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房跑路之后 第13節(jié)
蘇吱吱不敢多言,見沈勛正坐在桌前看書,她支棱起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衣裳了。 她看了一眼腳踏上的破損衣裙。 “……”世子爺怎的總是喜歡撕人衣裳?! 沈勛五感驚人,自是察覺到她醒了。 他放下書冊,看了一眼蘇吱吱,以及腳踏上的布料碎片,“……時辰尚早,尚未宵禁,夜市還在營生,你且隨我去成衣鋪子購置衣裳?!?/br> 蘇吱吱的確很需要衣裳,她應了一聲,為難道:“那、那可否請世子爺另尋一套衣裳過來?” 沈勛,“……” 他好像并不是一個稱職的貴主。 蘇吱吱跟了他之后,餓肚子不說,連衣裳也沒得穿。 沈世子表面還是一派清冷如玉,內心卻已暗暗鄙夷了自己,他當然不會對一個女子小氣苛刻,就算日后厭棄了蘇吱吱,也會給她謀劃好后半生的日子。 沈勛未至一言,轉身離開屋子。 片刻后,他折返屋內時,掌心拖著一套王府婢女的粉色衣裙,卻不見小衣。 蘇吱吱無法,只好穿上之前沾上口水的那件。 沈勛轉過身,聽著身后悉悉索索的聲響,他通過聲音就能想象出來蘇吱吱跌倒又爬起,且反反復復數(shù)次。 沈勛,“……”他今日下午好像是太過分了。 沈世子不置可否。 不一會兒,蘇吱吱站在了沈勛身側,“世子爺,奴婢好了?!?/br> 她嗓音略啞,還有鼻音。 沈勛淡淡看了她一眼,才幾個時辰過去,似乎又瘦了,臉真真只有巴掌大小。 沈勛,“……” 莫不是他當真虧待了她? 沈勛應了一聲,“走吧?!?/br> 他有意放慢了腳步,但蘇吱吱還是有些吃力才能勉強跟上。 沈勛讓人備了馬車,上馬車之際,他拉一把蘇吱吱。 “真嬌氣?!?/br> 沈勛評價了一句。 蘇吱吱無話可說。 如意樓的姑娘都養(yǎng)得嬌里嬌氣,男子們喜歡,姑娘們也無力逃跑。 她也想強大,但凡給她機會,她定不愿意做嬌軟美人。 可命運這種東西,是自己沒法掌控的。 馬車搖搖晃晃,蘇吱吱透過被風拂開的車簾,往外望過去,她呆了—— 這里就是京城呀。 即便入夜了,也到處燈火通明,每隔幾丈遠,就有擺攤的攤主,長街兩側的商鋪也正開門營生,高掛的燈籠在風里輕輕搖曳。 蘇吱吱眼巴巴的望著一切。 她雖來到京城了,可從不覺得自己屬于這里。 沈勛沒有打擾她,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她微微揚起的唇角。 有什么可看的? 沈勛自是不能理解。 有些人習以為常的一切,卻是別人做夢都不敢奢望的。 到了成衣鋪子,沈勛直接對鋪子伙計比劃了幾下,那伙計是個人精,立刻明白了衣裳的尺寸。 沈勛,“里里外外都拿幾套?!?/br> 伙計,“好嘞!客官稍等!” 那伙計挑好衣裳走過來時,特意看了一眼蘇吱吱。 見這妙齡女子梳著婦人發(fā)髻,且時刻低垂眼眸,伙計一眼就看出端倪,大抵是貴人養(yǎng)的外室??上Я诉@副好容貌,也不知能不能落個善終。 沈勛第一次逛成衣鋪子,更是第一次帶著女子出門購置東西。 他看向蘇吱吱,“你還需要些什么?” 蘇吱吱抬眼,看著一大堆小衣和衣裙,她紅著小臉,悶不吭聲,只搖搖頭。 她瞧見小衣里面有墨綠色、檀香色、淺碧色、玫紅……還有大紅。 她這樣身份的女子,不宜穿大紅色。 世子爺難道不知道? 她在如意樓都是撿姐妹們穿小的衣裳,長這么大,第一次有新衣。 蘇吱吱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多攀附一個男子,可還是對沈勛有了一絲古怪的依賴。 