是哪個膽大妄為地賊子從唐姑娘那盜了來,為此還將鋪子的老板一并給扣押了。 可那鋪子的老板,人死活不肯認(rèn)。 小順子只能先將東西拿過來,稟報給太子。 太子聽完,一雙眸子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跳了起來,伸手接過木匣子,一推開,里頭果然就是那串碧璽。 小順子能認(rèn)得出來,他自然也能認(rèn)得來,心疼她月事腹痛,特意讓人尋了這碧璽,調(diào)理她的身子,去年她生辰,他帶她騎馬,親手送給了她。 太子啞著聲音問,“哪里來的?” “云祥當(dāng)鋪的老板,死活不認(rèn),非說是自己從一位婦人那里買來的......” 小順子話還沒說完,太子“騰”一下從木椅上起身,明公公和小順子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太子已經(jīng)走了出去。 初夏的陽光,格外的明媚。 宮墻下的幾道人影快速地穿梭在甬道上,太子連攆轎都沒升,一路極快地走到了鳳棲殿。 * 適才太子走后,唐韻繼續(xù)插著花籃,想著后日就走了,并沒有回去歇息,將皇后屋里的幾盆盆栽,添了土,重新修剪了一番。 剛放下剪刀,抬頭又見到太子怒氣騰騰地折了回來。 唐韻:...... “殿下?!碧祈嵭卸Y,還為來得及抬頭,太子幾步上前,撈起了她的胳膊,一一查看了她的兩只手腕。 一對皓腕,果然空空如也。 “手鐲呢。” 唐韻一時沒想好該怎么說。 想起她的拿喬,寧家的拒婚,太子的火氣還未消下去,如今一并冒了出來,聲音控制不住地帶了厲色,“孤問你話?!?/br> 唐韻抬頭,坦白道,“賣了?!?/br> 太子:...... 唐韻解釋道,“選秀時,來往的人太多,我不過一介民女,殿下送我的那些東西于我而言,并非......” “你就如此缺銀子?”太子一聲打斷她,“是怪孤沒給你銀子花?” 唐韻:...... 他這多少有點胡攪蠻纏了。 “還是怪孤沒給你一個名分,讓給你的那些東西見不得人?!碧右讶皇Я死碇?,新仇舊怨一并扯了出來,“唐韻,在龍鱗寺,是你先勾上的孤,孤碰了你,事后孤可有問過你想要什么?” 太子一笑,“你說了嗎?是你非要同孤搞這見不得人的鬼把戲......” 唐韻沒應(yīng)。 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你嫌棄孤給你的良娣低賤,不想做妾,成,如今孤給了你太子妃,你這番態(tài)度,又是何意?” “你是故意擺出這姿態(tài)給孤看的?還是說你在介懷孤沒有第一時間應(yīng)了你的要求?”太子看著她,眼里一股子的尖酸刻薄,“以你當(dāng)初的身份,孤許給你良娣,委屈你了嗎?你怎就不想想唐家是什么處境,不對,你知道,你走投無路,故意勾了孤,讓孤給你一個安身之處,既如此,你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卑賤......” 太子說完,突地將手里的那只木匣子給她撂在了跟前,極為失望地道,“這東西,是孤心疼你腹疼,特意讓人尋來贈與你,有市無價,不用想,孤送給你的別的東西,定也被你賣了個干凈,你便是如此踐踏孤的心......” 唐韻耳邊有些嗡鳴。 自己確實利用了他,如今她想抽身,也做好了被他震怒的準(zhǔn)備。 在看到外祖父回來的那一刻,她甚至下定了決心,下回?zé)o論他說什么,自己都要忍住,不要反駁,不要去激怒他。 人要心存感激。 可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 “殿下什么心?”唐韻抬起頭,唇角微微彎起,可眸子里的光,卻是一片清冷,“殿下是覺得自己吃虧了?是我求著殿下送我東西了?我同殿下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受益的何止我一人,殿下不也一直樂得其中?倘若殿下的心志堅定,那晚我能跟著殿下進(jìn)宮嗎,若殿下當(dāng)真是坐懷不亂的真君子,龍鱗寺我能得逞?說到底,殿下并非是因我而費心,殿下只不過是敗在了一個‘色’字上?!?