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萬支只覺得自己的手空落落，頗有些垂頭喪氣道：“你想吃什么？”

    聞欣故意說：“涮羊rou?！?/br>
    吃這個沒五六塊下不來，虞萬支沒什么靈魂地嗯一聲。

    聞欣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心疼還是失落，想想說：“你們要忙到什么時候??？”

    虞萬支道：“再一個多月，頭批貨交出去就好。”

    那就是不知道下回見面是什么時候，聞欣探出小拇指，勾著他的手說：“傻瓜?！?/br>
    虞萬支是挺傻的，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笑意，剛剛的頹色一掃而空。

    他反客為主，和聞欣十指緊扣，卻不知道說點什么好，只能繼續(xù)樂。

    聞欣就希望他最好別說話，不然怪尷尬的。

    夫妻做成他們這樣，恐怕也是方圓百里獨一份。

    她一直到進店里才松開，清著嗓子點菜。

    點菜又不用手，虞萬支大著膽子又扯回來。

    聞欣都覺得服務員在憋笑，等人走才嘴角抽抽說：“你干嘛！”

    虞萬支的注意力都在她手上，說：“你很白?！?/br>
    這又是什么瘋話，聞欣瞪他一眼，到底還是等要拿筷子的時候才把手收回來。

    虞萬支遺憾嘆息，等她吃得差不多才橫掃飯菜。

    他胃口大，有多少東西填進去都像是無底洞。

    聞欣都怕他撐著，上下打量著說：“奇怪，你也不胖，這是吃哪去了。”

    他是長得高大威武沒錯，但腱子rou恰到好處，跟胖這個字有十萬八千里。

    虞萬支一天到晚都是重勞力，不然壓根撐不住。

    他道：“不然沒力氣?！?/br>
    聞欣才反應過來點點頭，看著他的手。

    他手背處有好幾道疤，掌心厚厚的繭，摸上去很是粗糙。

    長年累月的勞作，會在人的身上留下印記，即使是聞欣的手上都有兩處薄繭。

    她道：“那你多吃點?！?/br>
    又說：“不夠再下單?！?/br>
    然后拍著口袋說：“爺有錢?！?/br>
    虞萬支好笑道：“是給你花的?！?/br>
    用在他身上算怎么回事。

    聞欣理所當然道：“給我就得聽我的?！?/br>
    虞萬支還是要自尊，私心里覺得男人該是天，所以他需要掏錢的地方，哪怕再舍不得也積極。

    但這回是例外，他道：“那再要一兩餃子。”

    聞欣就美滋滋地去找服務員，盯著他把東西吃完才心滿意足。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25章 決定

    一更

    東浦的夏天長, 九月底在老家都已經(jīng)開始入秋，但在這兒大街小巷的人仍是穿短袖。

    風吹過多少有點愜意，讓人連腳步都不由自主慢下來。

    當然, 也有可能是人不想走。

    聞欣偏過頭看，虞萬支這樣的人高馬大，平常隨便跨一步都老遠，今天跟剛進門的小媳婦似的, 有點羞羞答答挪不開的意思。

    她故意說：“挺晚的, 該回去了?！?/br>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馬路兩邊卻比白天更熱鬧, 尤其是剛下晚班的年輕人們紛紛涌出。

    大家抓緊這一點閑暇, 由此而生的吃喝玩樂頗多。

    這家店唱歌，那家店有游戲機，招牌的燈一閃一閃, 繁華迷人眼。

    虞萬支從前都是目不斜視，這會說：“你不買東西嗎？”

    聞欣的生活用品都是足足的，想想說：“應該沒什么?！?/br>
    又道：“餅干牛奶也還沒吃完?！?/br>
    虞萬支心想上次買的應該吃不了這么久，說：“你沒天天吃嗎？”

    聞欣搖頭說：“最近都有吃晚飯?！?/br>
    吃得飽下夜班就不餓, 只想著快點洗澡上床睡覺。

    虞萬支看她說：“可你沒長胖。”

    連手腕都只有細細一截, 在袖子里更顯得空蕩蕩。

    聞欣在自己的腰邊掐一下說：“還是胖了一點的。”

