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一整套的，只要一塊錢。

    不像那些新開的發(fā)廊，隨便進去沒個三五塊錢出不來，要趕上燙染更是不得了。

    他不知怎么想到聞欣烏黑亮麗的麻花辮，嘴角不自覺勾起來。

    師傅打聽道：“這是想什么好事呢？”

    虞萬支羞于承認，心里卻知道是因為要去見聞欣，想著她今天不知道忙不忙，能不能出來吃晚飯。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18章 比賽

    第一更

    聞欣很忙。

    她可是一下班緊趕慢趕要去食堂吃晚飯, 生怕排練來不及，聽見大喇叭喊都覺得是在耽誤自己的時間，噠噠噠往外跑。

    虞萬支只看到她甩著高馬尾跑過來, 想著今天怎么不是麻花辮，說：“你吃飯了嗎？”

    聞欣焦急地看手表說：“還沒呢?！?/br>
    只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今天一定很忙，虞萬支不由得有些失落道：“晚上有活？”

    聞欣搖頭又點頭說：“有個健美cao比賽, 晚上要排練。”

    各廠都挺愛搞這些活動的, 畢竟工會是壓在所有人身上一座山，尤其本地國營廠私營廠各占一半, 很愛在小事上別苗頭。

    虞萬支了然道：“那你快去吧。”

    聞欣抬腳要走, 仿佛有哪里不對，停下來說：“你就跟我說這個啊？”

    虞萬支摸摸鼻子說：“剛好有空，就過來一趟?！?/br>
    講得跟順便似的, 誰聽著能高興，聞欣扁扁嘴說：“那我進去了?！?/br>
    走出兩步，虞萬支叫住她說：“要不買個餅吃？”

    一整排的小攤小販，就等著工人們下班, 付錢就能拿, 肯定比再去食堂排隊強。

    聞欣片刻之間就計算出時間的區(qū)別來，點頭說：“行。”

    脖子伸長往外看，連廠門口的方寸之地對她來說都很新鮮。

    虞萬支心算著她估計有一個月沒出過門，肯定是憋壞了。

    他道：“什么時候比賽？”

    聞欣給自己點個rou餅說：“六月二十號?！?/br>
    又興致勃勃道：“要去工人體育館，在市里呢?！?/br>
    虞萬支也不大清楚體育館在哪, 說：“你初五有吃粽子嗎？”

    來東浦的第一個端午, 可惜兩個人各忙各的。

    聞欣點點頭說：“廠里發(fā)的rou粽?！?/br>
    老家吃甜粽, 她總感覺rou雖然好, 但差點意思。

    虞萬支道：“龍春人吃rou粽?！?/br>
    基本都是按老板的籍貫來，誰讓人家老鄉(xiāng)最多。

    聞欣想想也是，舔嘴唇說：“想吃豆沙?！?/br>
    最好是紅豆沙，甜滋滋的。

    虞萬支記在心里，說：“今年是閏五月。”

    大家都把農(nóng)歷的日子數(shù)得格外清楚，新歷不去看壓根不知道。

    聞欣咬著rou餅說：“好像是。”

    又看一眼時間道：“我真的要進去了?！?/br>
    她匆匆揮兩下手，很快連影子都看不到。

    那句“初五去吃粽子”沒能說出口，虞萬支撓著后腦勺尋思今天廠里大停工，不如去找人坐坐。

    他在本地七八年，朋友還是有幾個，不忙的時候也會買鹵味喝點酒。

    這個錢他還是舍得掏的，拐個彎進巷子。

    陳通山正在聽收音機，看他過來說：“喲，今天這么有空?！?/br>
    他開著家二手電器買賣的小店，撐開桌子朝隔壁喊道：“三哥，來一箱啤酒！”

    虞萬支給他一腳說：“一人一瓶差不多了?！?/br>
    喝個意思就行，真是錢多燒的。

    陳通山嘿嘿樂說：“哥們剛弄了一筆。”

