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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帶著嫁妝跑路了 第80節(jié)

    姜如傾垂眸,看他里衣上的血跡斑斑像大朵大朵盛得正艷的紅海.棠,她再也受不住,喉間哽出長咽:“靖之,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他向來對誰都能狠下心,對自己尚且如此,白束受他的十鞭就已經(jīng)臥床不起,姜如傾已經(jīng)能想像得到,他衣衫之下的血rou,恐怕已是無寸好之地。

    她勾著他因疼痛而顫抖不止的修指,給他擦著鬢角的汗,痛哭道:“靖之,我?guī)慊丶液貌缓谩?/br>
    裴文簫偏了偏頭,看她的羽睫上掛滿了淚珠,簌簌而下,他先拿巾帕擦了擦自己指腹上的血,爾后輕柔地抹去她的淚,對她勉強淺笑道:“好,傾傾別哭,聽你的,我們回家?!?/br>
    眸底依舊是一片寵溺,但嘴角卻是不斷溢血。

    姜如傾拿出絹帕替他擦著唇邊的血,心被抽疼,眼被淚水覆蓋,重得都快抬不起來,哭著說道:“裴大人吶,笑不出來就別笑了?!?/br>
    他的血很快在她紅袖邊洇暈,層次不同的紅,仿若翻飛的火燒云。

    姜如傾不想再呆下去了,這個隱晦昏暗的祠堂,她不想再來了。

    她攙著裴文簫往前走,血路在她身后鋪開,眼前是從外打進來的光,落在地上,形成燦然的光斑。

    只要在往前一步,就可以走近光里了。

    她的半只繡花軟鞋已踏入光圈,上面還可以依稀可見從京兆府走至舟府時沾染上的土褐色的泥,明明是臟的,但卻能感到向陽而生的暖意。

    姜如傾全身都漸漸暖了過啦。

    “裴文簫!你給我站??!”

    身后傳來裴老夫人的聲音,已是哭啞,像只鴉嗓在叫喊著,狼狽可聞,她強撐著從蒲團上站起。

    姜如傾的腳步一頓,裴文簫也跟著停下來。

    兩人皆未回頭。

    裴老夫人在他們身后怒斥:“裴文簫!你真要棄裴家于不顧么?你不知道你的父親是怎么死的么?!是這女人的母國賊子殺死的?。∧阃四銣喩眭r血背著父親回家說得第一句話是什么了嗎?”

    “你說,你此生和齊國勢不兩立!你要為父親報仇!都忘了么!”

    裴文簫冷哼一聲,他的身影在光束中半明半暗。

    他回轉(zhuǎn)身,眸色中滿是嘲諷,輕笑道:“母親,是你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死的吧?你不妨去問問你的情夫和幫你養(yǎng)了十八年兒子的靖安侯爺。”

    老夫人已是歪歪倒倒,“你是說他們殺了你父親……”

    裴文簫徹底走近黑暗中,沉聲道:“看來你不知道。那我再告訴你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袁復他已經(jīng)在詔獄死了,下一個,就該輪到靖安侯了?!?/br>
    老夫人跪倒在地,爬向裴文簫,嚎啕大哭:“靖之,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時年輕,你父親又不顧家,整日不是去打仗就是去校場,我也是個女人啊,心中苦悶便喝了點酒,恰好那晚袁復又來送東西,傳達老爺有軍務(wù)要忙,不回來了。我心中有氣,又是一時糊涂便和袁復有了茍且,但你相信我,在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和他有過接觸,白束是意外,我想他也是條生命,不忍殘害,但母親真的不知道他們竟殘害了你父親……”

    裴文簫淡聲打斷:“你和袁復的事如何,我并不想知道,聽著惡心?!?/br>
    老夫人揪著裴文簫的衣擺,雙手像槁木般盤纏,央求道:“靖之,是母親錯了,是母親錯了,我不求你原諒我,但你看在母親養(yǎng)育你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給白束留條命,母親求你,母親可以去死,你可不可不要殺白束,是我沒教導好他?!?/br>
    姜如傾看著裴文簫起伏的胸.腔,知道他已是氣極,但恐怕渾身疼顫到連推開的力氣也沒有了吧。

    她一把將老夫人拽倒至一邊,冷厲道:“裴老夫人,我想靖之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仁至義盡,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惡心他了。”

    “不是靖之要殺他,是白束自己咎由自取,罪不可恕,是這天下大道要殺他!還有一點,我想請你弄明白,靖之之所以沒將你從鎮(zhèn)國公府趕走出去,不是顧及你的顏面,而是他得顧這祠堂列祖列宗的顏面,他不想因為你的不堪,讓外人對世代忠良的鎮(zhèn)國公府指指點點!”

