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章一瞪眼睛：“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竟敢在朝堂上信口開河，瑾王動沒動用過，你說了能算？”

    路千棠也不惱，說道：“臣向瑾王殿下親口求證過，并且陛下也應(yīng)該知曉——瑾王掌內(nèi)閣期間，所有章程都由內(nèi)閣先審，陛下朱批，再下發(fā)。”

    路千棠又向蕭利從行禮，說：“陛下，不知道臣說的對不對?！?/br>
    蕭利從想了想，點頭道：“的確如此?！?/br>
    姚章還想說什么，都察院御史樊清上前道：“陛下，臣有本啟奏?！?/br>
    蕭利從按了按太陽xue，說：“講。”

    樊清說道：“兩年前姚家小公子開黑賭坊被查封，但是近期臣等查訪發(fā)現(xiàn)，那賭坊又悄無聲息地起死回生了，是靠收‘羊羔利’來回攏銀錢，并且賭場的交易都流進(jìn)了一家叫春盛的錢莊里?！?/br>
    蕭利從臉色微沉，說：“還有呢？”

    樊清向高座上看了一眼，掀袍跪下道：“春盛錢莊接手了賭坊賬本，銀錢多數(shù)供給了梁袞軍費，這家春盛錢莊，也是在姚閣老名下?！?/br>
    蕭利從猛地一拍桌案，罵道：“好大的膽子！”

    朝中百官無不俯身跪下，個個噤若寒蟬，姚章更是一臉不可置信，渾濁的眼珠亂轉(zhuǎn)。

    蕭利從怒道：“朕道梁袞都封鎖這么久了，梁王哪來的軍費供給，原來閣老刮了民脂民膏，去供養(yǎng)反賊！姚章！你想干什么！太祖皇帝是給了你姚家免死金牌，但天大的免死，都不免賣國和叛亂的罪！”

    姚章喘著粗氣，半晌也不知道該怎么辯白，叩頭道：“還請……還請陛下明察。”

    蕭利從嘭地摔了茶盞，碎片四分五裂地躺在金殿玉階下，還洇洇散著熱氣。

    蕭利從拂袖而起，說道：“明察是吧？朕自然要明察！瞧瞧那蓋了你私章的布防圖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蕭利從正要叫“來人”，路千棠又跪到了大殿正中，高聲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蕭利從看他一眼，平息了怒氣，說：“你說來聽聽?！?/br>
    路千棠叩頭道：“不知陛下是否記得十多年前的涼兗大敗，那場大戰(zhàn)使得定北侯府付之一炬，整支涼兗狼騎葬身塞納草原，納蠻人一路南下，直打到錦屏山外?！?/br>
    蕭利從眉頭緊皺，明顯路千棠突然的這一出不在他知曉的范圍內(nèi)，但此時也不好露出什么，他便順著路千棠的話說：“記得?！?/br>
    路千棠抬起臉，說道：“昔日涼兗狼騎戰(zhàn)無不勝，卻折在了納蠻五千野兵手里，正是因為有人通敵賣國！內(nèi)賊與納蠻人里應(yīng)外合，才葬送了整支涼兗狼騎！”

    朝會上頓時sao動起來，驚嘆聲不止。

    蕭利從來了興致，一擺手，說道：“說說看?！?/br>
    路千棠說：“太祖皇帝曾贈給姚家和老定北侯各一件御賜之物，定北侯手中的正是一把金鎖?！?/br>
    蕭利從擺擺手表示知道，讓他繼續(xù)說。

    路千棠又深深叩頭，說道：“那把金鎖，臣帶來了?！?/br>
    蕭利從神色一震，噌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問道：“怎么會在你身上？”

    路千棠答道：“還請陛下聽完，臣再向陛下請罪?！?/br>
    蕭利從緩緩坐回去，看路千棠招手，一個太監(jiān)捧著錦盒走了進(jìn)大殿，小跑著上前把東西交給了蕭利從身側(cè)的大太監(jiān)。

    蕭利從眼神緊緊盯在路千棠身上，半晌才移開視線去看大太監(jiān)捧出來的東西。

    蕭利從看了路千棠一眼，說：“正是太祖皇帝的金印?！?/br>
    路千棠再次叩頭，說道：“臣手中有定北侯留下的手札若干，那時涼兗布防泄露，導(dǎo)致糧草遭襲，后備空虛，侯爺上書請求朝廷援助，但這封折子卻沒能到先帝的手中。”

    蕭利從臉色徹底黑了下來，說：“你還有什么證據(jù)？”

    路千棠說道：“侯爺手札中，夾著一封朝廷的駁信，那封駁信，正是出自姚閣老之手！”

    姚章頓時一頭冷汗，猛地站起身來，指著他道：“你……”

    路千棠眼神沉郁，又叩頭說道：“陛下，臣路千棠，是定北侯路鑒明之子，當(dāng)年涼兗一戰(zhàn)實在慘痛，整個定北侯府化成飛灰，臣有幸逃得一命，不忍大齊朝廷被jian臣叛賊蒙蔽，冒死一諫！”

    路千棠聲音發(fā)顫，說道：“陛下，涼兗數(shù)萬將士一生守疆護(hù)土，卻死于背后刺來的一刀，臣替數(shù)萬英魂叫冤！還請陛下明察，重懲叛賊！讓將士們魂靈安息?！?/br>
    朝中敬仰定北侯的大臣不在少數(shù)，只是一直苦于姚黨權(quán)威，個個自保尚且艱難，又哪來的能力替別人伸冤告屈，如今路千棠一通喊冤，喊得旁人也心內(nèi)發(fā)顫，一時朝內(nèi)滿是求告之聲，聲聲震耳。

    蕭利從手掌下壓，底下靜了，蕭利從眼神冰冷，從姚章身上又掃到路千棠身上，說：“姚章通敵叛亂，又私通反賊，暫且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審理，待三司會審后再做決定?！?/br>
    待姚章被帶走，路千棠立刻又跪下了，俯首告罪道：“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治罪。”

    蕭利從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看不出是個什么神色，只說：“你倒是說說，你什么罪？”

    路千棠埋首道：“臣犯了欺君之罪?！?/br>
    蕭利從還沒說話呢，旁邊的大臣上前道：“還請陛下寬恕，路將軍死里逃生，怕是步步艱辛，若不隱藏身世，只怕是無法活著向陛下喊冤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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