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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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前路,是福是禍。 但愿一切平安順利吧。 路途遙遠漫長。 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一行人憩息在一座小城的驛站中,隔著不遠的山水,看見城中花燈閃耀,明珠相綴。 衛(wèi)景朝的房間在二樓,他遠遠望著城中,想起昔年舊事,眼神微凜,驀然轉(zhuǎn)身出門,敲響隔壁沈柔的房門。 沈柔正陪沈沅認字,聽到敲門聲,以為是侍女,答了聲:“進來?!?/br> 衛(wèi)景朝抬腳進去,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沈柔臉上泛起一絲詫異,“陛下……” 衛(wèi)景朝兩步走到她跟前,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 沈柔掙扎兩下,沒有掙開,不悅蹙眉看向他,“陛下這是何意?” 衛(wèi)景朝沒吭聲,一只手拉著她,一只手拎起沈沅,快步下樓。 到樓下,他看到沈元謙的身影,直接把沈沅扔過去,在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拽著沈柔出門上了車。 沈柔一直都在掙扎,卻沒有任何用處,被他拉到城中,人群喧囂處。 看了眼沈柔怒火中燒的眼神,他忽然松開手,悵然道:“上次,你和我一起看花燈,很高興地抱著我的手臂,從沒想過掙開我?!?/br> 沈柔揉著手腕,聞言動作微微停滯,垂眸道:“是嗎?” “我忘了?!彼Z氣很淡,“陛下也忘了吧?!?/br> 語畢,她轉(zhuǎn)身,想要沿著原路回去。 衛(wèi)景朝回頭看她一眼,輕聲道:“這里有你最喜歡的荷花燈?!?/br> 沈柔雙眸忽然澀澀地疼,她仰頭看著月亮,抑制住欲掉不掉的眼淚,啞聲回答:“我已經(jīng)不喜歡了?!?/br> 衛(wèi)景朝不知道,她不喜歡的是荷花燈,還是他。 他心酸至極,“可是,我現(xiàn)在喜歡。” 昔日里,他是不大喜歡的荷花的。 不管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姿色,亦或是高潔傲然的君子之風(fēng),與他都無任何交集。 直到沈柔沒了,他看著滿池荷花便會想起她。 于是,命人在御花園中又修葺了好幾個池子,栽滿各式各樣的荷花。 近乎自虐般地,每天強迫自己想起她。 他逐漸喜歡上她愛的所有東西。 可是,卻找不回她。 衛(wèi)景朝眼圈通紅,道:“你燒掉的燕子與荷花,我見著了,他們化為灰燼,仍存著最初的模樣?!?/br> 沈柔仰頭,妄想眼淚倒流回來,慢慢道:“水覆難再收。燒掉的東西,成了灰燼,就永遠都是灰燼,再不能恢復(fù)原樣?!?/br> 衛(wèi)景朝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沈柔亦沉默不語。 兩人之間,安靜得像是處在一個漆黑的盒子里,毫無聲響。 與身旁擦肩而過的熱鬧,隔開層層云霧。 半晌,天上月又移動一格。 衛(wèi)景朝的嗓音嘶啞,帶著幾分顫抖的意味。 “你真的不喜歡了嗎?” “沈柔,四年很長很長,你受了苦傷了心,都是我的錯??墒峭笥嗌?,還有更加漫長的幾十年歲月,我可以補償給你。” “你能不能,再喜歡一次?” 沈柔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落下來。 衛(wèi)景朝緩緩走近,顫著手,用大拇指拭去她的眼淚,無數(shù)的話堵在心口,最終只匯成一句:“別哭。” 第94章 圓圓的月亮高掛在天空中,映著地上的月亮,如夢似幻,美得叫人醉落其中。 沈柔的眼淚大顆大顆落著,怎么也止不住。 她望著衛(wèi)景朝,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盈滿難以言喻的苦澀。 你能不能,再喜歡一次? 她很想要再喜歡一次,再像年少時那樣不顧一切愛著他,卻再不能做到。 四年一點都不長,非常非常短暫。 短暫到,不足以讓一個人,忘記另一個人。 她沒有一天真正忘了他。 可是卻只能裝作,一切平靜的模樣,對著哥哥笑,對著沅兒笑,對著所有人笑。 裝的久了,連她自己都要以為,全都忘掉了。 可是沒有人能夠騙過自己。 四年前的痛徹心扉的經(jīng)歷,始終鐫刻在骨子里,沒有一刻能夠忘懷。 如今哪怕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誤會,那又怎么呢? 事是假的,痛是真的。 那些快要溺死她的悲傷和絕望,都是真的。 她丟掉過往時,險些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也是真的。 她沒入滔滔江水中,隨著無盡的水流落下時,是真的抱著死志的。 有幸活下來,是上天垂憐,是幸運。 她不敢再將自己脆弱的生命,交付于旁人之手。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如是。 經(jīng)歷這種種,情愛是少年人在年少輕狂時燃燒的心。而她早已沒有辦法,如當(dāng)初那般熱忱赤誠。 何況,在這場情愛與生死中,始終是她虧欠了衛(wèi)景朝。他救了她,救了阿娘,要替她的父親平反。 還給了她沅兒。 他是她的恩人。 恨不得,怨不得,更愛不得。 沈柔緩緩拂開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睛里含著淚,神態(tài)卻格外堅決。 “陛下,”她聽見自己說,“我不能?!?/br> “人總不能一輩子,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更不能犯兩次同樣的錯誤?!?/br> 衛(wèi)景朝站著,離她不過一拳的距離,卻覺得那么遠。 遠到,他好像永遠也沒法子挽回她,永遠也沒法子再接近她。 在他不知道的這四年光陰里,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昔日里柔弱天真的少女,長成如此冷靜的模樣,是經(jīng)歷了多少磨礪與敲打? 他并非不食人間疾苦的富家公子。 一對無依無靠的兄妹,沒有錢財,不會打架,不夠兇惡,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遭遇到什么樣的欺負。 他很清楚。 更清楚地知道,或許沈柔的經(jīng)歷,比他所知所想,更加痛苦。 所以,她不愿意再付出信任。 信任一個曾傷害過她的人,能夠一輩子愛她。 而這一切都怨他。 在她全心全意愛著他,信任他,甘愿為他付出一切時,他為了這樣那樣的目的,去瞞著她,欺騙她。 所以,她現(xiàn)在不肯再給予他信任。 他的心像是被人攥緊,使勁捏著,擰著,疼到扭曲。 月亮那么圓,他抬頭看看,勉強道:“沒關(guān)系?!?/br> “沈柔,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不會讓你再落入那樣的境地?!?/br> 沈柔沒有說話,輕聲道:“我可以回去嗎?沅兒見不到我,該哭了?!?/br> 衛(wèi)景朝頓了頓,只道:“陪我走走吧?!?/br> 他沒有說出口。 他很后悔,那年在去涼州城的路上,沒有陪她好好逛一逛那場迷醉的燈會。 再多留一點,美好的,可以回味的記憶。 沈柔沉默片刻,抬腳跟上他。 兩人并肩走在人群中。 百姓們摩肩擦踵,猜燈謎看花燈,人聲鼎沸,喧囂熱鬧。 街頭搭起擂臺,人潮洶涌,朝著擂臺擠去。 借著擁擠的人流,衛(wèi)景朝忽然抬手,將沈柔擁進懷中,緊緊按住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