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那個男生好像想勾引你，我看他對我挺有敵意的，估計是看我跟他差不多大，以為我是他的競爭對手。”程灼想了想說，“你帶我來這種地方，沒別的意思？”

    他斟酌著，用盡量中性的詞匯描述今天這件事。他并不想讓事情走向某種曖昧的方向，畢竟他對蛇皮并沒有興趣。

    雖然理智上覺得自己并不排斥男人和男人上床這件事，但不代表他要接受面前這個對象。

    蛇皮默默地看了他幾秒鐘，偏頭，明顯地嗤笑出聲。

    隨后，他伸出手，屈指在程灼額頭上彈了一下。

    力道很重，彈得程灼不自覺地皺眉，要不是為了保持形象，他可能已經(jīng)捂住額頭了。

    “我要是想對你做什么，你現(xiàn)在不會站在這里，而是在那個里面?！鄙咂ぶ钢改抽g開著門的空房間，“在床上，或者地上，跪著求我放過你?！?/br>
    “……”程灼并不認為蛇皮能辦到這一點，真到那個份上，他大不了買張車票回江城。

    不過他沒有出聲反駁，因為蛇皮還沒有說完。

    “我這人呢，直來直去的，不搞那些彎彎繞繞。帶著你玩是看你順眼，覺得投緣，如果對你有意思，那是另一種相處方式。兄弟是兄弟，炮友是炮友，兩碼事?！鄙咂ぶ钢缸约海拔也皇峭詰?，也不能算異性戀，我這人只愛錢，你不用為了這個防備我。退一萬步說，哪天我真想動你了，肯定也會告訴你的，至于把你騙到這里來？”

    他在“騙”字上加了重音。

    程灼偏頭笑了?！耙彩??！彼c點頭，“那我看完了，下去喝酒么？”

    “你就不感興趣，不想找個人來一發(fā)？”蛇皮奇道，“挺爽的，真的?！?/br>
    “說實話，嫌臟。”程灼說，“再說，什么戀不戀的，我沒想過那些?！?/br>
    他知道喜歡這兩個字，知道愛情，知道那些人往他抽屜里塞小禮物小零食是對他有意思，但他心里沒有概念。

    他好像有重視的人，也好像沒有，從8歲以后，他心里就是空的。無邊荒原上偶爾會刮起大風(fēng)，攪得黃沙起波瀾，但也就是那樣而已，沙子就是沙子，它是干涸的。

    蛇皮這人混不吝，從他的面部表情打量到他大腿以上部分，確定他是真的沒有反應(yīng)，一臉神奇地搖搖頭：“算了，咱們還是喝酒去吧?！?/br>
    這事讓他有點挫敗，仔細一想，又覺得可能是程灼年紀還小的緣故。

    蛇皮尋思著在這種環(huán)境里多待待總會開竅的，也沒太勉強他。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蛇皮跟兩個侍者吩咐了一句：“我這弟弟你們認認，以后要是他自己來，也不用攔著?！?/br>
    “好的皮爺?！笔陶邞?yīng)聲，隨后一齊轉(zhuǎn)頭往程灼臉上看。

    “不用了吧哥……”程灼實在不覺得自己會獨自上樓。

    “認個臉怎么了，你別整的那么小家子氣?！?/br>
    程灼不說話了。

    這酒吧里多的是想要跟蛇皮攀關(guān)系或者送炮的人，下樓回到卡座之后，蛇皮就沒精力對付程灼了。程灼也無所謂，反正他去酒吧一向就是干喝酒。

    在躁動的鼓點里，極致的放肆里，自己找一份清靜，也是種很特別的快樂。

    只是這么干喝，酒量再不錯的人也容易倒。估摸著凌晨一二點，程灼撐不住困，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人推醒，懵著抬起眼。

    音樂沒前半場那么嗨了，但四周還是喧鬧，蛇皮摟著個程灼沒見過的男生，站在他旁邊。

    “你回家還是上樓睡會兒？”

    程灼腦子有點脹，聲音悶悶的：“就沒有第三個選項么。”

    “不回家就上樓。”蛇皮說，“到四樓找個空房間睡，我讓人別打擾你，就當(dāng)哥給你開間房了，省得你出去找旅館?！?/br>
    “那也行吧?！敝灰獎e讓他找個人打炮，其他都好說。

    他跟在蛇皮身后往那個樓梯間走，到口子上的時候，他聽見蛇皮囑咐那兩個侍者給他找間沒人打擾的房間睡一會兒。

    那個被蛇皮帶著的年輕人，雖然是個男生，但是貼在蛇皮身上堪稱一個“柔若無骨”。程灼被酒精和睡意荼毒的大腦差點被他那副樣子雷到整個清醒過來。

    好在蛇皮去的是三樓，他則被侍者引向四樓。分開之后，睡意重新上頭。

    四樓有幾個房間門上是不帶小窗口的，進去后布置也更像正常的快捷酒店而不是“主題酒店”，程灼看這個布置安心了，反鎖房門后倒頭就睡。

    他沒拉窗簾，第二天早晨被陽光叫醒。

    陰沉了好幾天，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太陽，程灼翻身坐起來，腦子懵了好一會兒。

    他昨晚直接睡的，外衣外褲還在身上，起床時特別難受。有心去姑姑家洗個澡，可他既不知道幾點了，也沒帶換洗的衣服。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村里一趟。

    從酒吧值班的工作人員那里找回自己昨晚帶來的傘，程灼出了酒吧。太陽很大，他整個人嗓子冒煙，非常不舒服，于是抖了抖雨傘上的水，又把傘撐開了，頂在頭上遮陽。

    公交車站里有報時用的鐘，程灼走到的時候是早上8點半左右。

    原雨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上學(xué)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他便笑著搖了下頭，像是要把這個想法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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