明知如此不好,但難以自控。 旁人習以為常的一點小甜頭,對她這樣的人來說,當真很甜、很甜…… 沈勛又問,“真的不需要了?這些夠么?” 蘇吱吱聲音很低,在沈勛身側,如實說:“世子爺若不再撕奴婢衣裳,那就足夠了。” 沈勛,“……” 他是那么急/色/的人么? ……前幾次好像是急了點。 沈勛面色如常,仿佛并不覺得難堪,他吩咐伙計,“再多拿幾套過來,一起包好?!?/br> 蘇吱吱眼神古怪的看了看沈勛,“……”世子爺是甚么意思?他以后還要撕? 多好的新衣裳呀,撕了怪可惜呢。 “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辦!” 伙計立刻應下,今晚原本打算打樣了,不成想遇到這么個貴客,足足抵得上半個月的生意了呢。 從成衣鋪子離開,沈勛又帶著蘇吱吱去買了繡花鞋。 她的雙足很小,一掌可握。 沈勛雖不想承認,但蘇吱吱仿佛天生為他而生,每一處皆讓他喜歡。 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長安街十分熱鬧。 購置好東西,沈勛帶著蘇吱吱準備折返馬車。沈勛并非是個閑人,若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許是今日下午/歡/好后,他良心發(fā)現(xiàn),這才打算對自己的小通房好一點。 就在這時,長安街另一頭,一匹駿馬疾馳而來,路人紛紛退讓兩側。 沈勛無意識伸出手,一把拉過蘇吱吱,讓她站在自己身后。 蘇吱吱愣了一下。 她看著沈勛高大的后背,眨眨眼,并不想讓自己感動。 可她喜歡被人這樣呵護。 大抵是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她像又嘗到甜的孩子,心里逐漸開了花。 此時,陸玉青策馬而來。 “表兄!這么巧,半年不見了,別來無恙啊!”陸玉青是宸王妃的娘家侄兒,是個浪蕩子。 他沒想到會在長安街遇到沈勛,更是沒想到,沈勛身后還藏著一個女子。 蘇吱吱好奇心使然,探出腦袋看了一眼。 她這一看,陸玉青呆了一下,仿佛剎那間被雷擊中,他目光一滯,隨即驚奇道:“表兄,這……這小美人是誰?你不是剛從揚州回來么?從揚州買來的?可是揚州瘦馬?” 蘇吱吱咬著唇。 揚州瘦馬…… 她太清楚這四個字的含義。 這個稱呼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一樁事:她身份卑微低賤。 她討厭這個稱呼。 沈勛擰眉,“與你無關?!?/br> 陸玉青不依不饒,他是陸家獨苗兒,驕縱跋扈慣了,時常流連煙花柳巷,卻又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陸玉青見過的美人無數(shù),方才那驚鴻一瞥,還真是上心了。 美人在于骨,亦或是皮,可剛才這女子,真真是靈動,如天際皎皎銀月。 陸玉青,“表兄,你把這姑娘讓給我,可好?你多少銀子買來的?我雙倍給你?!?/br> 蘇吱吱身子一僵。 她知道如意樓的姑娘總是會被人轉手發(fā)賣。 就像物品一樣,賣到最后就一文不值了。 她很害怕,根本不敢篤定自己在沈勛心目中的分量,她壯膽拉了拉沈勛的衣袍。 沈勛側過臉看了她一眼,見她兩眼愣愣的看著自己,樣子有點可憐。 沈勛再度面向陸玉青,答非所問,“按本朝律例,當街縱馬當丈責三十,是你自己離開?還是我送你去玄鏡司?” 陸玉青一噎。 他可不想去玄鏡子,那地方豎著進去,只能橫著出來。 “……不是,表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