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既明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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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孟熙跟唐霏不熟、當(dāng)然是留在韓蕓巧這邊跟可可姐一起安撫她;她臉上有兩道血印子,應(yīng)該是剛才撕扯間被唐霏的指甲劃傷了,眼下一直在哭、情緒顯得很激動。 “你說說你,跟她計較什么呢?”周可姐一邊拿紙巾幫韓蕓巧擦眼淚一邊嘆著氣說,“都忍了四年了,眼看就要畢業(yè),這時候跟她打起來能有什么好處……”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個自以為是明目張膽的樣子!”韓蕓巧哭得兇罵得更兇,“她以為她是誰?憑什么所有人都要配合她?都2012年還搞特權(quán)那一套嗎?這里是大學(xué)!最不應(yīng)該藏污納垢的象牙塔!她憑什么就要糟蹋別人的公平!” 眼看著就要哭岔了氣。 周可一見這情況也不敢再逆著她說話了,只能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哄她,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尹孟熙,小聲說:“嘻嘻,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能不能出去幫蕓巧倒杯水?” 尹孟熙正愁自己幫不上忙,一聽這個立刻點頭說好,很快就轉(zhuǎn)身走出了后臺的道具間。 劇社在小紅頂常駐,平時排練會在側(cè)臺放一個飲水機,尹孟熙過去找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幸運地沒被踢倒、只是旁邊散落著很多七倒八歪的道具;繞開滿地的狼藉,她拿柜子里的新紙杯倒了兩杯水,站起來要回道具間的時候卻聽到劇場外傳來一陣雜音,像是有人開門走進(jìn)來了。 從側(cè)臺的幕布后探出頭,她看到了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 ……是肖至。 他來了? 為什么來? 因為有人告訴他這里出事了、要他來善后? 他并沒有看到她、因為她被幕布遮住了,她只看到他皺著眉快步往后臺化妝間的方向走,而那里正是眼下唐霏待的地方。 ……他是去安慰她了嗎? 尹孟熙微微垂下了眼睛,握著紙杯的手沒掌握好力度、讓水溢了一些出來;她回過神、有些懊喪,又去拿了個新紙杯重新接好水,低下頭,安安靜靜地回了道具間。 可可姐跟蕓巧姐不愧是好幾年的交情,哄人的確有效,尹孟熙端著水杯回去的時候后者的情緒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不少,喝過水后更好了一些,已經(jīng)能跟尹孟熙點頭說“謝謝”。 周可看她恢復(fù)了一些理智,就又看了看她臉上的傷口,皺著眉說:“傷口不算深,但還是得去校醫(yī)院看看,多少處理一下?!?/br> “不用,”韓蕓巧難受地擺擺手,眼睛還腫著呢,“雜物間有醫(yī)藥箱,你去幫我拿個創(chuàng)可貼就行?!?/br> 周可嘆口氣,正要再勸她,門口卻傳來兩聲敲門聲,是郭躍來了,正試探地閃著半個身子看房間里的情形。 “……蕓巧好點了嗎?” 他的語氣非常小心。 “受傷了吧?一塊兒去趟校醫(yī)院?” 韓蕓巧才懶得理郭躍,估計心里還在罵這社長是個軟蛋、連場都控不??;周可就從中調(diào)停,說去校醫(yī)院看看才能放心,不然萬一在臉上留下痕跡怎么辦?那不更讓唐霏爽到了? 韓蕓巧現(xiàn)在是一聽唐霏就來勁,一邊生氣地說自己絕不會讓她舒坦,一邊終于順著周可的攙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周可暗暗松了口氣,跟郭躍對了個眼神,轉(zhuǎn)頭又跟尹孟熙說:“嘻嘻你就不用陪著去了,今天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br> “對對對,早點回去休息,”郭躍也跟著說,神情十分尷尬,“真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然后大家就都走了。 