/br> 太子聽著那刺耳的話,一字一句從她嘴里蹦了出來,再見那雙極為涼薄的眼睛,神色漸漸地露出了驚愕。 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么?” “我記得殿下曾同我說過,殿下不會納妾?!碧祈嵰恍Γ翱傻钕略蹙屯?,年幼時,我也曾同殿下說過,不喜歡妾室?!?/br> “殿下莫非覺得我還在同殿下拿喬?”唐韻輕輕地道,“殿下錯了,當(dāng)初我那番努力跟在殿下身邊,一心想要當(dāng)?shù)钕碌奶渝?,是因為我的身份,正如殿下口中所說的,卑賤。 “可如今不一樣了?!碧祈嵈藭r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自己疼了不夠,非得拉上對方一道,“我的身份起來了,眼界自然也跟著高了?!?/br> 太子妃有何好的。 整日發(fā)|情永遠(yuǎn)滿足不了的欲望,床榻,書案,浴室,喂不飽的狼,她伺候累了。 不稀罕。 誰愿意當(dāng)誰當(dāng)去。 唐韻話音一落,下顎就被一只手死死地鉗住,太子一雙黑眸微微泛紅,怒不可遏地盯著她,“你的意思是孤的太子妃配不上你?” 倒也不是配不上。 是她不屑得同他這樣的人去配。 孤傲,偏執(zhí),還極為的自以為是。 但她覺得他萬萬沒必要同她來較勁,唐韻忍著下顎出的疼痛,同他捋清楚,“殿下天潢貴胄,自是配得上,且配不配得上,還不是殿下說了算,殿下如今能封我為太子妃,并非是對民女的感情有多深厚,要為了民女犯忌破例,而是殿下覺得民女的身份夠當(dāng)太子妃了,本就是利益牽扯的東西,殿下心里清楚,民女也清楚,還請殿下不要再在民女身上,試圖著討取恩情,指望民女能對殿下的所作所為,感激涕零?!?/br> 太子壓力的驚愕已經(jīng)盡數(shù)化成了憤怒,捏住她下額的手指,捏得太過于用力,開始打起了顫。 “孤真是,孤真是看走了眼......” 唐韻不可否認(rèn),“嗯,殿下確實看走了眼,往后我應(yīng)該哄不了殿下了。” 太子一陣頭暈?zāi)垦?,生平頭一回被一個人氣得心口絞痛,手上的力道一松,退后兩步看向她,“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唐韻沒應(yīng)。 不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 這世上,本就沒有誰能做到永遠(yuǎn)的逆來順受,誰不是看菜下飯,身份起來了,誰還愿意繼續(xù)低賤,又不是犯賤。 太子看著她直挺挺地立在跟前,風(fēng)姿綽約,艷麗的五官被初夏的日頭一照,艷得如同一個妖精。 太子:...... 太子眼睛一閉,他真想一把捏死她算了。 太子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看向她,咬牙問,“如此,你所謂的愛慕孤,也是假的?” 唐韻看著他已經(jīng)被自己氣得發(fā)白的臉色,不太好回答。 畢竟還沒到非要去揭穿的地步,她怕自己再說下去,他會承受不住,當(dāng)真一把掐死了她。 “殿下自己想吧?!?/br> 太子:...... 太子的腦子陡然生出了一團(tuán)黑,周身血液亂竄,心跳凌亂,及時地扶住了跟前的木幾。 成。 要他想...... 半晌后,太子才終于緩過來,抬起頭,清雋的面孔哪里還有平日里的半點溫和,憤怒地扭曲著,“唐韻,你這個.......” “娘娘?!?/br> 外面宮娥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唐韻沒再看他,微微俯身,給他蹲了個禮,神色平靜地走去了門口,稟報道,“娘娘,太子殿下來了,已候多時了?!?/br> 太子:...... 他真想掐死她。 * 太子回到東宮,臉色極差,精神也提不起來。 明公公和小順子彎腰立在屋內(nèi),一聲都不敢吭,想著適才從東宮出去,太子那陣勢,似乎要將唐姑娘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