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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77節(jié)

    “怎么了?”文氏揮手命侍從灑掃,又倒了盞茶水遞給他,“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叫你氣成這樣?”

    “不是公事。”何明守面色沉沉,倒是稍稍緩解些許,將今日的事同文氏說了遍。

    文氏大驚:“這……可要將老二叫過來,好生說道一通?那二郎也是,小小年紀不學好,心眼子這樣的壞!”

    何明守嗤道:“不必說了。至于二郎,若非他們做大人的在家中說過,他跟著有樣學樣,又怎會說出這番話?”

    他一向知曉家里這群人不安分,然事情鬧得不大,且看在姓何的份上,他也睜只眼閉只眼罷了,只讓女兒離二房遠些。

    可今日之事觸到他底線,他卻是動了真火了。

    “難怪我當初說讓芳兒留在家中,他們會急眼……”何明守唇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看著她手中單子問,“這是什么?”

    文氏回道:“陛下讓我替趙家二姑娘cao持笄禮,所剩時日無幾,正備著呢?!?/br>
    何明守輕輕頷首:“她沒母親,又沒長嫂的。既是陛下親自交代,又是皇后娘娘之妹,你便仔細些,比照著芳兒更好些來?!彼剂科?,又道:“我過幾日將啟程趕赴長安,還要勞煩夫人替我收拾行李?!?/br>
    文氏掩唇而笑:“瞧你這客氣的,像是我第一次替你收行李似的?!?/br>
    她這么一笑,氣氛霎時緩和不少。

    侍從才敢在此時入內(nèi)稟道:“郡公,二郎君領(lǐng)著阿曜小郎過來了,說是給大姑娘賠禮,還帶了個風箏過來?!?/br>
    何明守似笑非笑:“他是真不知呢,還是假作不知呢?”他靠在憑幾上闔著眼,揮了揮手,“讓他回去,說我睡了,沒空見他?!?/br>
    既然有這個膽子惦記,那應該,也做好了承受后果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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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動雖晃得不厲害,然塔中擱置了不少物什,塔身又高,一股腦的往下砸,仍是有些可怖。

    趙懿懿手臂與腳踝被塔中書卷刮傷些許。

    擦傷還好,傷處不深,然因擦傷太多,瞧上去還是有些嚇人的

    悉心涂抹藥膏后,又養(yǎng)了好一段時日,等結(jié)了痂后,倒是沒什么大礙了。

    稍稍養(yǎng)了這么一些日子,不過恢復些許,趙懿懿便又想出去玩了。

    一連十來日,都往東西二市閑逛,偶爾還出城玩。

    “娘娘還是再養(yǎng)養(yǎng)吧,這傷口都還沒好全乎呢。”云竹在邊上小聲勸了句。

    趙懿懿卻不肯,哼唧哼唧了好一會兒,扯著她的胳膊說:“可我許久沒來長安,還有許多地方?jīng)]去過呢?!?/br>
    她眨巴著眼,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任誰瞧了,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是被她看上這么一眼,云竹便沒了法子,無可奈何道:“那奴婢去著人備車,娘娘先去內(nèi)殿更衣可好?”

    蔓草挑了條絳色百迭裙,裙身上繡著蝴蝶的紋樣,繞著裙擺振翅欲飛,仿若一團霞光籠罩下的蝶群。

    一面更衣,趙懿懿一面問:“長安可有消息傳來?端端笄禮如何了?”

    蔓草笑道:“前兩日,文夫人才寄了信與娘娘說進展,娘娘又等不得了?!?/br>
    “不在洛陽,難免擔憂?!壁w懿懿不禁低嘆了一聲。

    更衣畢,趙懿懿又與蔓草吩咐了幾句話,便出了內(nèi)殿。

    然她今日卻不想乘車。

    “不必了?!壁w懿懿輕聲令道,“將踏雪牽來,我今日騎馬去?!?/br>
    云竹略有些遲疑:“娘娘……”

    趙懿懿斜睨她一眼:“這幾日都在跑馬,踏雪性子又溫順,你放心好了?!?/br>
    踏雪,便是她那日在東市買的那匹馬的名字。

    放在普通的馬中,踏雪著實不算差,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皆屬翹楚。然同那日馬販所言的大宛馬,卻是差得遠了。

    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已然到了西市門口。

    趙懿懿去了幼時曾去過的一家酒樓,在三樓尋了個靠里的雅間,倚在闌干上,看底下胡姬翩躚而舞。

    那胡姬衣著大膽,渾身帶著無數(shù)金玉首飾,隨著她時快時慢的舞姿而動,身上紗衣也隨之輕飛。

    趙懿懿一手執(zhí)酒盞,一手撐著腦袋欣賞,手中不自覺的跟著打起了拍子。

    “許久未飲云霞酒了,倒是有些不習慣。”趙懿懿笑著,將酒壺往云竹方向挪了挪,“自從在這家酒肆飲過云霞酒,別處的便再未入眼過,你還沒喝過吧?嘗嘗看。”

    云竹自個斟了一杯,稍稍抿上一口,不由笑道:“如娘娘所言,果真是好酒。”

    趙懿懿笑吟吟地望著她:“是吧,我可沒騙你?!闭f著,她又飲了一盞。

    身旁跟著的侍從勸道:“娘子不善飲酒,還是少用些罷,奴婢去取些糕點過來可好?”