尹孟熙的書包放在觀眾席,她過去收拾了一下、本來也打算要走,可回頭看著舞臺上亂七八糟散了一地的道具,心里還是有種奇怪的難受——其實她為什么要難受呢?她是團(tuán)委的采編、又不是劇社的人,這戲好不好成不成都跟她沒關(guān)系,她干嘛背這個心理負(fù)擔(dān)? ……可終歸還是做不到撂下這個爛攤子不管。 把書包原地放下,她一個人重新回到了舞臺上,安靜地把被撞倒的桌子椅子一一扶起來,又拐去側(cè)臺收拾一地的花瓶碎片——這有點麻煩,因為她沒找到笤帚簸箕,得小心地用手先把碎片撿到一起,然后再拿紙巾包一包扔到危險品垃圾箱里去。 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fù)熘即蟮膭隼锞椭挥兴粋€人,那一刻她忽然感到有一點孤單,眼前不知道為什么又閃過片刻前肖至匆忙趕去化妝間的樣子,失落的感覺就像連綿的雨水,不像洪澇暴雪那么有殺傷力,卻又難免一直讓她的心潮濕陰郁。 她的思緒纏成一團(tuán)、后來又越飛越遠(yuǎn),連身后來了人都沒察覺,直到被對方輕輕拍了一下肩膀才猛地回過神來,這一下又不走運了、被花瓶碎片割傷了手指,幾滴血流出來,是殷紅的。 “割傷了?” 她還沒感覺到疼呢,卻先感到一陣涼,是身后那個人蹲下握住了她被割傷的那只手;他漂亮的眼睛低垂著,眉頭皺得比剛才走進(jìn)劇場的時候更緊,比高中時候的數(shù)學(xué)壓軸題還讓她琢磨不清。 “……學(xué)長?” 她有些驚訝地看進(jìn)了肖至的眼睛。 作者有話說: 不談戀愛不合適了,望二位知 第30章 曖昧 碘伏的味道彌散在空氣里, 空蕩的側(cè)臺一片安靜。 “……我可以自己來的?!?/br> 尹孟熙聲音低低的,看著跟自己一起坐在道具沙發(fā)上的肖至說。 那是一個頗有民國風(fēng)情的長沙發(fā),剛租來沒幾天要用作葉公館的客廳布景, 現(xiàn)在他們一起坐了, 因為他要幫她處理右手食指被花瓶碎片割開的傷口;他大概對劇場很熟, 剛才直接去雜物間拿了醫(yī)藥箱,淺藍(lán)色的塑料箱子看起來太現(xiàn)代了一點、跟民國風(fēng)的沙發(fā)不太搭, 但他就很搭, 她甚至有點想看他穿后臺的民國戲服,有一件青黛色的長衫, 一定很好看。 “我來吧,”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一邊幫她擦碘伏一邊回答, “剛才也怪我嚇著你了?!?/br> 哪里就“嚇著”了?明明要怪她自己不小心, 他是太有風(fēng)度了一些,這樣的錯也攬到自己身上。 “沒有,”她又試著把責(zé)任攬回來, “是我自己走神了沒聽到學(xué)長叫我……” 他沒很快答復(fù), 專心地低頭給她處理著手指上的傷口, 碘伏涂在皮膚上是涼的,他握著她的那只手也同樣微涼,她的掌心卻很熱、后來可能還出了汗, 不知道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 “也確實該小心一點, ”他涂好了碘伏, 又彎腰從醫(yī)藥箱里拿出創(chuàng)可貼, “怎么能用手收拾那些碎片?” 他真是天生要做老師的人、隨便說句什么都管用, 她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責(zé)備, 人局促得后背越挺越直。 “對不起,”她都開始道歉了,“我下次注意?!?/br> 他挑了挑眉,笑了,好像清風(fēng)吹過樹梢,簌簌地響。 “什么對不起,”他幫她把創(chuàng)可貼貼好,動作非常輕柔,“都說了不用這么拘謹(jǐn)。” 她真喜歡看他笑,一看到心里就微微的癢,可又有點怕看見,怕壓不住自己心里躍躍欲試的念頭。 “沒有……”她低下頭去了。 他嘆了口氣,好像拿她沒辦法,貼好創(chuàng)可貼以后就松開了她的手,那點涼意于是立刻散去了,只有她潮濕的手心還熱著。 “剛才怎么沒走?”他彎下腰去收拾醫(yī)藥箱,隨口問她,“他們讓你留下收拾?” “不是,”她回答,“本來也要走了,看這里有點亂就稍微收拾一下?!?/br> 他點點頭,卻好像還有點不放心,起身以后又問她:“不是有人欺負(fù)你吧?” ……似乎是懷疑有人霸凌她讓她留下打掃衛(wèi)生。 “真不是,”她趕緊解釋,又對他的猜測有點小非議,“都是大學(xué)生了,誰會隨便欺負(fù)人……” 他沒說話,神情看上去不置可否,過一會兒又看了她一眼,看她坐得板板正正,比個中學(xué)生還要規(guī)矩。 “……你太乖了。” 