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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來了,蒙真舒了口氣,只見他口中念訣,手指在水面輕輕一點,那五個人好似中了招,一下子從里面跌出來。 既而蒙真衣袖一揮,那處水洼便消失不見了。 五兄弟坐在地上,懵然不解,他們明明才剛下了馬車,望著眼前險峻的高山,正發(fā)愁如何爬上去時,忽然身體被什么東西牽制住,尚沒明白怎么一回事,便一下子跌在地上。 兄弟幾個從地上爬起來,抬眼正好看見站在跟前的蒙真。只是他們尚不知眼前這人就是他們曾經(jīng)的爹,只覺著這人仙風道骨,疏離清冷,不似凡塵之人,倒像是哪位神仙下凡。 “他是誰?”蒙淵指著蒙真問幾位兄長。蒙清將他拉至自己身邊,這荒山野嶺的,不管是誰,多少警惕著才是。 蒙真只看著他們,并不說話。 “這位兄弟,”蒙清拱手以禮,“請問這是靈山地界嗎?”蒙真點頭,說“是”。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位老者?”蒙清到現(xiàn)在都還認為,若是他爹還活著,肯定還是先前那副模樣。 蒙真搖頭,說:“沒見過?!?/br> “打擾了!”蒙清拉著幾位弟弟就要離開,蒙鴻卻說“等等”。 蒙鴻看著蒙真,想著方才他們無來由的被推送到這里,而正好又出現(xiàn)在這人跟前,總覺著這事并非巧合,是有人故意為之。 既而他又想到蒙真身上,蒙真若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那他便有這種cao控人的神力,譬如將人從這里一下子扔到那里。 “怎么了?”蒙清問,順著蒙鴻的視線看過去,“這人有問題?” 蒙鴻不知怎么說,四下看了看,天地之大,靈山之大,襯得他們好似滄海一粟,不足一提。 而他們周圍除了這個男人,再無其他兩條腿的活物。蒙鴻當然不愿相信,可還是小心翼翼地問:“爹,你可是我爹?” 這一問可不得了,在場幾個兄弟皆是一驚,蒙澈更是問:“二哥這話何意,他怎么可能是我們的爹?!?/br> 蒙鴻不理會他,只看著蒙真,等待人怎么說。蒙真再不隱瞞,應道:“是,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不是了?!?/br> 這一句可謂平地一驚雷,弟兄幾個再也無法淡定,紛紛看向他,什么是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不是了。 而蒙清在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里,已理清這個中原由,原是這人附了他爹的身體,給他們當了幾年的爹,只是為什么,曾經(jīng)他為何而來,現(xiàn)在又為何而去…… 蒙真負手而立,轉身面向遠方,山靄蒼蒼,云騰萬里。 他將占了蒙府老爺身體一事的前因后果詳細說來,只不過說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仿佛講的是別人的事,跟他自己無半點關系。 兄弟幾個聽了依舊有些茫然,只有蒙清和蒙鴻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他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 蒙鴻早就知道他爹身份不凡,原想著是哪個神仙下凡來歷劫,像太白金星那樣的,沒想到竟是個道教老祖,即將要飛升,而且還這么年輕…… 長身玉立,精神耿耿,與他心目中的老者形象完全不符。 大家各自懷揣著心事,想著方才蒙真說的占用他們爹身體一事。 蒙淵年小,自然什么也不懂。蒙澤和蒙澈已經(jīng)緩緩消化過來,原來他們的爹早在六年前就死了,他們平日里接觸的是眼前這個占用了他爹身體的道士。 道士占用他爹的身體來凡間歷劫,如今劫成,魂魄自然也就離開了。 怪不得他爹死的突然,原是這人有意所為,來時猝不及防,去時不聲不言,可有顧慮過他們的感受。 他們曾當他作親爹對待,如今他就這么撇下他們,這些年的父子情誼,點滴相處,被他冷冰冰的幾句話一蓋沒了,像是著了欺騙,卡在嗓子眼里,十分難受…… “蒙澤!”蒙真突然喚了一聲,蒙澤抬頭,眼帶驚慌,不知他要干什么。 “你到我跟前來!”蒙真說。 蒙澤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腿腳不聽他使喚,一步步跛了過去,到人跟前。 蒙真蹲下身,手撫上他那條被打壞了的右腿,將自身仙術渡過去。 蒙澤只覺一股暖流進入了他的身體,流經(jīng)四肢百骸,他那條木了許久早已無知覺的腿突然活泛過來。 過了不多久,蒙真撤回手,起身與他道:“當初答應過你的,殿試之后,我定會將你的腿醫(yī)治好。我說話作數(shù),沒有食言,你現(xiàn)在試著走走,看看是不是好了?!?/br> 蒙澤聽他的話,在他跟前走了兩圈,果然他的右腿恢復如初,跟常人的并無兩樣。他心中大喜,激動的流下淚來,腳步加快,走到最后竟然小跑起來。 蒙澤淚流滿面跑到他跟前,想說謝謝,可看著他那張過于年輕出塵的臉,想著叫爹,可又叫不出。 “你不用謝我,父子一場,你們待我不薄,權當我予你們的回報?!泵烧嬗终f??伤@話太是平淡,蒙澤再也感受不到父親那般的溫暖,心中很是難過,眼淚不受控制,流的更加肆無忌憚。 “你能不能留下來……”想是他哭傻了,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人家是要飛升的,怎么可能留下來。 便是能留下來,以什么樣的身份留在他家,他爹的身體萬不能再占用,如果是以仙人的身份…… “你回去罷,我不會留下來。”蒙澤正想入非非的時候,蒙真突然說了一句,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