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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妖鈴找不到的!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孽障……知不知道現(xiàn)下讓他跑了,你,我,要承多大壓力!” 顧望舒被顧長卿打斷了話,茫然無措且費解的看著他眼中滿目業(yè)火。他知道顧長卿在拼命壓抑著什么,只是不懂為何會突然如此激動。 “不試試怎知尋不到,再說他跑了,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顧望舒……你真當(dāng)神霄宗的人寬宏大度才不與你計較的嗎?那日談議是我以性命與整個清虛觀的名譽相擔(dān)才替你保下艾葉!沒叫你因包庇大妖被討伐重處!你現(xiàn)在又讓他走了?你可知道金川無名大妖已離這益州愈發(fā)接近,兩日后我們與神霄宗就要前去堵截應(yīng)戰(zhàn),這關(guān)頭……你跟我說,他跑了?他一個刻意隱匿妖氣的大妖能去哪兒,連你都不知道,我怎能不往壞處想!” 隱匿妖氣?顧望舒被他講的云里霧里,又什么性命相擔(dān)的…… “什么意思,尋妖鈴怎會找不到他?你又是替我擔(dān)了什么莫名其妙的…!” “顧望舒你不會不知道,他本不該是這般羸弱的妖吧?自打第一次從益州抓他回來時,尋妖鈴便摸不到這大妖的氣息,既為大妖為何妖氣幾乎全無?我一路懷疑他并非真被我生擒而是主動跟隨而來,這猜測到了他獨身逃出末淵樓時應(yīng)了驗……他若不是有特殊法子能遮掩妖氣,那便是曾受過挫骨傷神的重傷!總歸不是什么善茬!” 顧長卿鏗鏘沉聲道來,字字凌遲般剜著顧望舒的心坎。 “顧望舒,艾葉比想象中瞞了你太多,我確實見他待你真情實意才選擇睜一眼閉一眼,想你至少也不該是個兩眼迷昏的傻子,結(jié)果你現(xiàn)在和我說,他不知去向,而你又束手無策?” 無論生死夢魘中探得他那虛蕩氣海,還是失智喚出的半身豹頭元神與漫天狂風(fēng)暴雪。顧望舒腦海中電閃般憶起這些…… 他怎會沒懷疑過。 打第一次見面,他在自己面前xiele妖氣,又輕易解開捆妖繩開始。 顧望舒腦子里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麻。 那又怎樣,要自己怎樣?對交了心的人還一直保持懷疑警惕,不能掉以輕心嗎?可能嗎?那還叫什么朋友,什么知己?! 可說到知己,知己知彼…… 我確實……對艾葉了解甚微。除卻眼前見過的,聽過的,我知道的又有什么呢? 無論是只活在他口中的所謂“兄長“,單面入嫁的新娘,亦或是昨日那只蠻蠻。所有知道的,都只有艾葉主動說的。 “那我去把他找回來,當(dāng)面質(zhì)問?!?/br> 顧望舒面無表情,玉面無情冷得像個石人。 “你上哪兒找!那可是個日行千里的艾葉豹妖!他若真心想逃,神仙也抓不到!”顧長卿勃然大怒,訓(xùn)斥出聲! “天大地大,我不信。就要向他討個說法。” 顧望舒艴然揮袖,憤憤而去。 “顧望舒!” “你還想罵什么?!彼救蛔鞔?。 顧長卿解了腰間尋妖鈴,轉(zhuǎn)開臉拋與顧望舒后冷聲道:“離得近了,他若施妖術(shù)也會有些微弱反應(yīng)。另外……為信任之人所負(fù),也并非你錯?!?/br> 顧望舒手握鑄滿符文的銅鈴,垂眼無言,只無聲無息麻木得不知痛癢般呆在原地。 上品尋妖鈴,十里內(nèi)唯游絲妖氣皆可追尋,無論覆之地下,或峻嶺之后,亦存鬼氣其中。 顧長卿說即便是這個,也找不到艾葉。 他只想到初面時末淵樓內(nèi)那個吟著笑叫他保守秘密的妖。他從未有過隱瞞自己的意思,他早將一切都對自己坦白攤認(rèn),是自己不加關(guān)心,不去追問罷了。 顧長卿意識到身后的人半天都沒動作,猶疑中回了頭,看顧望舒毫無生氣站在原地。明明銀發(fā)束得一絲不茍,腰板挺直,端得是個絕好的仙人之姿,卻還是能從他那低垂下來,被纖長冰睫遮掩的暗妃眼眸中,滲出無限低落狼狽。 “是我的錯?!鳖櫷孀匝宰哉Z般沉聲而言?!笆俏业腻e。他并未負(fù)我?!?/br> [——“小妖怪,我從未騙過你。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盷 將來也不會有。 他于我是問心無愧,可我呢。 顧長卿目光深炯將他打量個遍,深嘆一聲,抬了手猶豫再三,終吃定決心落在他肩上一握。 “那要從何找起?!?/br> “不知道?!鳖櫷嬗幸鉄o意瞥了眼肩上人手,顧長卿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只叫他渾身不適。 “總之先回去,整理東西上路吧?!?/br> 顧長卿揮手散了祭在半空的符,淡然道:“我送你回?!?/br> --------------------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有意思起來了呢 第86章 破鏡 炎夏難起的風(fēng)吹得再是舒適,可也吹不散這對兒師兄弟結(jié)伴而行的尬悶氣氛。 顧長卿偷瞄一眼身旁一言不發(fā)的人。他承認(rèn)自己對顧望舒的成長毫無關(guān)心,以至于自己這師弟都已經(jīng)二十有六,早就過了成長的年紀(jì),才發(fā)覺他竟已經(jīng)長這么高了。 他對顧望舒所有的印象似乎都停留在二十六年前的暴風(fēng)雪夜,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狂風(fēng)呼嘯得泯滅眾生般可怖,六歲的他在忽起的一片慌亂吵鬧聲中驚醒,來不及套上棉襖便聞聲跑至觀門,凍得哆哆嗦嗦,在風(fēng)蕭的恐懼中吸著鼻涕于人群中擠著尋師父,卻見師父脫下本是會用來裹住自己的大襖,在寒風(fēng)中護(hù)著個無聲的嬰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