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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她婚前婚后一直都是個大忙人,除了逢年過節(jié)的必要往來外,和仇家人的來往并不密切。 顧仇比她稍微好點,小時候仇慶平時不時會帶著他去串仇家那邊親戚的門,他還是個奶團子的時候,一直挺討人喜歡的,后來慢慢長大了,奶團子變雪團子,跟誰都沒那么親近了。 長輩們的嘴角便開始掛起了嘲意,說這孩子越養(yǎng)越向外,越像他媽,一點不招人稀罕。 顧仇并不怎么搭理,只是減少了接觸,關系也就愈發(fā)生疏了。 這會兒顧仇一入座,他那拖家?guī)Э诘拇蠊?、二姑、小叔立馬就止住了剛才在聊的話題,齊刷刷朝他看了過來。 少年一米八多的高個兒,冷白的膚色透著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涼薄,一身印著說不上名兒的高奢品牌logo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所有這些,令他舉手投足都看起來與這一桌嘮家長里短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顧仇剛坐下沒多久,他大姑就先開了口:“小仇來啦?我們剛還說到你呢,以為你媽不讓你來了?!?/br> 顧仇口還沒張,他二姑先接上了:“顧雅蕓這么多年還沒變呢,拿管公司的那套做派管家里,留得住什么人!” 這話說得不好聽,尖酸得很。 顧仇掀了掀眼皮,看過去:“我不是留下來了?” 二姑覺得自己可在理了,理直氣壯道:“你是被你媽打官司搶過去的!她有錢有門路的,你爸有什么,拿什么跟她斗!離個婚,把你爸當要飯的打發(fā),這個女人真夠心……” “一,”顧仇力道不輕地扣了個桌上的杯子,涼涼地截斷她的話,“他們是和平離婚,我爸先提出來的?!?/br> 他掃了這桌人一圈:“二,給我爸的那部分財產是法院分配的,我媽一分錢沒少他的?!?/br> 顧仇聲音不大,語氣聽著也沒多憤怒。眼前的人他再看不上,也是他的長輩,而且這是在他爸新兒子的百日宴上,他不能折了他爸的面子,所以場子得端住,有火也得壓著。 “我來這兒,是不想讓我爸難看,也是因為我媽的叮囑?!鳖櫝鹫f,“你們亂扣屎盆子,我這轉頭就能給你們把屎盆子扣回去,嘴臉太難看了,不是么,姑?” 他這話說得一條一條的,讓人都找不著漏洞懟。 不過他大姑、二姑本來也不是多講道理的人,尤其是聽著顧仇敢這么跟她們講話,頭頂都氣冒煙了。 大姑指著顧仇:“這幾年你爸媽雖離婚了,你爸可也沒少關心你吧,哎喲你這白眼兒狼……” 這話再說下去,這桌飯估計都要吃不成。這桌上還有顧仇小叔一家,小叔比顧仇大不了幾歲,剛大學畢業(yè)沒幾年,比顧仇這兩位姑姑還是要講理一些、平和一些。 見場面有白熱化的趨勢,他開口制止:“姐,你少說點,他還是個孩子,你跟他計較什么?” 大姑說上頭了,沒那么容易停:“他還小孩子呢,個子都比你高了。不過也是哈,跟著媽多好啊,好吃好喝好穿好住,那不得養(yǎng)出個巨嬰呀。” “姐,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毙∈灏櫰鹆嗣迹櫝鸢さ媒?,拍了拍顧仇的肩:“你大姑這張嘴沒個把門,你別往心里去?!?/br> 小叔指著與這邊隔了好幾張桌子的另一桌:“小仇,你去那邊坐,那桌都是小輩們,跟你同齡,坐那兒能有話聊?!?/br> 顧仇不是好脾氣的人,他對人的容忍很有限度,倘若挑釁他的人沒個度,輕易就能破了他的底線。 他這位大姑已經踩線了,再多說一句,什么長輩面子、他爸的面子,他通通都懶得顧及。 顧仇的臉色沉得嚇人,捏著杯壁的手骨節(jié)泛著青白。 “哪邊兒人啊你?”大姑果然還沒個消停,沖小叔說,“你去年結婚人露面了沒?他們寒磣你你心里沒個數(shù)???” 小叔無奈道:“孩子上學呢,禮到了就成?!?/br> “咚”的一聲響,桌上的碗筷、花束、餐食抖了三抖。 是顧仇懟著桌面用力跺了下玻璃杯的杯口。 聲音很沉很重,昭顯著聲音制造者藏不住的火氣。 顧仇站了起來。 唰唰—— 兩道衣服摩擦桌布的聲音。 對面?zhèn)z姑姑自然不怕一個小輩,昂著脖也站了起來。 顧仇眼神冷得駭人,他手撐著桌面,身子微微前傾,剛要開口,肩膀倏然被人一拍,那人動作很輕,伴隨著低低的一聲:“顧仇?!?/br> 音色低斂,仿佛流水撞擊青石的質感。 很熟悉的聲音,聽得顧仇身形一頓。 他稍一偏頭,看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有幾秒鐘的時間,顧仇以為自己產生了空間錯亂。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習憂已經拉著他的手腕帶他走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區(qū)域。 顧仇盯著習憂,眼露詢問。 習憂松開拉著顧仇手腕的手:“找個地方降降火吧?!?/br> 他說完就轉身欲走,顧仇叫住他:“等等,你怎么在這兒?” 習憂想了想,提議:“你要不坐我們那桌,都是小孩?!?/br> 顧仇沒拒絕,跟著他走,追著說:“剛問你話呢?!?/br> 習憂言簡意賅:“我媽同事兒子滿百日,我過來蹭飯?!?/br> 顧仇想起仇慶平之前說過,他現(xiàn)在的老婆是小學老師。 “你媽是老師???”顧仇下意識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