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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夸他有一雙巧手,無憂雖然沒有娘,卻仍然無憂無慮,漂漂亮亮。 牙牙學(xué)語的嬰孩很快就長大了,長成了唇紅齒白的小姑娘,長成了裊裊婷婷的豆蔻少女,長成了明眸皓齒的二八佳人。 柴桑在院子里打鐵,鄰人經(jīng)過,笑著問門口繡花的姑娘:“無憂,日后可要找你一個像你爹一樣對你好的夫君啊?!?/br> 女孩子不服氣道:“我才不要找一個像我爹那樣的夫君呢,我要找,就要找一個才華橫溢,會讀書會寫字的公子!” “什么讀書寫字,你就是想找個俊俏的?!编従蛹业男』λ缌藗€鬼臉:“你就是嫌你爹丑!” 無憂氣得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追著要打小虎:“胡說,我爹才不丑,我爹一點兒也不丑!” 柴桑一邊打鐵一邊看著他們打鬧,笑得眉眼舒展。 他本就長得矮小,容貌也粗陋,偏偏得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年輕與衰老,美麗與丑陋,像春苗與枯木,鮮花與朽泥。 無憂十七歲的時候,許了一戶人家。 對方是書香門第的少爺,生得一表人才,文質(zhì)彬彬,容貌果如鄰人說得那般俊俏。最重要的是為人謙遜溫和,才華橫溢,還會偷偷買杏花糕給無憂。 人人都說柴桑得了一位好女婿,匠人私心里卻犯了難。對方雖然稱不上高官厚祿之家,卻也吃穿不愁,說起來,是他們家高攀。對方的彩禮不低,作為父親,自然要為女兒準(zhǔn)備豐厚的嫁妝,以免到了婆家被人瞧不起。 夜里無憂睡著后,匠人披著衣服點起燈,在桌前盤算著家中還能拿出來多少銀錢。房屋莊子什么的,他實在負(fù)擔(dān)不起,除卻一點銀錢,他還想給無憂置辦一件最美的嫁衣。 一顆腦袋從門口探出來:“爹,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干嘛呢?” 柴桑將記賬的本子藏到身后,笑道:“盤算給你做嫁妝呢?!?/br> “什么嫁妝?”無憂臉一紅:“咱們家哪有錢做嫁妝?” “就算沒錢也不能少了咱閨女的嫁妝,”柴桑難得與女兒玩笑:“要不爹給你打把劍帶到婆家去,日后婆家要是有人欺負(fù)你,它來保護(hù)你?!?/br> 無憂嘲笑道:“爹打的劍,用來砍柴還差不多,還保護(hù)我。我才不要?!?/br> “咱們家可是鑄劍世家,”柴桑佯怒:“說說,想要把什么樣的劍?” “嘿嘿,那我要把漂亮的,最好是銀白色,如果劍柄處能刻一朵霜花就好了,我不喜歡太沉太重的,如果能輕巧一些那就更好,要一眼看上去就很不凡......爹你干嘛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聲音漸漸地小去。 院子里打鐵的聲音卻越來越頻繁。 為了給無憂置辦嫁妝,柴桑開始接更多的活,他其實已經(jīng)不再年輕,體力比不上從前。每日這樣不停歇地打鐵,原先陳舊的宿疾便逐漸顯露出來,一到下雨天,膝蓋疼得厲害。 無憂也察覺到這一點,拉著柴桑回屋,氣道:“這樣下去不行,爹你又不是年輕人,這種天氣就不要打鐵了,回屋休息!” 柴桑表面上應(yīng)了,待無憂出門的時候,背著無憂又偷偷打上了。 城里布莊里的水羅緞要三兩銀子,用來裁做嫁衣最好。他快要湊齊錢了,等拿到緞子交給無憂,無憂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新年在即,年一過,女兒就要出嫁。他這一生雖無甚本事,卻已十分知足。 一直到這里為止,所有的記憶都很從容。那些柴桑與無憂相處的日子似乎填滿了記憶的每一個空隙。零碎而又溫暖,它不厭其煩地重復(fù)瑣碎的日常,似乎對這段記憶戀戀不舍,以至于時間流逝得十分緩慢。 簪星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如何了,她無法從這段記憶中脫離出去,只能耐著性子繼續(xù)看下去。這或許是無憂劍想要她看到的。 她想,這可能不只是無憂劍的記憶,也是少女無憂的記憶。 記憶的畫面開始逐漸變得模糊了,流逝的時間變得不穩(wěn)定,似乎對于記憶的主人來說,接下來的這段回憶十分痛苦,使他內(nèi)心飽受巨大的煎熬。 月支國的新年,大地被積雪覆蓋,家家戶戶檐下掛起了燈籠,大門貼了春聯(lián)喜字。無憂將屋門前最后一朵窗花貼得整整齊齊,聽見外面經(jīng)過的路人說話。 “天香樓又開始賣春酒了?!甭啡舜叽伲骸翱禳c去,少二十個銅板呢,晚點就買不到了?!?/br> 無憂望了望天色,已經(jīng)是傍晚了。 明日就是新年,月支國的商販都不會開張,本著想要早些賣完回家的心,許多小販都會將東西賣的很便宜。春酒到了這個時候買比平日里少二十個銅板,最是劃算。柴桑好酒,素日里卻舍不得酒錢很少喝。 他還在屋子里張羅明日的年夜飯,無憂將銅板揣到荷包里,自己出了門。 記憶到了這個就停止了。 周圍變得漆黑,時光不再流逝,月支國的雪雖然厚重,可那只是存在于記憶中的假象,并不會對人有任何知覺,可簪星竟卻會覺得冷。 那是一種無孔不入的、似乎要鉆入人心底的冷。從腳心生起,一點點蔓延侵噬,爬上人的四肢,爬上人的五臟六腑,冷到骨頭縫中。 無憂沒有回來。 又過了很久很久,“轟隆——”一聲,雷聲炸響在耳邊,似乎有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