    “等會吧?!壁w懿懿笑著搖了搖頭,眉眼彎彎,神色柔和若春水,“太久沒用了,別這么小氣,讓我多飲幾口可好?!?/br>
    她話說到了這份上,眾人也不好再勸,只得由著她去,一面盯著那酒盞又添了多少。

    也不知底下胡姬跳了多久,似是已經(jīng)換了人。不但胡姬換了,連周遭食客也來來回回地換,廊外腳步聲不絕于耳。

    直至那天色將暗,趙懿懿終是側(cè)首看了出去,喃喃道:“咦,都這個時辰了呀?”

    她語氣中帶了幾分遺憾。

    不過出來片刻,竟又要回去了。

    趙懿懿靠在憑幾上,神色微有怔然,不多時,那胡姬也離了場。

    酒肆中所剩之人不多,顯然要關(guān)門了。

    “該回去了,娘娘?!币蝗私?,在她耳畔說了句。

    趙懿懿愣愣的點了下頭,擱下酒盞,起身往外行去。

    她走得極快,眨眼的工夫已下了樓,來到酒肆后院馬廄牽了踏雪,繞出了酒肆。

    西市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都是收拾了東西準備歸家的商販,她驅(qū)馬的速度較來時便快了不少。

    一路馳出西市,看著坊門外寬闊一片,她仍未停歇,心頭卻升起了幾分迷茫之意。

    她不知道該去哪。

    就這么一路漫無目的的跑著,不知不覺間,卻到了祖宅門前。

    “娘娘?”

    這段時日,趙懿懿已然來過好幾次祖宅,吩咐人好生打理過一通,上下皆清掃過。

    祖宅老仆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認了出來,便不敢攔。

    趙懿懿徑直去了池邊,看著那浩渺的池水出神。

    她抱著膝蓋緩緩蹲下,摸著有些燥熱的面頰,將腦袋埋了進去。

    她以為,回了長安,見著從前熟悉的東西便會高興??傻然亓碎L安、回了祖宅,她才發(fā)覺,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祖父祖母不在了、阿娘不在了、端端他們也不在長安,舊友們盡皆嫁了人,身份與以往大為不同。

    直至今日,她才隱約想明白。

    或許,她是在掛念曾經(jīng)無憂無慮的時候。

    傷得狠了,才想將自個蜷縮起來,退回那個安全的地方。

    抱著膝蓋,趙懿懿不禁嗚咽起來,混著那風,還有池鳥掠過水面的聲音。

    更顯出幾分寂寥。

    -----

    皇后不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千秋殿。

    顧禎震怒,厲聲道:“朕令爾等跟好了皇后,倒是干什么去了?!”

    “陛下恕罪!”一眾宮侍俯在地上,身形微有瑟瑟。

    顧禎極力壓抑著怒火,問道:“皇后于何處走失的?”

    云竹大著膽子回道:“娘娘出了東市酒肆雅間,下了樓梯后,便沒了蹤影……”

    顧禎心頭戾氣橫生,手掌握緊成拳,額角青筋暴起,忍耐了好半晌,方才強自按捺了回去。

    他看向一旁燕王:“領(lǐng)著人,速去找尋皇后。”

    燕王今日有事,未跟著皇后一道出行,未想就出了這事,一顆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里,沉聲道:“是。”

    顧禎等在那,再沒了別的心思,微閉著眼靠在隱囊上,像是有無數(shù)細針扎著心口。

    愈是等下去,他便愈是絕望。

    都怪他,倘若他再多派些人手,懿懿是不是就不會丟了?

    愈是想,他便愈是難受,喉中幾欲慪出一口腥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直至暮色將傾,辛承安終是疾步進殿,稟道:“陛下,娘娘在趙氏祖宅……”

    話音未落,他卻見得皇帝已然沖了出去。

    辛承安不禁急道:“陛下,您的傷——”

    顧禎一路策馬疾馳,急促喘息著,去了那趙氏祖宅。

    趙氏祖宅位于光宅坊,所幸,離上陽宮不算太遠。

    隨著趙家侍從,他一路到了一間小院落,一間植滿梨樹、地上盡皆是落花的小院落。

    天色暗沉沉的,唯有些許星子閃爍,那屋中也是暗沉沉的,僅剩一豆燈火。

    房中散著馥郁的沉水香,香氣縈繞在每一處,顧禎便在那盞燈火旁坐了下來。

    縱使知曉只隔著扇屏風,她就在里間榻上安寢,他卻不敢出聲。

    不敢思、不敢碰。

    只怕碰了,便再也克制不住心頭思念。

    手邊放著個小盒子,里頭東西亂糟糟地堆成一團。

    是各種小花箋、或是普通信紙。

    顧禎目光緩緩轉(zhuǎn)過去,垂首凝睇片刻,發(fā)覺那花箋所書,具是書信。字體略有些稚嫩,每一封都是在討論作詩。

    每一封,都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