    虞萬支看著她的動作，上下打量道：“沒看出來?！?/br>
    在他眼里還是那么小一只。

    聞欣一挑眉道：“反正就是有。”

    她臉上寫著“你再說沒有我就發(fā)脾氣”幾個字，虞萬支只得改口道：“看著是有一點?！?/br>
    言不由衷得聞欣都能聽出來，她本來還要說點什么，忽然聞見股香味說：“是在賣什么吃的？”

    賣吃喝的攤子多, 虞萬支四處看道：“哪家？”

    聞欣看向賣煎餅的, 可惜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還是很飽?！?/br>
    虞萬支卻還有點余地, 說：“那你就咬一口。”

    聞欣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說：“你還吃得下嗎？”

    晚上明明吃了那么多。

    虞萬支確實沒有過飽這個概念，他道：“剛剛還走路了?！?/br>
    就那么幾步算什么，從頭至尾不過半個小時，聞欣是驚訝不已，說：“不會撐壞吧？”

    虞萬支搖搖頭，已經(jīng)掏口袋付錢，畢竟一個菜餅兩毛錢，他還是舍得的。

    剛出爐的有點燙，聞欣咬一口五官都皺在一起，她倒吸口涼氣手扇著風說：“我等下再吃。”

    虞萬支輕輕吹著，那一點熱氣飄起又消散，

    兩個人站在路邊的大樹下，風吹葉子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

    聞欣忽然抬頭看說：“還有幾天又是十五?！?/br>
    八月十五是中秋，她剛來東浦沒多久的時候是正月十五，掐指一算已經(jīng)快八個月，日子還是挺快的。

    這個又字勾起虞萬支的回憶，他道：“到時候帶你去吃月餅?！?/br>
    難得過節(jié)，是該一起吃頓飯，不過聞欣看他說：“要是忙的話就算了?！?/br>
    吃點東西的時間還是有的，虞萬支道：“沒事，那還是六點見?！?/br>
    心里算著那就是再十天，連那點舍不得都稍散，等餅吃完后說：“我送你回去吧。”

    聞欣已經(jīng)有些犯困，打著哈欠走到停自行車的地方說：“這破車真是沒人偷?！?/br>
    看上去就不值幾個錢。

    虞萬支買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說：“不過這年頭什么都有人偷，再過兩個月連它都不安全?！?/br>
    聞欣奇怪道：“為什么？”

    她說著話跨坐上去，扯著他的衣角。

    虞萬支踩著腳踏，車輪子慢慢向前。

    他道：“因為沒錢的人也得回家過年?！?/br>
    很多人一年到頭做什么都能湊合，但總得體體面面回老家，光買車票就不是小支出，再帶點土特產(chǎn)回去，最少也要幾百塊。

    可掙不到錢，只有偷摸拐騙這個選項，外頭的危險也會增多。

    聞欣只覺得外面不光繁華，還處處是道理，她道：“你也就比我大三歲?！?/br>
    她工作也有五六年，怎么就不像人家什么都知道。

    虞萬支心想東浦跟老家那一畝三分地可不一樣，說：“你才二十?！?/br>
    聞欣是結(jié)婚前幾天剛到的法定年齡，要不是這幾年早婚早育要罰款，十六歲來提親的人就把門檻踏破，鄉(xiāng)下都是這樣，不到四十做爺爺奶奶的比比皆是。

    他們這結(jié)婚快一年都還沒動靜，算起來都是個異類，也不知道今年回去街坊鄰居要怎么說。

    可什么也沒發(fā)生，別說孩子，連個蛋都不會有。

    聞欣莫名道：“才什么才，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

    就沖說這話，虞萬支都覺得她還是十分稚氣。

    他道：“嗯，是大人?！?/br>
    敷衍，聞欣才后面捶他一下，到服裝廠門口跳下來，哼一聲甩著頭發(fā)就走。

    虞萬支還以為是真生氣，兩步追上來說：“那說好的，八月十五？”

    聞欣本來還要拿捏他幾句，想想還是點頭說：“行，六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