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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事成之后殺了騰蛇,那尤瀾在這里的秘密,就能永遠保守下去了。 代戈看了一眼尤瀾便與縛言退出去了,騰蛇上前坐在榻上,面色平和的為尤瀾搭了搭脈,須臾,她道:“你這病,我能治,可想不想活,看你自己。” 尤瀾咳了咳,隨即搖了搖頭,“就這樣吧?!?/br> 騰蛇看著他,“我可以幫你,九重天若是知曉了,定會來救你的。” 尤瀾望著上方,眼里空空的,“不必了,就讓我死在這吧?!?/br> 曾經(jīng)的他或許還想著回家,回到九重天,繼續(xù)做他的副將,可現(xiàn)在什么都變了,曾經(jīng)威風凜凜的將軍在另一個男人身下雌.伏了這么多年,他早就已經(jīng)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了。 本該恨及了的人,如今竟然鬼使神差的愛上了他,這種事簡直就是羞于啟齒,叫人有口難言。 代戈說會死在自己手上,可尤瀾確實有很多次機會可以下手,前幾次是被代戈發(fā)覺了不得已才收手。 后來,代戈不再給他吃藥,不再防備他,他卻開始動搖了。 他知道愛上仇人這種事是有多么的荒唐可笑,可世事就是這般弄人,即便他再不想承認,可他就是下不去手了。 尤瀾黯淡無光的眸子眨了眨,死了好,死了就不用糾結(jié)這種問題了,死了就不會身不由己,也不會言不由衷了。 騰蛇看向他,“你不再考慮考慮嗎?” 尤瀾輕輕轉(zhuǎn)過頭來,“還是醫(yī)仙再考慮考慮吧,若是你應承了我,代戈是不會放過你的?!?/br> 騰蛇依舊冷冷的,“你覺得我怕死?” 尤瀾扯了扯嘴角:“我不想,牽連旁人?!?/br> 騰蛇清冷的眸子看向他,“我有事相求,若我?guī)土四?,當你欠我個人情?!?/br> 尤瀾此時已是病的氣若游絲,他艱難側(cè)過身子,從枕頭下取出一枚劍穗遞給騰蛇,“若是醫(yī)仙能活著出去,就拿著這個去九重天吧。” 騰蛇將那丹藥拿出來時,尤瀾暗著的眼眸閃了一絲光,終于可以解脫了嗎? 代戈在門外焦灼的等著,騰蛇推開門時,依舊是冷冷的沒什么表情,即便知道自己等一會可能就要死了。 “他要死了?!?/br> 代戈聽了這話什么都來不及問,直接沖了進去,尤瀾吃了那藥現(xiàn)下已經(jīng)開始起了反應,不過他與騰蛇說,不要讓他死的那樣快,他還有事與代戈說。 曾經(jīng)氣宇軒昂的天族副將如今病骨支離,在塌上躺著是那樣的輕薄,見他的嘴角有血跡流了下來,代戈就像腳下生了根似的,一時竟不敢向前半步了。 他害怕了。 這些年,代戈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沒怕過, 可現(xiàn)下,他看著眼前的人,怕的整顆心都在顫著。 許是回光返照,尤瀾現(xiàn)下有了些氣力,他硬撐著支起身子,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代戈,竟還破天荒的笑了笑。 他第一次沖代戈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代戈見了忙跑過去將他抱在懷里,以往尤瀾都是抵抗著的,今日卻很配合的,借勢攬著他的腰。 總歸是要死的人了,還怕什么呢,還忍什么呢。 代戈擦著他嘴角的血,動作是那樣輕,連話語都有些零碎了,“瀾兒,這、這是怎么了?” 尤瀾眨著沉重的眼皮,開口也是軟弱無力的,“代戈,我恨你?!?/br> “我知道?!?/br> 他頓了頓,“我也愛你?!?/br> 代戈心中一震,愣個神的功夫,尤瀾的嘴邊就又涌出一股黑血,他忙伸手去擦,卻被一只冰涼刺骨的手握著,一聲虛弱縹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說的對,我舍不得殺你了。” “所以只能是我死了。” 代戈百感交集,心內(nèi)絞痛,“為什么!為什么非要這樣呢?!” 尤瀾如今就連嘆息都沒了生機,“身份,立場,總之太多太多了,我們本就不該遇見。” “本就不該,是這樣的?!?/br> 尤瀾眼神渙散,他抬起手描繪著代戈的五官,“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太煎熬了,直將我的心血都熬干了?!?/br> “你毀了我,為了報復你,臨死前,我還要將我的心意告知你,讓你一生都不得安生,讓你從求而不得,變成得到了又再次失去,而且還是永遠的失去。” “代戈,我是不是很壞???” 代戈現(xiàn)下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是抱著他連連搖頭,尤瀾看著他,知道此刻他是真的傷心的要死了,尤瀾心內(nèi)竟還生了些竊喜。 哼,別以為我喜歡你,我就會原諒你了。 “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代戈緊緊的摟著他,仿若這樣他那漸漸變涼的身子就能暖一些似的,“瀾兒說,瀾兒說什么我都答應?!?/br> “第一,你不許害了騰蛇性命,終歸是我自己的意思,怨不得旁人,第二,我的碑上,你不許刻尤瀾,刻什么,你就隨便取吧?!?/br>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失蹤這段時間的遭遇,更不想別人知道他與代戈之間的糾葛。 關(guān)于他愛上代戈這種事,他更是要帶進墳墓里,除了代戈,他不想再被別人知道了。 哈,真是又難堪又諷刺啊。 尤瀾就這樣在代戈的懷里漸漸沒了生機,漸漸的,從溫熱變成冰涼,從前那張堅毅又桀驁的面容,他再也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