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婢女上位記 第16節(jié)
說到這事,瑩雪的神色又陡然一寒,想起劉一寧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她便恨得牙根直癢癢。 那一日,若不是墨書偷偷去大夫人和大小姐跟前遞了信,只怕王氏還要再受好一頓的磋磨。 思及此,瑩雪便嘆了口氣道:“你幾次三番地對我和我娘施以援手,這等大恩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br> 墨書正要拿話來開解瑩雪時,卻聽小竹忽然從墨書肩頭上抬起頭來,笑瞇瞇地對瑩雪說道:“嫂嫂給哥哥生個大胖小子就是了?!?/br> 話畢,瑩雪便從臉蛋羞紅至了全身,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嫣紅無比。 墨書也不遑多讓,他又羞又惱之下,正欲教訓(xùn)幾句小竹,卻恰巧對上她天真乖巧的面容,心里的羞惱之意便霎時煙消云散。 兩人便又沉默了下來,眼見著哥哥嫂子都不說話了,小竹也忖度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便自顧自地玩起手指來。 方才是墨書挑起了話頭,這一回卻是瑩雪羞答答地說道:“我娘雖還下不得地,卻沒有初時夜里那般掙扎難熬了?!?/br> 墨書望向瑩雪靈透的杏仁眸子,心內(nèi)的憐惜之意化作池水瀲滟起了絲絲波瀾。 “瑩雪,你恨他們嗎?”墨書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句話。 瑩雪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墨書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一是仗著高貴身份逼./辱自己,責(zé)打母親的二少爺,二是明知自己兒子有錯卻包庇縱容的大夫人。 恨,怎么可能不恨?母親下半身觸目驚心的血痕時不時地便會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我本來是想勸你,放下仇恨,將來與我好好過日子,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二少爺會不會再次覬覦你,這樣的話,我說不出來。”墨書如此說道。 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愿意與瑩雪結(jié)親事的原因,他如今仍被大夫人強壓著在清風(fēng)苑伺候,若是瑩雪嫁給了自己,將來二少爺只會更容易對瑩雪下手。 糾結(jié)再三下,墨書還是將心中的擔(dān)憂說出了口:“我怕,我會害了你?!?/br> 瑩雪自然也思考過這一問題,只是嫁了人的丫鬟就不能再在小姐的閨房中伺候,或去花房做個采買仆婦,或去哪里做個管事婆子,她只要多加小心,二少爺也不一定能覷到空子。 只見瑩雪對著墨書莞爾一笑道:“女子嫁了人后就變成魚眼珠了,二少爺?shù)箷r也該另許親事了,他難道還會記掛著我這只魚眼珠不成?” 這話卻是自嘲,也讓墨書心里開懷一些。 墨書怔愣地望著瑩雪,見她嫣然一笑后溢過流彩萬千的透亮眸子,以及那張在夜色映襯下愈發(fā)姣美可人的清麗面容。 他掩下自己悸動的眸子,將心內(nèi)的喜悅一并遮掩住,過了半晌后,方才語調(diào)平常地說道:“瑩雪,我會對你好的?!?/br> 竹林初遇時,他對瑩雪不過是起了憐惜之心罷了,他也曾見過像瑩雪這般貌美伶俐的丫鬟,那樣的丫鬟都不甘于嫁給小廝或是平頭百姓,只欲飛上枝頭變鳳凰。 人往高處走這事本就沒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像瑩雪這般妍麗貌美,卻又不追慕榮華富貴,只愿過平穩(wěn)安定日子的人,著實是太可貴了些。 瑩雪冷不丁聽得此話,心口也慌得怦怦直跳,她不敢抬眼去與墨書對視,只得把視線放在小竹身上,笑著說道:“我也會對你好的?!?/br> 過往的路人紛紛拿余光去瞧坐在石樁子上的這對神仙璧人,女子生的清媚脫俗,便是紅樓楚倌里的頭牌花魁也極不上這女子的半分容貌。 那男子也稱的上清雅過人,只是到底太過文弱了些,與那女子稱不上堪配。 瑩雪也留意到了過往行人的打量目光,她便與墨書說道:“我們?nèi)R街那瞧瞧吧,也好給小竹買些東西頑一頑?!?