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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的一聲,冷冽的刀芒幾乎逼近顧橋的毛孔,然而他卻仍舊冷冷的站著,面色沉靜,嘴角冷笑,似乎完全不將幾人放在眼里。 幾人頓時心下大樂,瞅準時機想要立下這頭號戰(zhàn)功,再無猶豫的沖上前來,氣勢驚人,爆裂如雷! 然而就在這時,顧橋卻突然有了動作,只見他伸手探向后腰,手腕猛然一抖,四把鋒利的飛刀頓時變戲法一般的憑空而出! 好卑鄙!那四名刺客面色頓時大變,可是想要后退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四把飛刀霎時間好似催命符一般襲擊上前,如此近距離之下根本無處可躲,飛刀齊刷刷的鉆入四人的咽喉! 眼見四名刺客眨眼間就全部了賬,為首的大漢面色發(fā)青,目瞪口呆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給我追!” 而就在他們愣神的時間里,顧橋已經(jīng)跨上馬,鞭子狠狠落下,快速朝著青淵城而去! 他本已打算離開,可如今再往前走無疑是死路一條,并且,最關鍵的是,他現(xiàn)在有必須回去的理由:在他封鎖了王爺府之后,南肅接觸不到曾氏,自然也不知道他和曾氏都說了些什么,于是,居然用了這樣投鼠忌器的手段引他出城! 可這是不是就意味著…… 路堯…… “駕!” 馬兒疾馳過茫茫雪原,濺出了一片雪泥。 …… 這天晚上的后半夜,一騎快馬迅速奔來,直接沖進了王爺府。 那個時候曾氏正在睡覺,可是卻總也睡不安穩(wěn)。 額頭冷汗滴滴,她竟然看見了那個姓顧的孩子,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很乖巧,時常掛在她身上喊娘親,可是在夢里,她卻看到那孩子滿面鮮血,手拿著刀,眼睛通紅地望著她。 然后,那孩子猛地舉起刀子,卻沒有插在她的身上,而是一下死死地刺進坐在她身邊的南肅的心窩里! 那孩子殺得滿臉鮮血,卻還眼神陰郁的望著她,笑容好像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狠狠的叫:“我會毀了你,毀了南肅,毀了你們南家所有的一切!” “肅兒!” 曾氏滿頭大汗,一身白色長衫已經(jīng)被汗沾濕,一下子坐起身來。 “砰”的一聲,就在此時,大門突然被人踹開。 顧橋站在門口,身后是一眾唯唯諾諾的下人,男子如狂風一般迅速逼近,臉色慘白,一把揪住曾氏的領口,喝道:“路堯究竟有沒有死?說!”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無禮地對待她。 狂風從破開的大門吹進來,嘶吼,凌冽,兩人就那么對視著,眼睛都布滿了相似的血紅。 噩夢里的一切頓時好似沖破堤壩的巨浪,排山倒海朝著曾氏呼嘯而來,這一刻,她的冷靜終于全部崩潰了…… 她深深的呼吸,嘴角勉強笑了笑,然后道:“那你過來,我與你說?!?/br> 顧橋頓時附耳過去,只是剛靠近,便忽有一道白亮的刀光劃破黑暗,直向他逼來—— “啊——” 女人尖銳的嘶叫聲打破了雪夜的沉默。 這一刻,柔弱的她竟然像是一個戰(zhàn)士,是一個冷血無懼的殺人機器,她的刀就卡在顧橋的胸膛上,趁顧橋一時不妨間驀然劃破衣物,死命地向前推進著。 “殺了你!殺了你!你死了,我的肅兒就安全了!” 突然間,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匕首頓時落地,帶出一片血霧。 顧橋捂住心口,手臂幾乎都在顫抖,狠狠扇過去一個大耳光后,曾氏整個人倒在床上,身軀縮卷,捂著一瞬腫脹起來的臉掙扎慘叫。 外面看守的侍衛(wèi)們都被嚇傻了,全都守在門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對互相傷害的“母子”,不知如何應對。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哭喊頓時從外面?zhèn)髁诉M來:“住手!” 是南婉。 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青源郡主此刻面色嚇得蒼白,踉蹌沖進來,一邊護住嘴角滲出鮮血的曾氏,一邊抬起臉望向顧橋,淚流滿面道:“不要傷害母親,顧……肅兒,你想知道什么,來問我,我都說,你問我啊……” …… 哽咽的訴說,一直斷斷停停,最終歸于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后,顧橋閉上雙眼,任自己的思緒在無盡的深淵中跌宕下墜。 原來,這就是南肅之前能找到他藏身之地的原因。 原來,他在富云港看見的那個背影真的是他。 原來,他還活著…… 漸漸的,有笑容從顧橋嘴角僵硬地升起。眼淚流進了他的嘴里,那么咸,可他卻生生從中嘗出了一絲甜味,無數(shù)點滴頓時于心海中翻覆滾動,他仿佛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蕭瑟秋夜里,兩個一起走進了金陵的孩子。 他們都還那么小,可他總是一臉老成地對他說:“世子,等你二十二歲了,我們就一起回家?!?/br> “嗯?!彼皇帜弥呛J,一手晃著他的胳膊,也認真地道:“屆時,我們放馬青淵,踏雪荒原,阿堯,到時候我們都要一起去!” “嗯?!?/br> 抱歉。 抱歉,阿堯,我最后一個人離開了這里…… 大風呼嘯而來,顧橋呼吸突然急促起來,頓時起身,踉蹌向門口奔去。 “等等!” 南婉追到門口,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哽咽著道:“你……你受傷了,我先為你處理傷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