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瞬間戳破了他話里的漏洞，“你怎么知道是楊媛？”

    云渺從進門起只字未提楊媛，他前面的審訊里也沒有提到她。

    房野澤一時語塞，他后背已經(jīng)因為緊張出了許多的汗。

    陸征：“你女兒很可愛，一氧化碳這種死法太殘忍了，整個身上都是櫻桃紅，她會跳舞嗎？她跳舞的時候肯定更可愛?！?/br>
    房野澤聽到他提到女兒，眼里滑過一絲痛苦，身體微微發(fā)抖，他極力地壓制著那抹情緒，依舊不打算招認。

    陸征也不急，轉(zhuǎn)向一側(cè)的云渺：“看好了嗎？”

    云渺點頭：“已經(jīng)點好了?！?/br>
    陸征：“一會在這里吃。”

    云渺撐著腦袋點頭：“行。”

    陸征看了眼房野澤問：“你家女兒喜歡吃什么？”

    “……橋東家的薯條和炸排骨?！背掷m(xù)的回憶讓他有點繃不住情緒了。

    陸征偏頭：“渺渺，這兩個也點一份?！?/br>
    云渺：“好?！?/br>
    過了四十多分鐘，云渺點的吃的陸續(xù)到了。塑料餐盒一打開，香味頓時彌漫到了審訊室的每個角落。

    陸征拆開一次性筷子，就著審訊室的桌子和云渺一起吃飯，全程不理會對面的房野澤。

    午飯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房野澤也感覺到了餓。

    陸征隨手打開一旁裝著薯條和排骨的盒子，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

    嗅覺感官最容易讓人勾起回憶，房野澤想到女兒每每吃排骨的樣子，滿臉都是滿足的笑意，腮幫子鼓著，一動一動的，像只小河豚。

    房野澤眼眶里淚意涌動，陸征適時地把那盒排骨推到了他面前：“這個給你?！?/br>
    房野澤指尖動了動，沒有真的吃。

    陸征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后悔了嗎？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活著?！?/br>
    房野澤靜默了許久，沒有回答。

    云渺吃得差不多了，陸征把桌上收拾干凈，牽著她出去了。

    “去休息會兒，今天起得太早了?！?/br>
    云渺有些好奇：“不繼續(xù)審房野澤了嗎？”

    陸征把手插進口袋，“他會招的，不急于一時?！?/br>
    云渺挑挑眉：“陸征，你這是在和他打心理戰(zhàn)？”

    陸征：“嗯。”

    云渺眉毛輕輕揚了揚：“會有用？”

    陸征伸手撫過她光潔的額頭：“我試過，會后悔?！?/br>
    云渺有些不解，問：“試過什么？”

    陸征頓了步子，看進她的眼睛，長廊外雨水淅淅瀝瀝，他的眼睛也像染了層水霧，帶著著看不清的情緒。

    陸征的聲音有些低：“渺渺，你喜歡吃什么？”

    云渺笑：“那可多了去，小魚鍋貼算一樣，小米炒糖、芳記的芒果撈……”

    陸征捏住了她的指尖：“送你走后的那個月，這些我都去吃過，每吃一樣，就特別后悔?！?/br>
    云渺看他：“后悔什么？”

    陸征把她的手貼到唇邊親了親：“后悔把你送去那么遠的地方。渺渺，你本來可以在我看的到的地方長大的?！?/br>
    云渺喉頭哽了哽，她第一次聽陸征講這些話，他從前掩藏得太好了，冷冰冰的，有時連話都不會和她說太多。

    有風從長廊里漫過，飄進來一些薄薄的雨絲，她看著他，半晌笑了一瞬，問他：“好吃嗎？”

    陸征：“嗯，除了孔乙己臭豆腐，其他都不錯?！?/br>
    云渺笑出了聲，陸征竟然去吃了臭豆腐。

    他這個人幾乎不挑食，唯一一樣不吃的就是臭豆腐，碰到那種賣臭豆腐的攤子都會繞道走的那種討厭，很難想象他硬著頭皮吃臭豆腐的是個什么情景。

    云渺：“你吃完了？”

    陸征嘆了口氣：“不然呢？”

    云渺指尖在他警服的第二粒紐扣上點了點：“陸征，想不到你這么喜歡我??？”