/br> 小竹聽了這話,立刻拍手叫好道:“好,聽嫂嫂的。” 墨書無奈一笑,便瑩雪與小竹往鵲仙橋東邊的廟街走去。 廟街兩側(cè)皆是琳瑯滿目的攤點,各樣新奇的小玩意皆讓瑩雪移不開眼睛。 墨書見她歡喜,便將腰間的錢袋子解了下來,遞于瑩雪道:“想要什么,便都買下來吧。” 瑩雪臉頰一紅,正要推拒之時,卻聽得墨書略顯羞窘地指了指小竹道:“只記得要給這個小家伙也買一樣就是了?!?/br> 小竹聞言便甜甜一笑道:“多謝哥哥?!?/br> 瑩雪這便不好意思再推辭了,她便一連買了好幾個撥浪鼓、孔明燈以及陶響球,皆是給小孩子玩耍的東西。 墨書正欲替瑩雪挑一對簪子時,肩膀部分卻冷不丁被人一撞,他便下意識地想要去安慰小竹,只是手上的份量卻陡然一輕。 他險些神魂俱飛,可小竹已被前頭一個粗壯的男子一把抱走,并迅速鉆入了人群之中。 墨書來不及再與瑩雪多說些什么,只立刻邁開雙腿追了上去。 瑩雪也瞧見了墨書往人群中扎進去的背影,她料想必是小竹出了什么事,連剛買的撥浪鼓也來不得拿,也急匆匆地追了過去。 只是瑩雪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不過三兩下便尋不見了墨書的身影。 眼覷著周圍都是些陌生的路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是些不懷好意的打量,瑩雪心內(nèi)雖惶恐不安,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尋找小竹。 廟街上人流如織,且兩頭皆有官兵看守巡邏,若是小竹當(dāng)真被拐子拐跑了,只怕也不好快速地轉(zhuǎn)送出去。 那些拐子很有可能會把小竹藏在街尾巷道里,只是自己獨身一個人,若是貿(mào)然前去,無非就是羊入虎口了。 糾結(jié)再三,瑩雪還是更為擔(dān)心小竹的安危,她本就瞧不見東西,若是被人牙子賣到那些腌臜地方去,可當(dāng)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瑩雪搜尋了好幾條空巷子,這才在一戶門窗緊閉的屋子外聽到了里頭若有若無的低啞嘶吼聲。 而后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再是那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怎得還敢咬我?信不信我將你賣到青樓里去?” 而后便是一陣稚嫩的童音哭聲。 瑩雪心中大駭,立時便朝著街頭人群往來行走的地方喊道:“救命啊,這里有拐子?!?/br> 不少人都側(cè)目朝著瑩雪的方向望來,可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瑩雪只能繼續(xù)大喊。 屋子里的壯漢立刻推開大門,一見是個貌美婀娜的弱女子在外大喊,心中的惱意也變成了不懷好意的欲./念。 “小娘子快別喊了?!蹦悄凶恿r便朝著瑩雪撲了過去,瑩雪連忙往街頭的方向跑去,可只跑出了三五步的距離,便被那男子扯住了袖臂。 瑩雪jpmjdj又驚又怕,正欲大喊呼救時,那男子卻氣力極大地捂住了瑩雪的嘴,當(dāng)下便要將她拉扯進屋子里去。 瑩雪心中絕望不已,死命地想要掙脫那男子的桎梏,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就在她萬念俱灰之時,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自她前方響起。 瑩雪抬頭一瞧,卻是一身黑袍的傅云飲。 捂住瑩雪嘴巴的男子正要見來人穿戴精致,便只能兇神惡煞地說道:“這位公子爺,可別多管閑事,咱們頭上的人,你可得罪不起?!?/br> 傅云飲未曾將半分視線施舍給那男子,而是錯眼不落地緊盯著瑩雪,見她眼中氤氳著淚水,嘴巴又被那腌臜男子死死捂住,身上的衣裙也有些凌亂不堪。 他頓時便忍不住心內(nèi)的郁氣,只抬起自己毫無溫度的黑眸,對那男子勾唇一笑道:“殺了?!?/br> 那男子不明覺厲,只不明白傅云飲口中的殺了是對誰說的?他猶在疑惑之時,卻冷不丁被人從后方一劍穿心。 那男子瞪大了雙眼,緩緩倒地。 瑩雪也如失了魂般倒在了地上,形態(tài)狼狽,卻有些楚楚可憐的風(fēng)韻在。 傅云飲往前逼近了幾步,一雙繡著金絲細線的鶴紋錦鞋便映入了瑩雪的眼簾。 一道磬如玉石般的低沉嗓音自上首響起,聲音里透著些輕佻揶揄: ——“怎么每一回爺遇見你,你都這樣狼狽?” 