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學(xué)霸人生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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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只有改掉自己的名字,換回她mama的姓。 上輩子,何云也是隨母姓,改成姓慕,而她對mama唯一的了解也只有:mama叫慕清,學(xué)歷很高,也很厲害。 但具體究竟是做什么的,為什么厲害,沒有人告訴她。 人海茫茫,找一個只知道名字的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調(diào)查組那邊,對于孩子們身份的核查,也一樣遇到了重重困難。 村長的本子里大概記了這些孩子是什么時間,從哪個城市拐的,問題是,他經(jīng)手過的孩子太多,不一定每條記錄都有,也不一定都是對的。 這種團(tuán)伙作案,其實組織相當(dāng)松散,再加上上下游的竄通,隨機(jī)性很強(qiáng),村長他們這個團(tuán)伙出手的次數(shù)也不算多,后期更多是作為銷售商,接手那些別的省份販運(yùn)過來的女人孩子。 即便是曲美芝自己出手抱過來的何云,也記得城市和大概的位置,但是當(dāng)時那段時間,附近報失蹤的兒童就超過十個,還需要一一比對才能找到家長。 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九十年代末,程控電話雖然已經(jīng)漸漸普及,但是何云丟失的時候電話還不多見,而因為工作調(diào)動,搬家,或者單純?yōu)榱苏液⒆訉?dǎo)致妻離子散一時間無法聯(lián)系上的人家,也有不少。 像何云這種明確是拐來的孩子還好,還有一種,是被親生父母自己賣掉的孩子,落實身份——或者永遠(yuǎn)無法落實身份之后,這個孩子要怎么安置,依然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 信息凌亂,線頭紛擾,也是在全社會信息化實現(xiàn)之前,拐賣案件難查難辦的一個重要原因。 何云那邊真正的家人一時間還沒有找到,何阿狗又正好康復(fù)出院,包景善就和妻子商量了一下,把兩個孩子都接到了自己家住。 何云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孩子,很能干,就算不要她做事,這個孩子也總能找到活,不是掃地拖地就是洗洗涮涮,每次要包景善夫妻發(fā)了火,才愿意閑幾分鐘。 何阿狗,卻是一個不那么省心的孩子。 這個孩子的優(yōu)點是天性樂觀,畢竟被酒瘋子從小打到大,沒有一點點瘋瘋癲癲的樂觀勁,真撐不了這么久。 但是有得必有失,過分樂觀的反面,就是沒心沒肺。 從小就沒人管,在暴力中野蠻生長起來的孩子,最先學(xué)會的是逃跑,撒謊,還有偷東西。 逃跑幫他躲過酒瘋子的追打,撒謊讓酒瘋子的戾氣沒有那么重,而偷東西,是因為餓。 這些就像這個孩子層層疊疊包在身上的保護(hù)色,和沒心沒肺一樣,庇佑著他傷痕累累的掙扎了這么多年。 但是何云深知,放在村里那個環(huán)境,何阿狗的這些特征能讓他少挨兩次打,能有東西吃,能活下來,可是放在城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人家,卻實在不是什么討人喜歡的亮點。 何云之所以一刻都不敢停的幫著做事,就是擔(dān)心,何阿狗的身世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他的親生父母就因為無法忍受這個孩子身上惡劣的特質(zhì),把他給趕走了。 好容易把何阿狗救出來,她可不希望發(fā)生那樣的事。 哪怕是對自己親生的孩子,大人的耐心也總是顯得不夠多——何云上輩子那個血緣上的親爹,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包家沒多久,何阿狗就連闖了三次禍。 第一次是因為好奇,掰壞了他們家一個水龍頭,水流了一屋子,第二次是冒冒失失打壞了一個水晶擺設(shè),又因為擔(dān)心被打罵,慌忙藏在了沙發(fā)底下,結(jié)果卻導(dǎo)致包景善的妻子張薇腳上被劃了一條很長的口子,流了好多血。 第三次就是剛才,張薇在給兩個孩子收拾房間的時候,在何阿狗的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袋子藏起來的食物,有他們放在客廳的零食水果,也有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熟rou,甚至還有一小捧米粒和豆子的混合物,都不知道這孩子是從哪里找出來的。 東西全亂糟糟的混合在一起,橘瓣都裂開了,甜膩膩的汁水流得到處都是,混著表面滲著粘液的熟rou,散發(fā)出半腐爛的氣味。 何云看見這些,忍不住緊張的抽了一口氣,擔(dān)心的看向何阿狗。 何阿狗已經(jīng)站在門邊上,隨時準(zhǔn)備逃跑了——就跟那個酒瘋子打他之前一樣。 跑得了就跑,等酒瘋子睡一覺全忘了,他也沒什么事,有時候跑不掉就被打一頓,痛是痛一些,也早習(xí)慣了。 何阿狗小小的身體抵著門,神經(jīng)質(zhì)的扣著門鎖。 他當(dāng)然也知道,包家夫妻不是他那個酒瘋子爸爸,他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做。 他就是……忍不住。 何阿狗從一頓頓毆打里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但是哪些事情該做,從來沒有人教過他。 何阿狗想,要是他當(dāng)初沒有被賣到酒瘋子那里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他真正的爸爸mama,是不是像這對夫妻這么好。 可就算是這么好的爸爸mama,他還是忍不住闖禍——何阿狗泄氣的想,要不就不跑了,大不了被包爸爸張mama打一頓,至少這里有熱烘烘的飯菜,還有香香軟軟的床可以睡。 