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善，同事友愛，到陽間出差還有三倍工資，她很滿足了。

    溫斐然不舍得放這么一個天資卓絕的年輕人加入幽都，還想再勸，郁壘噗嗤一笑：“小宴，你陣法布置好了？”

    “布好了?！?/br>
    聞宴走到陣法中央，陣法啟動。

    下一刻，院子中央亮起了一個太極圓陣，一團(tuán)閃瞎人眼的金光冒出，代表測試者功德無量。

    然而，在這團(tuán)功德金色中，還包了團(tuán)巴掌大的黑霧，黑霧如同貪吃蛇般，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吞噬金光。

    聞宴凝眸望向那團(tuán)極不和諧的血霧，眼底迸發(fā)出陰沉。

    ……這屬于陸嬰如的血孽，遲早她都還給她。

    天一門弟子看到那團(tuán)在金光中的黑霧，從震驚中回神，指著那團(tuán)血色，冷聲質(zhì)問：“姑娘血孽加身——”

    話沒說完，就被溫斐然喝止，“住口?！?/br>
    孽回陣中顯現(xiàn)的影像，只有功德對應(yīng)的一些善行，卻無孽業(yè)對應(yīng)的惡事，這說明……孽業(yè)并非來自入陣者自身，是別人，強(qiáng)行轉(zhuǎn)移過來的！

    溫斐然眼神復(fù)雜地望向那團(tuán)血孽，“姑娘可是來自河西？”

    溫斐然未去河西，卻早就聽聞了河西有不少人命格功德被替換一事。眼前少女眼神清正，一身功德璀璨，反倒是那團(tuán)血影，像被強(qiáng)塞進(jìn)去的污點(diǎn)，在孽回陣中張牙舞爪，極為突兀。

    ——這姑娘，也是遭遇替命替命的受害者。

    聞宴冷笑了聲：“我不是來自河西，而是來自……三世家?！?/br>
    “你們還不知道吧，小宴姑娘，是不久前，才從三世家的魔爪里逃出來的。要不是跑到了幽都，早被人害死了。那時正義浩然的玄門，在哪里呢？”

    郁壘毫不留情地嗤笑，“你們該來時不來，不該來時偏要來，該做的事不做，不該做的卻偏要做?，F(xiàn)在居然知道河西的事，倒叫本大人驚訝?！?/br>
    溫斐然棺材臉上閃過疑惑，“三世家做了什么？”

    郁壘不理會他，轉(zhuǎn)而看向聞宴，臉立即變得柔和，“小宴，快出來，本大人也要測！”

    聞宴走出孽回陣。

    郁壘跳著走進(jìn)去，孽回陣閃爍兩下，兩息后，現(xiàn)出半邊金光，半邊血煞的奇象。

    黑霧纏身，襯得入陣者無害的娃娃臉，格外詭異瘆人。

    “哈，居然還有金光，殺人如麻的本大人有這么好嗎？”郁壘摸著rou乎乎的下巴，笑了。

    聞宴嘴角抽搐，“測完就出來。豹尾將軍要不要測試一下?！?/br>
    豹尾板著臉拒絕，轉(zhuǎn)身回去茅草屋，抱出了紅狐，“給她測試，證明她的清白?！?/br>
    紅狐睜開眼，落了地，望著面前的孽回陣，有些忐忑不安。方才她在屋內(nèi)，知道外面的一切，也知道，眼前這個孽回陣，就是為了洗脫她罪名布出來的，可是……她殺了凡人，會不會辜負(fù)了他們的好意。

    紅狐抖著腿，猶豫不決。

    聞宴柔聲道：“狐貍，放心進(jìn)去?！?/br>
    這話讓紅狐莫名放松下來，放心進(jìn)入了孽回陣。

    陣法光芒閃爍，一團(tuán)薄薄淡淡的金光，冉冉升起，陣法中顯現(xiàn)出紅狐做過的善事。

    ……幫瀕死的紅狐村民趕跑野豬，幫迷路的小孩找到下山的路，幫饑荒年間的凡人，找尋食物……

    她在山中三百年，真心地庇護(hù)山下百姓。

    善是雙向奔赴，山下百姓也虔誠地供奉山上的紅狐。

    陣盤中盡是璀璨耀眼的金色，沒有一絲一縷晦暗。

    紅狐瞪大眼睛，抽了抽鼻子，爪子激動地扒拉地，然后惡狠狠瞪襲向院外的天一門弟子，“看到了沒，老娘不是孽畜！”

    說著，昂著頭，走出陣法。

    她走到豹尾腳邊，就嗚嗚嗚趴下，埋頭委屈地哭了。

    天一門眾人有些不可置信，鎮(zhèn)邪尺探測向來無錯，怎會……

    聞宴淡淡道：“眼見為實。紅狐過去所做之事，皆在天道允準(zhǔn)內(nèi)，即便渡劫也不受罰?！?/br>
    聽到不會影響渡劫，紅狐高興極了，感激地望著幫她的聞宴：“你是我的恩人！你要我的尾巴嗎，我可以給你?！?/br>
    狐妖的尾巴，可有用了。

    聞宴笑著睨了眼那團(tuán)小小的狐貍：“不必了，我不穿皮草?！?/br>
    皮草……

    紅狐驚恐地望著眼前的小美人，感覺脊背涼颼颼的。

    她只是想給一條尾巴啊，她卻在肖想她整條狐貍皮？

    聞宴：“溫公子，你們口口聲聲誅邪扶正，可敢進(jìn)去陣法一試？”

    郁壘嗤笑，雙手抱臂：“我們小宴畫了大半夜，光我們幾個測，多沒意思，你們自詡正派，想來是功德無量，也進(jìn)去試試。”

    紅狐想到自己被這群道士打出來的傷，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出離憤怒道：“對，你們說本狐是孽畜，作惡多端，怎么解釋都不信。你們是好人，那你們也進(jìn)去試試，不然就是惡人，惡人！”

    天一門弟子面面相覷。

    “試試就試試?！?/br>
    有一人經(jīng)不住激，咬著牙步入陣法中。

    一團(tuán)淡如清輝的金光炸開，代表著年輕人做過的善事。

    年輕道士得意洋洋，然而下一刻，陣盤中飛快浮現(xiàn)出一團(tuán)黑霧，黑霧如陰云積聚，迅速擴(kuò)大，轉(zhuǎn)眼占據(jù)了陣盤十分之一的地方。

    年輕道者手腳發(fā)涼，喃喃：“我為何，會有血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