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魚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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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姑娘容易沉不住氣,陳子夜先開口。 從看似不重要但又很在意的細(xì)節(jié)切入,“……就這么走了,您的女伴沒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梁季禾肯定說,盯著她緊蹙的眉心,突然笑了一下,“她也不是我的女伴?!?/br> 陳子夜抬眼,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得到了答案,“哦……” “她是我堂姐。” “那她就是陳老師的……”陳子夜沒繼續(xù)說。 被梁季禾好笑地?fù)炱鹪掝^,嘲諷語氣說,“陳老師?現(xiàn)在什么人都當(dāng)老師了?!?/br> “……是我自己習(xí)慣這么喊的?!?/br> 梁季禾語氣有點玩味,“那怎么沒見你喊我一聲梁老師?” 陳子夜望向他,眼神有一些復(fù)雜,難掩語氣里的委屈,“……您才不是老師,您都沒有跟我道歉?!?/br> 梁季禾頓了頓,柔聲說:“其實我道了……” “……您沒有?!标愖右箞?zhí)拗地轉(zhuǎn)過身,扶著欄桿,繼續(xù)向前看。 如果非得當(dāng)面說出口的話,那他吩咐陳池羽去送的白蠟梅和大黃狗確實不算。 大概是又同時想到那晚酒店發(fā)生的事情。 梁季禾的神色之中也閃過一些不言而喻的慎重,這些天他連軸工作,十幾個小時沉浸在漫無頭緒的招股書里,閑了也是翻更難看懂的東西,煩躁的時候看什么都像亂碼。 知道她意有所指,梁季禾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紅絲絨方盒。 ……好像是首飾。 她已經(jīng)收過他送的梅妃珠釵了,這次就算是以恭賀她進(jìn)終面,她也不能再收了。 見陳子夜一臉堅決,梁季禾直接打開,一朵金色的玫瑰躺在里面,“這是我父親教我做的書簽?!?/br> 父親曾告訴他,黃玫瑰的花語是道歉,對戀人道歉,用不開口的方式。 陳子夜認(rèn)真拒絕:“太貴重了,那我更不能收了?!?/br> 梁季禾一字一頓認(rèn)真跟她解釋,“這是黃玫瑰,我的道歉。我小時候闖禍惹家里人生氣,會送這個?!?/br> “……嗯?!标愖右共幻魉缘狞c點頭,注意力一偏,小聲嘀咕,“……您還會闖禍。” 梁季禾理解似的笑了下,“我也是個正常人,愛而不得會嫉妒,求而不得會失望?!彼麤]有要給自己開脫的意味,其實由始至終他都敞亮接受自己的情不自禁,不抗拒心動的索引,“對不起,我想我應(yīng)該直接說?!?/br> “我從來沒有任何輕賤你的意思,更不要說把你當(dāng)寵物看。” 從小發(fā)生任何事情,情面上過得去的,就沒有人在意她心里的坎兒。 突然被他這么一道歉,陳子夜頓感委屈,“我知道的……” 除了那晚醉酒失去理智之舉,其實從頭至尾她也挑不出梁季禾的不好與不恰。 話已至此,有些事情就像是磁鐵,排斥的另一極,一定是在吸引,她如實傾訴所想,“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的陰晴不定是不是跟我有關(guān),可是您明明看起來極度理性……” 別說陳子夜困惑,他這段時間也不好過。 梁季禾聽完苦笑著扯了下嘴角,“我確實不是個情緒不定的人?!?/br> 相反,梁季禾這個人,情緒極其穩(wěn)定,看不出波瀾的只是他的用意。 陳池羽與他相交最久,再了解他的為人,也猜不透他對人性的敏銳和掌控,他在生意場上并非是冰與火沖撞的行事風(fēng)格,與他父親有著天壤之別,他崇尚將水歸入海,將暗涌消失于風(fēng)浪。 “但是也許不得不承認(rèn),普通人總有一些缺口,一些理性管不到的地方?!?/br> 梁季禾有點恍然,他自幼接觸的女性除了他母親,就是梁韻,性格迥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是慧極必傷,從不將感情當(dāng)回事。學(xué)校、職場上所接觸的女人,性格和需求的可概括性更高。 不藏欲望,揣測是常態(tài),不清晰、不作為、不界定是一種全身而退的余地。 但陳子夜不是,她完全不是。 她像是從森林里偷跑出來誤入市集的小兔子,她不會拿喬,不會談判,心思和情緒都寫在臉上,梁季禾看向她,突然釋然地笑了下,“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講得清楚?!?/br> 像是一種決定,言語間鄭重的意味,讓陳子夜怔了一下,“……嗯?” “迄今為止,只有一件事,我的理性無法約束自己,雖然失控的感覺并不太好,應(yīng)該說是,一塌糊涂,但是見到你……”梁季禾靠近一步,把那朵黃玫瑰放在她手心里,認(rèn)命似的告白,“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你?!?/br> “……” 陳子夜驚訝地睜圓了眼睛,她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像是池里的荷花都變成了蓮蓬,漫天的大雨只是連接天地的階梯,通往春天,開往海邊,她覺得這一刻出現(xiàn)的有點不真實。 “您說……您有點喜歡我……”陳子夜像在對自己說。 卻被梁季禾笑著糾正,“我沒說?!?/br> 陳子夜神情僵住,一秒鐘沉下來,“哦……” “我沒說我有點喜歡你,你不要擅自做減法?!?/br> “可是……可是您這樣的人,感覺應(yīng)該有很多人喜歡……怎么會……”怎么會喜歡我。陳子夜倒不是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但是就跟做夢想中個彩票是一回事,有些人高喊中個幾億最好。 但是陳子夜這種性格的人就會覺得……能中獎就很不錯了! 十塊錢都是超級幸運呢。 梁季禾擔(dān)心她又聽不明白,或者不敢聽明白,靠近一步,額頭都快貼上她的,鄭重明確地說,“被多少人喜歡,如何心猿意馬,左擁右抱。在我這里,這些都不是談資,是得對自己的人生多沒開掘欲,才會把這種事掛在嘴邊?!痹挼竭@里,戛然而止,他轉(zhuǎn)念一問:“你知道我是學(xué)什么的吧?” 聽陳池羽提過,陳子夜不確認(rèn)地回答:“法律嗎……” “和物理。” “哦……” “所以我喜歡讓人和事都變得謹(jǐn)慎和明確。” 陳子夜點點頭,“我能感覺到……” “我最喜歡的物理學(xué)家叫普朗克,他創(chuàng)造了普朗克黑體輻射定律,人們探討物體輻射能量和溫度之間的關(guān)系,不同的科學(xué)家給出了兩個公式,來形容描繪這種關(guān)系?!?/br> 開始聽不懂了…… 但陳子夜很感興趣,她沒怎么上過物理課,范師傅雖然會請老師來戲院給大家補習(xí),但大多只是完成應(yīng)試教育,所有人都選的是文科,也都順利通過了慕城的會考。 “但是普朗克統(tǒng)一了這兩個公式,因為不滿足于用兩個公式,來解釋同一種現(xiàn)象?!绷杭竞躺焓謸荛_她眼前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也解開她的迷茫,“我學(xué)法學(xué),是為了不讓我父親的心血被人糟蹋,我學(xué)物理,是因為我崇尚這樣的浪漫,我喜歡唯一解,人只有一顆心,給了誰就是誰的了。” 連同忠誠和生命。 陳子夜抿著唇,皺起眉心,像是個認(rèn)真在補課的學(xué)生,“我也覺得人只夠愛一個人……” “愛情,只能是兩個人的事情?!?