長到這么大,何阿狗還從來沒有睡過這么安心的覺呢。 要是他們真的是自己的爸爸mama就好了——何阿狗再一次想。 為了這點念想,他甚至覺得,就算天天被打,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還是害怕……就跟控制不住手一樣,他總也忍不住抬起腿想跑。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騎在銀龍的背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enjoycqo 5瓶;37131664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章 羨慕 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縮在門邊上,張薇卻只是嘆了一口氣。 “別害怕,我不生你的氣?!睆堔睂伟⒐氛f。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朝張mama看過來,好像不太相信她的話。 張薇卻只是笑笑,朝著何阿狗招招手:“你可以過來幫我收拾這些東西嗎?我們一起?!?/br> 何阿狗很瘦,臉也很小,卻襯得他眼睛格外大,這個小小的,習(xí)慣于逃跑和撒謊的男孩子,卻用跟平時大大咧咧完全不一樣的幅度,很細(xì)微的點點頭,然后慢慢的,轉(zhuǎn)過了身。 他似乎,終于放棄了逃跑的打算。 然后,就小步小步的往張薇這邊挪,一邊挪,一邊還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張mama的表情和動作。 似乎,張mama,真的不會打他。 前天把水龍頭弄壞了也是,包爸爸張mama都只是笑,說這個水龍頭確實有些老化了,該換了,不管何阿狗的事。 碎片把張mama的腳劃傷也是,包爸爸雖然有些生氣,張mama卻還是一點都不怪他,反而很耐心的安慰被嚇壞了的何阿狗,只說她有時候也會打碎東西,沒什么大不了的,下次直接告訴大人就行了。 還有今天,也是。 偷東西,是非常非常惡劣的行為——這一點,何阿狗其實早就知道。 酒瘋子爸爸用棍棒,學(xué)校的老師用教鞭,還有一旦被村里人抓到,毫不留情的呵斥和狠狠的教訓(xùn)都告訴他,所有人都討厭偷。 可是他太餓了。 就算這一頓吃飽了,下一頓也不一定什么時候能吃到。 所以何阿狗很小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偷偷藏食物的習(xí)慣。 他會把酒瘋子爸爸的下酒菜藏起來,也會偷偷摸摸從鄰居家草叢里摸幾個熱乎的雞蛋,或者在曬谷坪里偷幾片菜葉子回來,就著從別人家灶臺上順回來的臘rou,就是美美的一頓飯了。 他是不在乎食物干不干凈,或者有沒有做熟的。 能吃飽就不錯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跑。 何阿狗就是這么長大的,這種保命的習(xí)慣,也根深蒂固的刻在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里。 所以當(dāng)來到這個看上去樣樣新奇,不愁吃不愁穿的城里房子的時候,瞅見桌上的食物,何阿狗也沒有忍住。 就算現(xiàn)在不餓,腦子里那根隨時恐懼著饑餓的小爪子,還是用力慫恿著他去做壞事。 做壞事會被打,可是不做也是一樣的,他早就習(xí)慣了。 唯一叫何阿狗不安的是,他其實很喜歡包爸爸張mama,他們對他也很好。 可等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小偷的時候,兩個人肯定就不會再喜歡自己了吧——何阿狗想,雖然臉上,依然是笑呵呵的傻樂。 不笑又能怎么辦呢,反正哭起來也沒人心疼。 但是,張mama沒有打他。 看起來,她甚至不怎么生氣。 張mama只是無奈的嘆口氣,對他招招手,叫他過來幫忙收拾。 以前也有村里人笑呵呵的把他喊過去,結(jié)果轉(zhuǎn)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一次兩次管用,后來何阿狗就知道了,村里有些人就是這樣,表面和和氣氣,其實手底下重得很,打起人來,只比酒瘋子爸爸稍微輕一點點。 再之后,他就再沒有上過當(dāng)了。 但是,張mama是不一樣的。 何阿狗覺得,張mama笑呵呵的把自己叫過去,就是真的沒有那么生氣了,也不會轉(zhuǎn)頭拿出一根棍子或者荊條來抽他。 即便心里是這么想的,可是等他終于慢騰騰的挪過去,然后被張mama輕輕抱住,鼻子里聞到的,是一種叫人安心,暖和的香氣的時候,何阿狗再一次忍不住想,要是張mama真的是自己的mama,就好了。 那樣他就再也不用害怕被打,也不擔(dān)心餓肚子了。 ……就算餓肚子,他也不會害怕了。 張薇卻只覺得心疼。 她甚至不敢想象,這個看起來比她親生孩子小兩歲的男孩子,這些年究竟遭遇過些什么。 再想想自己還沒有音信的孩子,就是想發(fā)火,也發(fā)不出來了。 其實頭幾年,她也幻想過自己的孩子要是找回來,他們可能遭遇到的麻煩。 比如跟養(yǎng)父母太親近,所以不肯認(rèn)他們——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至少孩子沒收什么罪。 或者像何阿狗這樣,飽受虐待,沾染上了各種壞毛病。 最糟糕的,是像街頭那些殘疾的乞討孩子那樣,斷手?jǐn)嗄_,沒了自理能力。 張薇好幾次看到那樣流落在街頭的孩子,才偷偷報了警,就忍不住哭得走不動路。 可是后來,她連最糟糕的那種情況,都很少去幻想了。 丟了,可能就永遠(yuǎn)找不回來了吧?不知生死,不知禍福,那個可憐的,才被她抱過兩年不到的孩子,可能流落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就算碰上了,也認(rèn)不出來。 丈夫說他們的孩子可能就在這里。 張薇卻是打心眼里不信的。 但是不信又能怎樣?丈夫太累了,她也是。 兩個人唯一想要的,不過是靠著零星半點的希冀,讓他們有落腳的動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