    姜如傾透過微光看到老夫人面容已是血色全無,她心中沒有想象中的暢意,而是悲哀,替她感到悲哀,她的兩個兒子,一個跟她恩斷義絕,一個即將奔赴斷頭臺,她這一生,夫君被情夫所殺,而她自己,過了大半輩子才得知真相,實屬悲哀。

    但姜如傾一點也不同情她,她本可以做萬人敬仰的鎮(zhèn)國公老夫人,但卻將自己的好牌打得稀爛,自食其惡果,怪不得別人。

    她緩緩俯身,替她捋了捋鬢角的碎發(fā),輕笑道:“裴老夫人,你自以為很聰明,其實很糊涂,可憐又可恨。我們這一世注定也成為不了家人,那就放過彼此吧?!?/br>
    姜如傾釋懷了,她在她身上所有的惡行,終將得以反噬,老天爺還是公平的,重活一世,讓她看見了這一個個惡人的下場。

    她牽著裴文簫的手往祠堂外面走去,沒再回頭。

    夏日明媚,日光蕩漾,舟宅正院的珠簾被清風浮動。

    姜如傾輕輕地剝下他被血浸濕的里衣,但因血rou黏連,她不得不拿著剪子將rou與衣衫剪開,滿是血口,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你對自己也這么狠……”

    裴文簫趴伏在榻,唇色蒼白:“其實剛剛不疼,但現(xiàn)在又疼了?!?/br>
    姜如傾慌忙放下剪子,“可是剪到你rou了?我就知道我干不好這個,太粗心了,還是叫府醫(yī)來吧?!?/br>
    她剛剛拿剪刀的手都是抖的。

    裴文簫拉住了她:“別走……”

    他輕笑了聲:“身上不疼,是看你哭,心疼了?!?/br>
    姜如傾嗔他一眼,什么時候了,還這般不正經(jīng)。

    但身上怎么可能不疼,他都不知道他的腳趾都快蜷在一起了……

    待里衣褪盡之后,姜如傾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竟不知他身上的傷竟如此多,舊傷也被鞭抽,重新綻裂,血珠一汩汩地往上冒。

    姜如傾不忍再看,但大滴大滴的淚珠就是不受控地掉著,她上著藥,哭聲也由時斷時續(xù)的啜泣變成持續(xù)不停的慟哭,連阿愉都被哭聲驚動,趴在她身側(cè),跟著一起嗚咽。

    裴文簫無奈,牽過她的手,額間不斷冒著汗,但嘴角卻勾著:“小娘子誒,將我從輪回路上喊回來了,留點力氣?!?/br>
    姜如傾哭哭噠噠:“你還敢說這樣喪話,看我不……”

    “看你不如何?”

    姜如傾本想說“看我不打你”,但他已經(jīng)夠慘的了,還是不能打他。

    “哼,看我不理你?!?/br>
    姜如傾果真細細上著藥,沒再理他,看他的筋rou時不時因疼痛抽扭繃緊,自己的心又被揪起來,可榻上的男人真是連吭一聲都沒有。

    她好想告訴他疼得話就大聲說出來,憋著的話,心也疼的。

    可想到自己剛剛說過不理他,就沒言語,繼續(xù)默默上藥。

    就這么靜默半晌,他開了口:“小祖宗,看了我這么久,可以開口夸夸我了吧?!?/br>
    作者有話說:

    疼過之后就是甜~

    第83章 、小娘子

    ——“小祖宗, 看了我這么久,可以開口夸夸我了吧。”

    打趣的語氣中透著矜驕,姜如傾想忍, 結(jié)果還是沒繃住,“噗嗤”笑出了聲。

    她輕哼道:“夸你什么?夸你傷口多, 夸你打得狠?夸你自殘身體好?”

    裴文簫失笑, 腦袋枕在雙臂間, 偏了偏頭看向她, 見她眉眼微彎,囅然一笑, 明眸善睞,正當韶齡, 雖未施粉黛,但一身石榴裙裾更顯膚白,粉.胸半掩, 嬌媚得不假雕琢,勾人于無形。

    裴文簫失了失神,他的傾傾真是當?shù)闷鹑碎g絕色。

    姜如傾沒留意他眸色中的柔情, 一一收拾好藥箱,對他說道:“涔涔和表姐想來看看你,府醫(yī)說你這幾天只能趴著, 我怕你見客不方便,就都回絕了啊?!?/br>
    她拍了拍身側(cè)阿愉軟萌萌的小腦袋,撓了撓它的下巴, 眼尾帶笑:“現(xiàn)在唯一能探視你的, 只有這個小家伙?!?/br>
    含水的秋波流轉(zhuǎn), 說不出的動人。今日天熱, 她穿的衫裙薄若蟬翼,恰好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裴文簫看她的云袖輕挽,皓腕凝霜雪,有些心不在焉。

    姜如傾蓮步輕移,從箱柜里拿出一輕紗,覆在他身上:“這蠶絲紗透氣,不至于悶煩,蓋著剛好。傷成這樣,這幾天先不要去上值了,就在榻上養(yǎng)些日子?!?/br>
    她沒聽到他的回應(yīng),俯身覷了他一眼:“裴大人,聽到了么?”