她聽到他微微嘆息著說。 ……“乖”。 她又臉紅了,心就因為這樣普通的一個字而撲通撲通的跳,明明以前很多人夸她乖、夸她是個好學(xué)生,她都聽得膩味了,卻從沒有過這樣的反應(yīng)。 他也發(fā)現(xiàn)她臉紅了,連耳垂都變成了淡淡的粉色,就像上學(xué)期那個雨夜、她悄悄跑出去幫他買傘,回來的時候兩個袖子上的水痕也是這樣淡淡的,一點不聲張,一點不吵鬧。 就一眼而已,他跟她一樣安靜內(nèi)斂,她只看到他站起來把醫(yī)藥箱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接著又在慢慢挽起淺灰色襯衣的袖子。 “學(xué)長這是……?”尹孟熙也跟著站起來了,看著他挽袖子的動作有點疑惑。 “不是要收拾嗎?”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一起吧。” 而實際上他說的“一起”并不是真的“一起”。 其實她手上那個傷口很小、根本不嚴(yán)重,何況已經(jīng)處理好了,完全不影響干活兒,他卻只讓她在沙發(fā)上坐著、或者直接收拾東西回寢室,自己一個人整理著一片狼藉的側(cè)臺。 她坐不住的、又不舍得從他身邊離開,于是就一直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后面,瞅見一個可以單手干的輕活兒就偷偷搞一下,一半暴露了一半沒暴露,他會在收拾碎片的時候偶爾抬頭看她一下,只要不太過都不會阻攔。 這…… ……會不會有一點點像戀人呢? 還沒戀愛過的女孩子總會有些傻氣的想法,更糟的是靜謐的空間會助長人的貪念,她這個活兒是干得離他越來越近了,最后干脆慢慢挪到他身邊看著他收拾,自己兩只手疊在一起,是雙倍的悶熱和潮濕。 “學(xué)長剛才怎么也沒走?” 她還主動跟他搭話了,膽子比過去都大。 “出來晚了一點,正好看到你,”他沒抬頭,正在用后臺廢舊的戲服把地上堆在一起的碎片包起來。 這哪是她想要的答案呢?實際她想刺探的信息不過只有一個:他跟唐霏學(xué)姐……到底是怎樣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沒有在一起的,那以后呢? 他是怎么看對方的?會喜歡自己的青梅竹馬嗎? 今天事情的經(jīng)過他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他會怎么判斷是非對錯? 還有剛才他去了化妝間……是去做什么了? 安慰她了?哄她了?也牽她的手了?甚至……擁抱她了? 瞧吧,多不講信用的人,明明說好只有一個問題的,可其實衍生的又有一大堆。 可她不敢真的一一問出口,就只能遮遮掩掩的,說:“蕓巧姐受了一點傷,不知道唐霏學(xué)姐是不是也一樣……學(xué)長不用陪她去校醫(yī)院嗎?” ——大膽的提問。 簡直稱得上是曠古爍今。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問出這種問題,心里的酸像吞了一整顆檸檬、同時又怕得緊緊縮成一團(tuán),在這之外她居然還有余裕去討厭自己,覺得問出口的這個問題荒謬又貪心,值得一通劈頭蓋臉的唾棄。 他呢? 也許也聽出了這個問題背后復(fù)雜而微妙的情致,他畢竟很聰明,而她掩飾自己的技巧又沒有多么高明,當(dāng)初那把傘上被遺漏的標(biāo)簽已經(jīng)暴露了足夠多的信息,也許他在很長時間以前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很多朋友都在,”他似乎是斟酌著回答,“沒必要再多我一個朋友去陪。” “朋友”。 她確信他是這么說的,一個普通的漢語詞匯突然變得無比動聽,心里那場連綿的雨忽然成了要沸騰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幾乎就要把她燙傷了。 “哦,”她用左手的手指輕輕摩搽著右手食指上那條創(chuàng)可貼的邊緣,必須拼命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異常的亢奮,“這樣?!?/br> ——可少說話就有用了嗎? 她的眼睛已經(jīng)亮起來了、想被金貴的春雨洗過一樣亮,討人喜歡的粉色再次染上她的臉頰和耳垂,大概她真的不太會隱藏這些秘密,只要不低下頭就會被人一眼看到底。 ……真的太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