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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萱學(xué)會自己拿存折去銀行取錢之前,一直都是林二表嬸幫她管著存折。每次取錢之后都會拿憑證給她看,證明他們家不曾動過存折上的半分錢。 其實林萱完全相信他們的,根本用不著那些憑證,但是二表嬸說了,那東西應(yīng)該留著,與錢財有關(guān)的就要放在明面上,免得以后徒生誤會傷了和氣。 林萱的家長會,也從來都是二表叔二表嬸去參加。 大概九歲那年她有一次半夜突發(fā)高燒,因為難受所以下意識地哭出聲,若不是農(nóng)村的夜晚特別安靜,房間隔音效果也不算好,林二表嬸耳朵又很尖,她估計都有可能要夭折在那場病上,不然說不定也會燒成個癡呆。 林二表嬸隱隱聽到了她的聲音,叫了二表叔一起來看她。后面兩口兒又是背著她去村醫(yī)述平那里打退燒針,又是各種悉心照顧的,她才挺了過來。 從那以后,二表嬸不顧她的拒絕,強硬地塞給了她一個老舊的小靈通。 林萱一直用到了現(xiàn)在。 抬頭瞇著眼,看了看天上金燦燦的太陽,過了一會兒眼睛受不了了,她才把眼睛閉上。 眼前是幾個黑點。 林萱閑著沒事就愛這么玩,仗著自己的視力好。 過了一會兒,等眼前的黑點漸漸消失了,身上也有了那種被太陽曬的暖洋洋的暖意,林萱才雙手交叉往前抻了個懶腰。 她轉(zhuǎn)頭,看向一邊的狼孩。 狼孩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腳上,只是腦袋一直在轉(zhuǎn)。 一會兒看向院子左側(cè)的黃瓜架子,一會兒看院子前面的小池塘,一會兒看黃瓜架子旁邊一棵已經(jīng)枯了的參天大樹叉子。 當察覺到她似乎在看他時,他的目光就轉(zhuǎn)了過來。 那雙狹長的鳳眸靜靜地看著她,眼里的神情似懵懂,似新奇,又似乎帶了一點別的…… 看不明的情緒。 這雙眼睛太好看了,林萱有點招架不住。 她有些艱難地把目光挪到一邊,沒一會兒再轉(zhuǎn)回來。 她把自己的椅子搬到狼孩對面。 “我教你說話?!?/br> 她說完,指著自己,“我?!?/br> 狼孩一臉疑惑,并不開口。 她再次指著自己,“我,我?!?/br> 狼孩遲疑地抬起手,頎長的手指指著她,“窩?!?/br> 這個…… 林老師覺得有點難辦。 她抓著狼孩的手腕,把他的手指對向他自己,“我?!?/br> 狼孩沒有再鸚鵡學(xué)舌,而是微微低下頭,目光似停留在她的手上。 他垂著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漸漸的,林萱覺得自己掌下的皮膚變得愈發(fā)灼熱,她才意識到自己在抓一個也許已經(jīng)成年了的男人的手。 對方只是懵懂了點兒,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大男孩。 她有些訕訕地收回手,只是手剛縮到一半,卻被狼孩另一只手抓住了。 他抓著她的手,放到他左手的手腕上。 然后右手握著她的手,帶著兩人的手指向他自己。 “我。” 這一聲,發(fā)音極為標準。 突然被一個陌生男人這樣抓著手,感受男人天生與女人不同的強硬有力的氣勢,這還是人生第一次。 林萱心里很慌。 只是她在這邊慌,慌的對象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更或者說他是個巨嬰吧。 對一個巨嬰產(chǎn)生類似于羞澀的情緒好像有點不應(yīng)該,畢竟他只是個孩子。 林萱搖了搖頭,把腦子里那些不符時宜的想法都甩了出去,掩飾地咳了咳。 再抬起頭時,目光已是一片清明。 完全錯過了大狼孩眼底閃過的一絲惋惜。 大狼孩放開了她的手,由她抓著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則垂在一側(cè),大拇指輕輕摩挲其余四指的指腹,在心底回味那種軟軟的柔若無骨的感覺。 好想能一直這樣握著萱萱的手…… 而且,他剛才好像看到萱萱害羞了。 小臉蛋兒紅紅的,又粉又嫩,看起來很是美味,有點想嘗一口。 林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繼續(xù)開始教他別的。 林二表叔和林二表嬸一起過來時,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你”,“我”,“樹”,“椅子”等幾個簡單的日常詞匯。 無法體會到被他的萱萱手把手教洗澡的福利,大狼孩更是絕望地沒有逃過被一個大男人“教洗澡”的命運。 林萱把他送到洗浴房后,就不顧他哀求又無助的目光,關(guān)上了洗浴房的大門。 他想營造出自己很乖很好養(yǎng)的感覺,就不能隨便鬧脾氣搞事情。再加上他從小獨立,性格也比較冷靜,完全做不出無理取鬧打滾撒嬌的事,就只好……強忍著把心里的委屈吞了回去。 不過讓一個男人看光他的身體,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又由于改造人對自然人與生俱來的小心翼翼的呵護的習(xí)慣,再加上這人還是萱萱的長輩,在林萱出去之后,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怎么在不傷害到對方,且不讓對方對自己的行動產(chǎn)生不必要的懷疑的情況下,把這個雄性自然人趕出去,給他自由沐浴的時間。 大狼孩委屈兮兮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林二表叔怎么推他,他都不動如山。 仿佛腳下生了根。 最終還是林二表叔敗下陣來,他是真的犟不過這個大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