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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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密布著血絲的眼,叫她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夫妻三年,他酒量如何,她又怎會不知? “懿懿……”見她不語,顧禎心頭劃過幾許急切,澀然喚了一聲,顫著聲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瞧出了他的借酒裝瘋,趙懿懿便也生出了些逗弄的心思:“嗯?”她微微勾唇,驀地笑開了,“那,跪下求我啊?!?/br>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更新,啾啾啾?。?! 第60章 杏林跑馬 長夜寂寂, 如水寒涼。 趙懿懿半撐著身子,輕輕靠在那床榻邊上,唇角噙著三分笑意,眼眸亦是含笑, 柔柔地看著他。 那輕忽縹緲的聲音, 也是柔得不像話。 她眉梢輕挑, 眼尾蘊(yùn)含幾分春色,輕勾唇角:“嗯?” 那上挑的尾音,輕易就能勾住人的心弦, 從此再沒法子放下。 顧禎一怔,那密布血絲的鳳目里頭, 閃過些許迷茫,立在榻前,愣愣地看著她。 良久, 就在趙懿懿覺得意興闌珊, 打算轉(zhuǎn)過身睡下時,顧禎卻突的握了她的手, 彎折膝蓋,在榻前跪了下來。 趙懿懿擱置在榻沿的手指收攏,驀地攥緊成拳,白皙手背上指骨凸起,殘留的紅潤消失不見,愈發(fā)的透了幾分慘白。 一時間,她失了言語。 內(nèi)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細(xì)微的更漏聲, 自外間隱隱約約傳入, 一滴一滴, 敲擊在了心弦上。 望著那個跪在跟前,雙目發(fā)紅的男人,趙懿懿默然不語。 從前,她只以為他清雋高傲、如珪如璋,對著什么都是不假辭色,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什么都不曾真正上過他的心。 這世上,大抵便沒有什么,能叫他為之變色的東西。 他那樣高高在上,也因此,倆人之間永遠(yuǎn)是她先低頭、她先放下身段。 直至今日她才知曉,原來他在意一個人的時候,竟也會低到了塵埃里去。折了一身的傲骨,就這樣聽了她的話,跪在她面前。 不是不會、不是不懂。 只是不曾放在心上罷了。 可……那又能如何呢? 深吸口氣,趙懿懿的唇邊浮現(xiàn)一抹冷笑,她俯身攫住了顧禎的下巴,輕聲道:“陛下,妾身騙你的呀,你還真信了嗎?” 她語調(diào)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柔,如那春水般拂過心房。 卻在漫不經(jīng)心地淌過時,驟然攥緊心尖,用力將其揉皺成了一團(tuán),似要將最后一滴血水?dāng)Q干,方肯罷休。 急促喘息幾聲,顧禎緩緩閉了閉眼,眼眶逐漸發(fā)了紅,向上伸出手去,試探著、想要攥住她的一片衣角。 那月白色的衣角近在眼前,飄逸如云的質(zhì)地,好看極了——從前也曾見過的。 然還未等指尖觸碰到那衣角,趙懿懿卻垂眸看了過去,輕巧地伸手,毫不留情地抽開了自個的衣角,隨后拂開了他的手。 顧禎徹底紅了眼,眼眶一陣酸澀,脹得難受。 他仰頭去看跟前的心上人,嗓音沙啞著問:“懿懿,你想要什么,朕以后都給你,你喜歡什么,朕都給你尋來。你別鬧脾氣了,我們還同從前一樣,好不好?” 同從前一樣? 趙懿懿輕扯著唇角,松了手,輕聲道:“不好?!?/br> “懿懿……”顧禎意欲再言,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只得紅著眼看她,眸中染了幾許絕望。 下一刻,他終是發(fā)了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叫她的手腕都隱隱作痛起來。 “陛下,松手!”她有些氣惱的看他。 顧禎卻不肯,聲音里染了沉悶,透著絲絲的沙啞,攬著她的身子,俯身看向那紅潤的菱唇。欲要垂首吻上之時,卻在觸及那雙清泠如寒冰的眸子時,又猝然停住了。 趙懿懿卻于此時回首,看著他笑:“同從前一樣?”她問了一聲,還未待他答話,卻是自顧自道,“不知陛下說的同從前一樣,是怎么個一樣法呢?” “是連我生辰也記不住的一樣,還是任憑旁人欺負(fù)的一樣,又或是,出言訓(xùn)斥時的一樣呢?” 說著說著,她卻也想起了往事,只覺得可笑無比。 她才不要,與從前一樣呢。 一點(diǎn)兒也不要。 顧禎愣了愣,無力地垂了手,低眉斂目:“是朕說錯了,朕只是想說,與你能……” 話說到一半,他幾度哽咽,幾乎要說不下去。 趙懿懿杏眸微睞,坐直了身子,溫聲喚了他一句:“陛下,可我不想?!敝币曋碾p眸,那雙她從前看了就會害羞移開的眼眸,一字一頓:“可我真的不想?!?