    陸征看著她，眼里漆黑如墨，半晌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嗯?！?/br>
    云渺繃了繃眉頭：“這會兒倒是挺誠實?！?/br>
    陸征：“渺渺，你那時候太小了?！?/br>
    云渺：“那得是跟誰比呀，和你比，我現(xiàn)在也不大?！?/br>
    陸征笑：“嗯，成年了?！?/br>
    云渺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他話里隱藏的深意：“你的意思是以前拒絕我，是因為我是未成年？”

    陸征輕咳了下，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云渺太快樂了，她仰著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陸征，你要不交代下具體‘犯罪’時間？”

    陸征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語氣有些無奈：“犯什么罪？”

    云渺眼里烏潤晶亮：“當然是……暗戀未成年吶，我現(xiàn)在都找到證據(jù)了，你別想抵賴?！?/br>
    陸征失笑：“嗯，不抵賴。”

    一想到陸征心里喜歡她，表面還要端著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

    正好是中午休息時間，劉宇和一眾警員從食堂出來，正好路過。

    劉宇看云渺笑，有些驚奇：“柯老師，什么事這么高興??？房野澤認罪了？”

    云渺：“沒有，是別的人認罪了?！?/br>
    劉宇：“別的人，誰?。俊?/br>
    陸征手打成卷在唇邊輕咳了著：“楊媛那邊的審訊的結(jié)束了，把報告寫給我，下午給我?！?/br>
    劉宇眉毛狠狠跳了幾下：“老大，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啊?！?/br>
    陸征：“刑警沒有休息。”

    “……”陸扒皮！

    一旁的云渺都要笑吐了。

    劉宇：“柯老師，你快給我們老大找點事做做，別人談戀愛，女朋友都要作天作地的，你不作他，怎么讓他對你死心塌地啊？”

    云渺挑了跳眉：“哦？那我想想?！?/br>
    陸征飛了一腳過去，劉宇早溜了。

    云渺還在笑。

    陸征看了她一眼。

    云渺眉頭揚了揚，語氣輕快：“原來還要做點事讓你死心塌地呀？”

    陸征往她面前走了走，腳尖和她相抵，云渺下意識的往后退，卻被陸征長手一伸，按住了后背，

    他屈著手指在她后脖頸的皮膚上，輕輕摩挲過，微弱的電流順便爬滿了整個后背。

    下秒，他低頭、靠近——

    灼熱的呼吸到了她耳畔：“渺渺，用不著作，我也會死心塌地?！?/br>
    說完，唇瓣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垂上抿過一瞬，輕笑著，語氣無盡蠱惑：“還有渺渺，我忍的是犯罪，不是喜歡你。現(xiàn)在，可不是犯罪了……”

    云渺定在那里，整張臉紅了個透。

    這里人來人往，陸征竟然這么不要臉，她推了推他，卻被他一把按進了懷里。

    經(jīng)過的人，都會主動向陸征打招呼，“陸隊，在哄女朋友??？”

    “嗯?！标懻鳑]有松開她，反而將她按得更緊。

    他們兩有一定的身高差，這么看著就像是云渺因為害羞躲在他的懷抱里。

    “柯老師平?？雌饋砝淅淝迩宓模瓉磉@么害羞??？”

    陸征：“嗯?！?/br>
    因為靠得近，她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他在笑，太壞了。

    她忽然伸手在他腰間捏了一瞬。

    陸征吃痛，朝那人擺了下手。

    陸征終于松開她后，云渺墊腳在他唇上咬了下。

    晚飯時分，陸征又給房葉澤點了一遍排骨和薯條。

    房野澤連續(xù)餓了兩頓，終于吃了東西。

    陸征叮囑所有人不許去審訊室，房野澤在里面安靜地待了許久。

    晚上，陸征再來時，房野澤終于肯說實話了。

    一個月前，丁艷發(fā)現(xiàn)他婚內(nèi)出軌的事，和他鬧了一場，第二天，她主動提出要離婚。

    他不同意。

    丁艷找了律師，起訴離婚。

    如果離婚，他將凈身出戶，孩子不會給他，錢也不會。

    這么多年，他在丁家的努力將全部被抹殺掉。

    房野澤捏緊拳頭：“如果不是我，丁家這個廠，恐怕早就倒閉了。我雖然出身不如她，但是沒有白吃她家的飯，哪個男人會在一棵樹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