第22章 表小姐風(fēng)波 “我送你回東葫蘆巷去。”…… 瑩雪當(dāng)下也無暇去分辨傅云飲話里的深意,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徑直走到了方才那個男人藏身的屋子內(nèi)。 只見小竹正被人用麻繩綁在廊柱旁,雙眼渙散,右臉紅腫一片,模樣瞧著好不可憐。 瑩雪連忙上前去將小竹身上的繩索松開,又仔細地察看她身上的傷勢,好在小竹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狠了,身子并無什么大礙。 瑩雪緊緊抱住失神的小竹,低聲安慰道:“小竹別怕,嫂嫂在這兒呢。” 剛邁步走進屋子的傅云飲聽到“嫂嫂”二字后,俊朗如玉的面色陡然一寒,他盯著瑩雪清瘦的背影怔愣了一會兒,這才冷淡地開口道:“那拐子多半還有同伙?!?/br> 這話卻是在告誡瑩雪此處不宜久留。 小竹聽到了陌生男子的嗓音,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揪住了瑩雪的袖口,瑩雪慌忙將小竹抱在了懷里。 她便抱著小竹對傅云飲行了個福禮,畢恭畢敬地說道:“多謝世子爺出手相助?!?/br> 傅云飲卻一點也喜悅不起來,他瞧著瑩雪面對自己時這幅感激中帶著疏離的謙卑模樣,沒來由的便憶起了方才她在鵲仙橋上瞧著那男子時情意繾綣的眸子。 如此鮮明的差別。 如今想起鵲仙橋那一幕,他仍是覺得礙眼至極。 傅云飲喉嚨口滾過了幾遭尖酸刻薄的話語,也想轉(zhuǎn)身拂袖離去,索性將這可憐的小女子撂開手去。 可這樣魚龍混雜的廟街里,一個小女子如何能看顧的好這幼童,稍有不慎便會把自己也折進去。 傅云飲瞧著瑩雪面露驚惶的姣美臉龐,終還是軟了心腸,便聽他道:“我送你回東葫蘆巷去?!?/br> 瑩雪本也正在苦惱該如何與墨書再次碰頭,她也知道一人帶著小竹只會徒增幾分危險,若是再遇上拐子可怎么好? 傅云飲的這番好心便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瑩雪心下愈發(fā)感激,只得連聲道了幾句謝。 傅云飲方才帶著瑩雪與小竹出了廟街的口子,便迎面撞上了神色狼狽的墨書。 他遙遙瞧見了瑩雪與小竹后,失魂落魄的臉色立時變得驚喜不已。 可他也瞧見了瑩雪身旁通身矜貴氣度的傅云飲,恰巧此刻傅云飲也在一臉肅容地打量他。 四目相對間,墨書察覺出了傅云飲藏于眼底的審視與不喜。 他只不解,難道是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位公子爺不成? 墨書往前走近了幾步后,待他瞧清楚傅云飲襯在夜色下光華萬千的面容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鎮(zhèn)國公世子,這位爺是出了名的冷面公子,待誰都是那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模樣。 既如此,他便不必擔(dān)憂了。 這一夜瑩雪緊繃的那顆心,在見到墨書出現(xiàn)的那一刻時終于松懈了下來,熱淚從她眼眶中滾落下來,只聽她帶著哭腔對墨書說道:“我找到小竹了?!?/br> 說罷,才意識到還有自己身旁還站著個矜貴的世子爺,她連忙說道:“多虧了世子爺出手相助,不然連我也逃不脫拐子之手?!?/br> 墨書聞言,便撩開自己的長衫,對著傅云飲一拜再拜,話音里滿是虔誠:“多謝世子爺出手相助?!?/br> 傅云飲雖是看墨書不順眼,可身旁那小女子正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自己與墨書,那泛著淚花的可憐模樣,只生怕自己會將她的心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傅云飲霎時便覺得意興闌珊的很兒,也不答話,只瞧了墨書一眼,隨后便拂袖離去。 墨書與瑩雪便目送著他離去。 走回東葫蘆巷的路上,墨書將小竹緊緊抱在懷里,糾葛再三下,還是對瑩雪說道:“抱歉,方才我丟下你跑了?!?/br> 瑩雪搖搖頭,只笑道:“我明白,不必道歉?!?/br> 墨書便不再多言,只到底心存愧疚,便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將瑩雪送回了她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