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銀行卡非要手機號，那我辦了新手機卡不得買個手機啊？”程灼的借口張嘴就來，“幾百塊的山寨機已經(jīng)很考驗我了，希望你明白我沒有亂花?！?/br>
    電話“嘟”一聲斷了，程灼懷疑他爸被他氣得砸了手機。

    這就讓人心情更妙了。

    他把手機揣回兜里，決定等到天黑收不到到款短信就再打個電話過去。

    而后他也沒上網(wǎng)，坐公交車回村里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正趕上飯點，原家大門敞開，從大門看進(jìn)去能依稀看見大堂后面的廚房里似乎有人在忙活。

    好像是原雨mama。

    程灼本想去叫門，忽然想到他這一袋東西直接拿過去……或許會被原家那個“只聞其聲”暴躁老爹砸掉。砸掉他就白花錢了，程灼感嘆自己居然已經(jīng)落魄到開始心疼700多塊錢的程度，但還是很認(rèn)命地先把東西提回了家。

    奶奶在廚房做飯，很詫異他今天這么早回來，忙要再去加菜。

    “不用了，”程灼說，“隨便吃點就行。”

    說是這么說，但奶奶最后還是給他加了碗大蒜炒rou。這東西的味道放之四海皆準(zhǔn)，算是程灼在這里比較能接受的菜色之一，因此奶奶最近常給他做。

    程灼等了三個小時，等得差點就沖去原家敲門問的時候，原雨終于出現(xiàn)了?？匆娝谧约杭彝饷嫣筋^探腦的，原雨瞪圓了眼睛，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過去把他往另一片房子那邊帶。

    “干嘛這么急??？”程灼被他扯得煩，他不喜歡被人拉來拉去的，眉頭就皺上了，“不是說沒覺得我見不得人嗎？”

    “但我爸……”原雨說完這三個字，猛地一咬下唇。最近說爹說得太多，他自己都覺得很像借口。

    那種解釋不清的感覺實在是叫人很委屈，生怕程灼再誤會一次，原雨哀求道：“好哥哥，放過我吧，我真沒有那么想。”

    “……”程灼眉心一跳，“你叫我什么？”

    “好……哥哥？”原雨有點茫然，“你比我……大啊，不能、不能叫哥哥嗎？”

    也不是不行。

    就是那軟綿綿的語調(diào)聽得他耳朵突然有點癢。

    程灼低頭撓了下鼻梁，沒出聲。

    原雨不太懂他在想什么，問道：“你怎么來了？今天沒去上網(wǎng)嗎？”

    “聽說你在教你姐識字，我今天一大清早就去鎮(zhèn)上買了識字讀本?！背套七@才想起正事，“回來以后等了你三個小時——你可真難找啊?！?/br>
    他說著還真有點犯困了，順勢打了個呵欠，低頭揉眼睛。

    微長的劉海落在臉上，襯得額頭那塊皮膚特別白，原雨多看了一眼，趁他抬眼前錯開了視線。

    他哪里知道程灼在等他，有些尷尬：“這兩天干完農(nóng)活我就跟阿姐去‘秘密基地’學(xué)認(rèn)字了，所以……”

    “什么秘密基地這么神秘??？”

    原雨不太想答，含糊著用詞：“就……我小時候常和阿姐去玩的地方……田埂上沒什么人，免得別人看見了告訴我爹?！?/br>
    然而其實程灼根本沒想打聽那個基地的事，就是隨口一問，聽他這么說，還嗤笑了一句：“你們讀個書還真是跟做賊一樣。那你要不要去我家看一下那個讀本？是拿回去還是怎么處理你們得拿個主意吧?！?/br>
    原雨這兩天一點也不想去程灼家，但面對書本，他真是毫無抵抗力，幾乎沒怎么猶豫就點了頭：“……好，我跟你去看看。”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除了識字讀本以外，程灼還會給他這么大的驚喜。

    帶CD播放功能的復(fù)讀機，甚至還能聽廣播和錄音！他聽老師提過這個東西，因為鎮(zhèn)上的英語老師發(fā)音都不太好，為免誤人子弟，老師都是推薦大家自己去聽英文廣播或者買碟來學(xué)發(fā)音的，可原雨知道這東西很貴，從來沒敢肖想過。

    “這是……”他幾乎有點不敢信，“給我的？”

    “糾正下，是送給你姐的。你姐的東西可不是你的?！背套普f，“不過她用完了你想用當(dāng)然可以，你姐認(rèn)字還要靠你教呢?！?/br>
    就業(yè)這事他問過蛇皮，從前程灼對這些事沒什么關(guān)心，只知道江城輕工業(yè)發(fā)達(dá)，想到的也只有紡織廠，跟蛇皮一聊，倒是聽說了不少新路子，比如手機的零件制作，飲料灌裝，高檔童裝加工等等，很多工廠是只要人做事清楚，其他事情包教包會的，那些地方，原云都可以去試試。

    甚至蛇皮還說，說不準(zhǔn)以后他自己開個酒吧起來，還能招原云過去當(dāng)個前臺。

    但以上這些的前提都是要認(rèn)字，再說也不是什么他們拍板就能決定的事，所以程灼暫時沒跟原雨提。

    讀本復(fù)讀機這些東西，原雨是肯定不能帶回去的。程灼替他想了個辦法，讓原雨下樓去跟他奶奶說一聲，以后會經(jīng)常來借書看。

    “我不會講你們這兒的方言，你去跟她說?！背套浦笓]他，“然后以后你們姐弟倆隨便什么時候來都行，我不在也可以上來拿，我把這些東西都放桌子上，別動我其他東西就好?！?/br>
    雖說以程灼對原雨的了解，他也不會亂動他東西就是了。

    原雨下樓前，路過那八個堆疊的大紙箱，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但沒多問。

    他還要幫家里干活，跟程奶奶講完以后沒多留，徑自回了家。

    程灼在二樓一路目送他回去。原雨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走到半路忽然回過頭，猶豫片刻，朝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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