/br> 這是梁季禾的底線。 他不再繼續(xù)說,點到為止,愛意無處可藏,敞亮大聲,可以裹挾世俗的一切阻礙,卻不能牽扯任何的第三個人,既是他對愛情虔誠的嚴(yán)格定義,也是驕傲不沾塵的尊嚴(yán)。 梁季禾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她的,使她回神,“所以……決定權(quán)交給你。” 連聲音也變得像桂花糖,誘惑著玻璃窗外走過的少女心。 作者有話說: 周末愉快xd來自小沈的物理表白。 第24章、曖昧 宴席結(jié)束回到戲院時, 觀妙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所有人準(zhǔn)備送行。 沈時亦算是知情人,送她出門時小聲說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戲院其他師姐妹無暇細(xì)想她這句,只念著觀妙反正還留在慕城,只是隔得遠(yuǎn)了, 又是入職梁氏這樣體面的出路,紛紛送禮道別, 讓她先去探探路。 陳子夜站在最外側(cè),手上還幫忙提著兩個禮品袋, 一左一右抬了下,“這是我們和師父送給你的,一袋是調(diào)理身體的藥材和保健品,一袋是我們幾個湊錢給你買的包,應(yīng)該適合你上班用。” 觀妙伸手去接,眼里閃過一些水光,“謝謝你們……” 陳子夜對她的感情有一些復(fù)雜, 她其實可以諒解觀妙所做的一切,盡管這些超過了她可以承受和理解的范疇, 九州一色,可能早已經(jīng)不是垂髫少女同床窗前的月霜。 “都過去了,好好照顧自己。”陳子夜說。 觀妙重重地點了下頭, 叮囑陳子夜, “你也是,夜夜,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不是一個好jiejie, 沒能給你做個好榜樣,以后凡事都要多留心,拿不準(zhǔn)的多問問師父,多聽其他師姐的話……” “哎呀!你又不是不回來了,想我們了就約我們逛街吃飯唄,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沈時亦從一旁擠過來,唯恐觀妙情之所至說些掃興的話,把她們倆都往外推了一把,讓她們有話留著微信再聊,“走吧,快走吧,司機(jī)師傅這都等多久了……” 觀妙的眼淚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走出去幾步。 還是忍不住在上車之前,又握住陳子夜的手,千言萬語只擰成一句,“聽師父話,好好照顧自己?!?/br> “嗯……”陳子夜也哽咽了一下,“求仁得仁,一切都過去了?!?/br> 就像暴雪來臨前的夜空,泛著不屬于隆冬的清透,像一場大病初愈。 觀妙無聲地點點頭,“嗯?!?/br> 陳子夜和沈時亦并肩而立,看著出租車漸行漸遠(yuǎn),觀妙坐在車?yán)锊蝗绦幕仡^。 陳子夜口袋里的手機(jī)一震,是觀妙發(fā)來的信息。 ——人易老,事多妨,夢難長。一點深情,三分淺土,半壁斜陽。 這是她們第一次登臺唱《牡丹亭》的選段,觀妙唱這句,陳子夜還有半句“風(fēng)不定,人無常”。 一場“舊夢新顏”還沒結(jié)束,她們卻已經(jīng)道別。所有人的不舍和告別,此刻都藏在眼底。 陳子夜鼻子一酸,險些落淚,被沈時亦用力攬住肩膀。 沈時亦安慰說:“每一次道別都是成長,我們要笑,要替觀妙高興,也要替還在一起的我們高興?!?/br> “……是?!?/br> 晚云收,夜風(fēng)起,一巷子枯萎飄搖的白色絨絮,像提前落下春天的蘆花。 — 當(dāng)晚,宿舍就只剩陳子夜一個人。 梅汀和沈時亦放心不下,抱著被子,拉上杏如,四個人擠到一起。 天南海北,落日亂蟬,幾個女孩子離愁別緒涌到一起,像初次進(jìn)入戲院那晚一樣,彼此談天。 她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