    做小生意就是自負盈虧，啥時候能掙到錢都說不準。

    虞萬支道：“你還是攢著娶媳婦吧?！?/br>
    陳通山擺擺手說：“跟我媽一個調(diào)調(diào)?！?/br>
    又道：“現(xiàn)在小姑娘眼界都高得很，哪看得上我?！?/br>
    虞萬支知道他就是玩心重定不下來，坐下來說：“今天不忙？”

    陳通山這兒旱澇不保收，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有空，說：“最近都沒啥事。”

    又道：“你不來我也是快發(fā)霉?！?/br>
    虞萬支把帶來的菜攤開，兩個人就這么邊吃邊話說。

    陳通山打聽道：“你這都結(jié)婚的人了，難得有空不找對象去？”

    虞萬支一瞬間有些尷尬，說：“她在忙?！?/br>
    陳通山嘖嘖兩聲說：“沒想到你也是這種重色輕友的人?！?/br>
    這是拿他當(dāng)備選。

    虞萬支熱絡(luò)賄賂道：“吃菜，吃菜?！?/br>
    陳通山翻個白眼說：“這是我地盤。”

    又道：“萬花確實活多，可錢也多?！?/br>
    虞萬支隨口道：“不是干活，是有個什么健美cao比賽?！?/br>
    他哪有閑工夫看電視，平常又不上街的人，廠里都是男工，完全不知道最近在流行什么，健美cao這幾個字對他來說一點概念都沒有。

    陳通山卻是大驚失色道：“就那種不穿褲子的？”

    誰不穿褲子，虞萬支瞪大眼說：“啥玩意？”

    陳通山撅著屁股在地上翻，翻出本雜志來說：“就這樣?！?/br>
    虞萬支接過來看說：“嚇我一跳，這不是穿著嗎？”

    陳通山振振有詞道：“跟沒穿有什么區(qū)別？”

    就那薄薄的三角形布料，簡直是有傷風(fēng)化。

    虞萬支一時語塞，都能想象聞欣穿上它的時候會有多少男人的目光流連于她身上。

    他多少有些煩躁道：“我不知道?！?/br>
    陳通山支招說：“你跟嫂子說，可千萬不能去?！?/br>
    這也太不合適，都是結(jié)婚的人了。

    虞萬支嘴唇動動說：“隨她吧?！?/br>
    他能察覺得出來，這兩回見面聞欣對他都不是很熱情，十有八九心里還在生氣，這要好端端再去干涉她的生活，說不準又鬧脾氣。

    反正他是招架不住，只能當(dāng)不知道。

    陳通山卻是道：“咱們都是男人，男人看什么你知道的？”

    虞萬支當(dāng)然知道，但還是說：“她高興就行?！?/br>
    他現(xiàn)在是絕不會主動去招惹。

    陳通山也就不再說些離間人家夫妻的話，心里卻想以后自己有媳婦可不能這么由著來。

    虞萬支心里其實是記掛著這件事，第二天破天荒把電視頻道調(diào)過來。

    興達也是在廠食堂擺著一臺電視，男工們準點看新聞然后揮斥方遒。

    《健美5分鐘》就在新聞之后播出，那是當(dāng)場讓一群人嗷嗷叫。

    有人道：“這跟沒穿有啥兩樣。”

    有人說：“我去，看看那腿，露屁股了?！?/br>
    就這反應(yīng)，跟虞萬支想象的差不離。

    他知道當(dāng)天只要觀眾里有男的，那目光就能一直盯著聞欣的每一寸，甚至還可能有更惡心的事。

    穿衣打扮沒錯，但有些臭蟲就是會粘上來，虞萬支猶豫再三，隔天還是趕在晚飯前去找人。

    聞欣剛沖出車間就聽見大喇叭響，往食堂的腿只能朝廠門口走，嘴上嘟嘟囔囔的。

    虞萬支老遠就看見她擰著眉，有話也只能往喉嚨里憋。

    他道：“給你帶了炒飯?！?/br>
    又說：“你這個褲子？”

    聞欣拆著筷子抬腿說：“健美褲，到時候我們就穿這個上臺?！?/br>
    最近廠里不分老少都天天穿著，可以說是新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