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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捷不懂這問題,傻傻地答:“因為他救過我啊……” 唐放:“就這樣?” 小孔捷:“這樣不夠嗎?” 唐放又不說話了。 小孔捷不懂安平王是什么意思,有些畏懼地、主動地、小心地開口:“我……我之前,其實和國公沒有接觸的,他身邊很多人,一直都很遠,很多人恨他,可我知道他是好人……沒有他,我早就凍死了,是我想離她近一點,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br> 孔捷還記得國公把自己撿回府里的那一年,那年下了好大的雪,他凍得都已經(jīng)看到了爹娘,是有個人忽然走到了他身邊,撥開了他頭上的雪,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從雪窩里拽出來,之后他在一個好漂亮的地方醒過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也就是周翁,告訴他是國公救了他,讓他安心在府里住著。 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孔捷對這個傳說中的國公都很好奇,但是他不敢靠近,因為國公看起來太冷酷了,后來他搞清楚了國公為什么會收留自己,僥幸的同時又感覺到一陣陣莫名的難過,為國公的遭遇和自己的無能感到難過,今年秋天時候,他一時沒有想開便要就此了卻一生,是安平王給了他這樣一個重來的機會,讓他得以醒過來,得以有機會忽然來到這個男人的身邊,讓他知道原來剝掉了官位、功績、頭銜,這個說一不二的男人私下里是這個樣子的,有些清冷,有些腹黑,性情容讓,強大平和——有些人的美是直擊心靈的,你說不清楚那是什么,又因為什么,但只是過目,便已然為他感動,再之后便是孔捷知曉了國公過去的經(jīng)歷,看到了周殷成為國公以前:汝南名門之后,文雅端正、出身毓秀,廣武圍城下一抹夕陽,他單槍匹馬為唐放而來,微風將他的衣服牽起,就仿佛夢中的佳公子翩翩中破夢而來,清冷文雅中深藏一片癡心。 直到今天早上,他終于把這個人的最后一面揭開,一片混亂的黑暗里孔捷見到了一個如此世俗又真實的男人,他會直白又專注地親吻他的心上人,會向他熱情求歡,孔捷的確是被嚇到了,因為他此前從沒有見過國公主動做過什么,從沒見他展露過明確的目的與愿望,那一刻的直白炙熱,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終于撲通一聲砸入了紅塵。 小孔捷自顧自地剖白著,一說便是長長的一大段,此時忽然把心事全部翻露出來,他一個急剎,忽然從美麗的遐想中生出無盡的惶恐:等等,自己在跟誰說話?對面是國公的愛人,他為什么要說這個? “不是……殿下,不是,”小孔捷心驚rou跳,忽然間變了語調(diào):“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很介意我,你們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我絕不打擾你們……” 小孩子一通手忙腳亂地辯解,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很喜歡國公,也不敢說自己沒有私心,但是他的確是愿意成全他們,沒有別的意思,可是他的嘴巴實在太笨了,嘰里呱啦地吐出了一大通,也不知道自己說沒說清楚…… “嗯,知道?!?/br> 忽然間,安平王突兀地停下了腳步,面沉如水地截斷了他的話頭,也截斷了他的慌亂。 第72章 開會 小孩局促不安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等著安平王說話。 那一瞬間,唐放只覺得便是讓他現(xiàn)在赤手闖敵陣也不會讓他如此頭疼了,他的神情莫名地凝重起來,急劇地思索了下,想這件事到底要怎么說:“是這樣……” 他拖長了音調(diào),給自己爭取時間,腦子里將要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幾遍,聽得小孩都喘不過氣了,安平王才拿出十二分的鄭重,開始賦比興,“你還記得公主當初對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我說過什么???” 小孔捷:……? 安平王也屏住了呼吸,若不是場合不對,他都要抓耳撓腮了,心道羅師雘當年用名利誘小孩入府,這小孩也繃住了啊,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周殷對自己干什么讓這小孩想差了?將心比心,易地而處他也是要產(chǎn)生些遐想期盼的,但是也不至于提出這么荒誕的建議啊。 小孔捷跟著安平王的思維,用力地想了想,點頭:“……記得的。” 唐放“嗯”地點頭,聲音冷靜:“是這樣,喜歡周殷不是你的錯,公主也說了,周殷的年紀閱歷擺在那里,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年輕人也是很容易中招的,更何況他還曾收留過你,你對他有些想法這不是什么錯?!?/br> 唐放在心里長長嘆了口氣,問蒼天啊為什么要這么考驗他?他為什么要替周殷處理這樣的事情?面對的還是像弟弟一樣的小孔捷? 唐放壓下心里的不舒服,知道這小孩子有點實心眼兒,有些話必須一次說清楚,一次說完,不折不扣,不留余地:“首先呢,我很感謝你的心意,但是真的不用;我只是個寄居者,在你的身體里借助八十一天,兩個月之后我便走了,我不會讓周殷因為我的關系欺負你;能和周殷重逢,能借用你的身體還魂人間,我們已經(jīng)很感激你了,有些事情做了很好,不做也不會怎么樣,我和國公是大人,你不用為我們cao心這個,來日你會找到真正的心儀之人,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哪怕是我,哪怕是國公,也并不值得你做這樣的犧牲,孩子,我的話你能明白嗎?” 孩子,你要愛惜自己啊。 領路的內(nèi)監(jiān)不解地回頭,只見“孔捷”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目光嚴肅認真,像是忽然陷入了思索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