/br> 這些話,化作道道利刃,一個接著一個的射穿了他的心口。 顧禎驟然失語,身子微微發(fā)顫。 “妾身上回說,從前的事就讓他過去,兩相抵消??蛇@不代表,妾身就能忘了啊?!壁w懿懿指著心,柔聲說,“陛下知不知道,這個地方,是會痛的?” 從前種種,若說他完全不喜歡自己,其實也不盡然。 以他的性子,若是厭煩到了極致,只怕連皇后也不會叫她做。 只是那零星半點(diǎn)的喜歡,終究算不得什么。于他來說,也不會為了那零星半點(diǎn)的喜歡,去為她出頭、為她做些什么。 可她偏偏,要去求那些,明知難以求得的東西。 可不就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么。 趙懿懿忽的有些難受,趿拉了繡鞋下榻,想要去倒杯水喝。 然剛走出半步,卻被他給攥住了胳膊。 隨著顧禎輕輕一用力,便被他抱在了懷里。 趙懿懿掙扎幾下,誰知他這回使的力道不小,竟是沒掙脫開。 “懿懿?!鳖櫟潌≈ぷ訂舅泡p了聲音,道,“朕就抱一會,就一會好不好?你別推開朕。” 被他緊緊箍在懷中時,趙懿懿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與以往的沉穩(wěn)有力不同,竟是帶著些遲滯與凝緩。 顧禎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想懷抱一件稀世珍寶一般,輕輕懷抱著她,似是要將她揉入骨髓之中去。 呼吸間縈繞著蘇合香的氣息,至此時,顧禎方覺心中安定,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 脖頸上突然滑落幾滴guntang,趙懿懿稍稍瑟縮了下身子,想回頭去看,卻被他給按住了:“乖,別看?!?/br> 別看,別看什么? 趙懿懿稍稍怔了怔,再想轉(zhuǎn)頭,卻還是被他給按著。 這一回,顧禎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祈求:“別看好不好?別看……” 她終于聽出來,往日冷峙低沉的聲音里頭,竟是帶了些哽咽與澀然,就像是、就像是……趙懿懿呼吸一頓,稍稍側(cè)眸看了眼屏風(fēng),沒再想下去。 更漏聲陸陸續(xù)續(xù)地響著,顧禎終是松了手,小心翼翼看她,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趙懿懿卻沒心思管,徑直抽身離去,站在那案幾邊上,自顧自地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 顧禎想說一句飲涼水不好,然嘴唇翕動著,到底識趣,沒曾說出口。 他也知曉,這話若是放在從前,懿懿只會滿心歡喜的放了茶水,令人再去燒一壺?zé)岬膩怼?/br> 如今的她聽了這話,唯有厭煩。 心尖子顫了顫,顧禎心道,如今的自己,該明白在懿懿心中的地位的。 “時辰不早了?!壁w懿懿飲盡那涼水,抿了抿唇,淡聲道,“陛下早些回去休息吧,妾身也想睡下了?!?/br> 原來,他竟也有,折了那一聲傲骨的時候。 只可惜,是對著如今的自己。 沒理會身側(cè)那人,趙懿懿徑直去了窗邊,凝著窗外的落了滿地的杏花出神。 這幾日天氣有些潮,水汽聚集在花瓣上,全都焉耷耷地垂著,不復(fù)從前的精神氣。 便是停在樹梢的幾只鳥雀,那身形也笨重了許多,半點(diǎn)兒都沒了那靈巧氣勢。 許是察覺到這兒有人,停在最上邊一根枝椏上的鳥雀看了過來,竟是半點(diǎn)也不怕生,撲的一下飛到窗臺邊上,歪著腦袋看向趙懿懿。 她一時失笑,伸手摸了摸那鳥雀的腦袋,皺著眉頭說:“你看著我做什么呢,我可沒吃的東西給你呀?!?/br> 與那鳥雀說了會兒話,倒了點(diǎn)兒干凈的水在窗臺上喂,直到那鳥雀再次飛回樹梢后,她猛地一轉(zhuǎn)回頭,卻見身后已然沒了那人的身影。 正好能睡個安穩(wěn)覺。 ----- 紫微宮,大角觀。 何太妃如往常被人喊起身,換上了坤道服飾,往那三清殿中誦經(jīng)。 何尋菱低眉順目地跟在她身后,走至無人處,方才壓低聲音喚了句:“姑母?!?/br> “閉嘴!”何太妃回首瞪了她一眼,聲音有些冷,眸色亦是暗沉沉的。 看著這個侄女,她眸中劃過失望,平常瞧著還好,卻沒想到,是個沉不住氣的。 何尋菱卻沒如她所愿的閉上嘴,這些日子的清苦日子,將她折磨得快要發(fā)瘋,她赤紅著一雙眼,扯著何太妃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姑母,當(dāng)初可是你說的,陛下不喜皇后。只要我使上些手腕,就能將皇后踩到腳底下去,可如今……” 剩下的話她未說盡,何太妃卻聽明白了。 她哂笑道:“我何曾說過?” 何尋菱瞪大了眼,上前扯著她的衣角,急聲道:“姑母,你可不能不認(rèn)賬??!” 她氣得心肝都是疼的,呼吸急促,一雙眼幾乎要從眼中跳出來:“姑母,如今我也不求什么皇后之位,只是想從這地方出去。姑母,你一定有法子求求大姑母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