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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清醒的只她一人,其他人又面臨著生死危機,即便總是開玩笑般說著要給別人做生意,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人去死。 “但這次,我管定了!” “告訴我,指示你們的人,是誰?” 那群孩子被胡桃嚴肅的樣子嚇得一抖,眼神下意識地瞟向某個方向,被胡桃瞬間把握住。 “嗯?車頭嗎。” 胡桃的身影消失,仿佛化作蝴蝶一般,飛速地奔行著,沒多久,便到達了車頭,而她,也看到了這回的鬼。 少年模樣的鬼站在車頭,劇烈的風吹動他的發(fā),他感興趣地朝她望了一眼,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笑。 “沒有入睡嗎?真是罕見的情況呀?!?/br> 他張開雙手,從表面來看,他似乎游刃有余的樣子。 但實際上,他心底里卻覺得不妙。 魘夢向來是會做很多準備的鬼,他會讓車掌通過檢票讓鬼殺隊的人入睡,通過孩子們進入他們的夢境來擊毀他們的夢境核心。 即使有人出來了,他也可以利用這些人沉睡的時間來與列車融合,屆時,他將會擁有整車人的生命,他們想要再殺死他,就難了。 但是這一回,卻是第一次他的計劃在剛開始就出了問題。 不過——之前沒有睡著,不代表后面不會睡著。 “血鬼術,強制昏倒催眠的低語。” “快睡吧。” 他輕輕地笑著,對著胡桃施展了自己的血鬼術。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胡桃睡著的景象。 然而對面的少女只是皺了皺眉。 “這就是你的能力嗎?!?/br> 少女挽了個槍花,眼中梅花盛開,仿若最盛之景,只是此刻的她,臉上沒有了時常掛著的笑容。 “可惜,我們往生堂的人,從來不會沉溺于夢境?!?/br> 胡桃做夢了嗎?做了,在那一瞬間,她做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夢。 一個,她以為自己都要忘卻了的夢。 她夢見童年的自己,小手緊緊抓著爺爺有些發(fā)皺的大手,一起去看雪中的梅花,紅梅開得很盛,她在雪中奔跑著,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而爺爺則帶著往生堂堂主的帽子,背著手,看著她笑。 她夢見幼年的自己,躲在棺材里不肯去上課,結果還是被爺爺找到。 爺爺對她露出無奈的笑,她卻拍拍胸脯,說保證自己能把書倒背如流。 結果,她真就倒立著把書背完了。 她夢見…… 她夢見少年的自己,所舉辦的第一個葬禮。 ——不,那不是夢見,那是記憶,是打碎夢境的記憶。 她記得,在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她主持了爺爺?shù)脑岫Y。 白色的花圈鋪滿了街道,與大雪幾乎融為一體,胡桃捧著爺爺?shù)墓腔?,緩慢地穿過這些。 風雪吹過她的發(fā),一朵紅梅落到她的頭上,像是爺爺贈予她最后的禮物。 她的身后是一同舉辦儀式的往生堂人員,按照她的要求跟著她行走,按部就班地完成這場儀式。 嗩吶聲吹響,可胡桃卻什么也聽不見,她只聽見風雪蕭瑟,覆蓋了她整個童年的快樂。 那是她,作為往生堂堂主,所主持的第一個葬禮。 明明悲傷到了極致,明明眼下還有些發(fā)紅,但她走得堅定,整個儀式過程中沒有出過一點偏差。 ——即使所有人都覺得她不行。 最后,一向活潑的胡桃親手點燃了火,手沒有一絲顫抖,比成人還要穩(wěn)重。 大火燃盡了一切,包括爺爺?shù)氖w,也包括……她的念想。 后來她也曾找過爺爺,可卻什么都沒有找到,往生堂的人從不會為執(zhí)念而停留,或者說,一向看著人來人往的他們,并不會有活著的執(zhí)念。 于是最終,她也只是摘了一朵梅花,輕輕地放在爺爺?shù)膲炃啊?/br> 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死人不必停留,活人亦不必追思。 “人生于世,活得清醒,也是很重要的呀?!?/br> 胡桃輕嘆一聲,緊接著點燃火焰,輕喝一聲:“起!” 火焰順著護摩而上,整桿槍都染上了艷紅的色彩,在黑夜里灼灼發(fā)光,那是以生命點燃的火焰,比任何光亮都耀眼。 胡桃微微彎腰,對著魘夢一個猛沖。 瞬間,槍尖直指,爆燃的火焰仿佛要割裂空氣,在難以反應的剎那,穿透了魘夢的頭顱。 那速度太快,快到仿佛一道光。 “不……我還有……” 因為胡桃沒有沉睡太久,魘夢沒有足夠的時間完全和列車化為一體,他的弱點依舊在自己的頭上。 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快速轉移著自己的弱點,加快與列車融合的進度。 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仿佛凈化一般的火焰落到他的身上,讓他升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他無法對抗這樣的火焰,這是比太陽還要明媚的火焰。 身體一點一點潰散,并非太陽照耀后來帶的灼燒般的痛苦,而是凈化,仿佛連他的靈魂都要超度。 死亡降臨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卻難得,沒有執(zhí)念。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魘夢看著那如梅花一般的少女,帶著灼熱的火焰,翻飛如蝴蝶,為他的視野留下最美的畫面。 而這幅畫面,也落到了鬼舞辻無慘的眼中,遙遠的遠方,鬼舞辻無慘握碎了手中的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