    裴文簫神情不屬地應(yīng)了聲嗯,往榻邊挪了挪位置,拍著身邊的菀席,示意她也躺下來。

    姜如傾照做,怕碰到他的傷口,連呼吸都小心許多。

    裴文簫唇角勾了勾,指腹抹了抹她鬢角細碎的汗珠,修指卻不由自主地往頸下的襦裙中攏去。

    姜如傾忙按住他的手,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br>
    裴文簫輕笑:“見到你就這樣?!?/br>
    一副無賴的不正經(jīng)狀。

    話說著間隙,修長已往衣襟內(nèi)斜展而去,慢捻著闊弧的玉圓,輕.攏盤揉。

    姜如傾的臉燒了起來,纖指緊緊扣住他的大掌,“還是白日呢?!?/br>
    裴文蕭笑道:“不是說這間屋只有阿愉能進來?又沒有旁人……”

    說著便要掙脫她的小手。

    姜如傾的雙頰已如紅霞紛飛,忙將他的手握住,急道:“且不說你現(xiàn)在滿身是傷,就說今晨答應(yīng)我的,一個月,忘了?”

    裴文簫其實也沒想干什么,他現(xiàn)在滿身是傷,勉強才能趴伏,但就是見到她就忍不住想靠近,而且和她挨著,他的傷疼似是能減輕許多,便想著逗逗她。

    他慢斯條理地反握住她的小手,笑言:“知道了,小娘子?!?/br>
    一個月也剛好養(yǎng)養(yǎng)傷,恰好也遂了她的意,調(diào)理身體備孕,雖然他向來覺得自己的身體矯健,傾傾也正值芳齡,兩人正常行事總能懷上,時間早晚罷了,但看傾傾對此事這么熱衷,他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就按照她的想法來吧……

    可姜如傾心中卻另有它思,看著榻上的人背脊?jié)M是血痕累累,她用余光掃了一眼,雖已沒有血珠冒出,但還是覺得觸目驚心,不忍再看,也不知有沒有傷到腎臟,他本就腎陰虛,這下萬一傷其根本,恐怕是更虛了吧,她得去問問府醫(yī)要不要加大藥量……

    裴文簫看了她許久,見她秀眉微蹙,替她揉了揉眉心:“想這么入神,在為何事發(fā)愁?”

    姜如傾自是不能如實相告,便和他說起早間馮涔玉扇丟失,她去京兆府找顧景一事。

    各中曲折艱難,但她講得有趣,聽著倒是妙趣橫生。

    不過一講起顧景,姜如傾滿是贊揚之詞:“顧侍郎內(nèi)秀,不露才揚己,但卻對廟堂之上的事洞若觀火,若是日后小王爺上位,此人定是能平步青云,大有作為,屆時天下清明,百姓安居樂業(yè),國泰民安。”

    她支頤在榻,嘴角微翹,沉浸在自己的太平盛世當中。

    裴文簫卷著她的青絲把玩,心中不免為她的格局震撼,也為她的知人善察感到詫異,顧景的確是個好苗子,看來等輔佐馮涔登位,可以開辟女官新政了。

    不過他嘴上不顯,反倒抿了抿唇:“原來剛剛想得那么出神,竟是在想其他男人,也是,人家畢竟是秋水為神玉如骨?!?/br>
    酸味極濃。

    姜如傾眼眉上挑,這醋壇子翻得如此猝不及防,打得她是措手不及,且又將她說過的話卷了出來。

    她捏了捏裴文蕭的耳垂:“小醋精又受刺激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自如地應(yīng)對他霸道的占有欲,勾著他的肩笑道:“明日我就將‘裴文簫是我夫君,生人勿進’的標語貼在腦門上,這樣可行?”

    她的唇角微勾,雖未扮男兒郎,卻是一派風流。

    裴文簫掐了把她的柳腰,仿若能滴出水,嬌柔萬分,“敢取笑我了啊,你這樣一貼,可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善妒了?!?/br>
    姜如傾沖他吐了吐舌,笑道:“善妒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啊?!?/br>
    裴文蕭鳳眼微瞇,玩心四起,知道她怕癢,撓著她的腰窩,惹得她咯咯直樂。

    姜如傾笑得亂顫,忙求饒道:“裴大人饒小娘子一命,可不敢再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