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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將夜冷嗤一聲,還真就止步返回馬車,重重甩下葦簾。 車輪滾滾,又動了起來,將夜倚躺在馬車上,冷靜了會兒,悄悄掀開后排的簾子,就立刻被跟在車后的青年對視上。 果然還跟著! 將夜心底有些酸澀。 他魂魄相融,記憶重疊這件事誰也沒告訴,就連腓腓和青藤都不知道。 他們不可能告密,所以在云諫眼里,屬于小徒弟的那半片魂靈尚未覺醒,如今他只是被封印了千年的殘魂罷了。 結合他屬于醴泉的那段記憶來說,小破鳥似乎并不期待他醒來,甚至因醒來的不是小徒弟而感到恐慌。 云諫如今還以為他是醴泉。 那么,他到底在乎的是他這具身軀中的另一半魂靈,還是在乎如今這個同他鬧脾氣的人本身? 雖知對方在意自己,但將夜依舊難安,他覺得對方對自己的愛竟不是完整的。 一思考這種問題就頭疼,他干脆閉眼睡覺,不管了。 雖耽誤了一些時間,但他們還是趕在日落時分落腳在一處城鎮(zhèn)的客棧。 將夜下車的時候,依舊瞧見車后不遠不近跟著的白衣身影,不由嘆氣,你說愛吧,他又不那么純粹,讓將夜傷心,你說不愛吧,他一個九天神祇,曾經的鳳嵐殿下。 如今的神隱峰仙尊,竟為不惹將夜生氣而這么卑微地靠著兩條腿,跟了一路。 情之一字,著實難以捉摸。 將夜有時候也會心軟,他們死過去,活過來,洋洋灑灑經歷了千年,卻都是如初生稚兒般第一次去愛一個人,誰都沒有經驗,誰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到底該如何做。 氣歸氣,但將夜這么做確實還有別的原因,他太疲憊了,神魂一直無法徹底融合讓他焦急萬分,他也不清楚融合不好自己會不會出問題,比如說精分啊,比如說活不長啊之類的問題。 不想思考別的,他趕忙領了腓腓遞來的房間鑰匙就上了樓。 一頭栽進床褥間,就不想動彈,頭好暈,識海為了融魂還在不斷消耗力量,他必須將身體外在的消耗減到最小,以保證識海運作的損耗。 不知睡了多久,門扉被敲響。 起初不想理會,但聽見腓腓的聲音,將夜還是極不情愿地拉開門。 腓腓捧著一大盤食物遞給將夜,說是小青藤愛吃,他隨手買的,給將夜帶了點。 瓜果細細切成小塊,確保一口一個,不大不小,旁邊擺了木簽,果rou飽滿,什么顏色都有,新鮮又艷麗,旁邊還佐了雕花糕點和刷了厚厚蜜漿的果脯,量都不大,但種類極豐富,卻偏偏每一樣都是將夜貪嘴的。 將夜看著盤子上盛放的吃食先是愣了下,復又笑笑,瞇眼盯著腓腓的臉,看得腓腓心頭發(fā)毛。 將夜:你買給小青藤吃的,多出來的順道給我捎來? 啊?嗯嗯嗯! 腓腓根本不會撒謊,太容易看穿了。 將夜又笑道:小青藤到底忘了自己是人還是藤,他吃得了這種東西嗎? 腓腓不知所措,話聽一半,本能地將注意力都放在青藤身上,連連搖頭道:不不不,藤藤他不是藤,他只是比較喜歡藤,他是山,是彤岫山!雖然能吃這種東西,但最好別吃,太甜了,容易被螞蟻搬空身體的 那你給他買這些,是為他好還是害他? 啊? 將夜眸光微沉,唇角勾起,卻看著不像是在笑,反倒推搡著腓腓出去,啪地一聲闔上門。 你主子給你們吃的,你們就都吃完,一塊都不許剩! 腓腓: 任務失敗! 但不明不白,他露餡了嗎?明明沒提及主人啊 然而,這世上除了云諫,又還有誰知道千年前的小溪流和千年后的小徒弟都喜歡甜食呢? 他們修仙之人又不需要一日三餐,只不過是將夜嘴饞經常貪口腹之欲,才被他師尊知曉了癖好。 云諫會惦念他愛吃什么。 從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就連會不會被他人算計都無所謂,都懶得想的仙尊,竟也會在意這種小事情。 這算是愛嗎? 越想越復雜,越想越難受,將夜干脆裹上被子悶頭睡覺。 只是天徹底黑沉下來的時候,沒闔的窗吹入一絲涼風,朝著床榻襲來,將夜被吹得頭疼,就極不耐煩地要去關窗,卻透過雕花窗欞瞧見一抹白影倚靠在窗外虬粗的梧桐樹上。 無論是頎身玉立地站著,還是形如蘭佩地坐著,云諫的身型都是極好看的,哪怕是斜靠在樹干上都不會有什么匪氣。 呵,果真是鳳凰棲梧。 一想到梧桐,將夜又忍不住火大,看著梧桐樹的眼神,連帶著云諫都想一斧頭砍掉干脆。 白衣銀發(fā)的男人一直望著窗框出神,直到將夜走到窗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想到將夜看到他是要生氣的,他立馬就想藏到茂密的樹葉后。 這反映像極了化身白鳥的他初見將夜,忙不迭要躲到白梅繁花后一樣。 卻被將夜喊住:師 本能的稱呼被他生生壓下來,輕咳一聲道:你這樣有意思嗎? 桃花眸凝望著窗框內少年的臉,纖長的睫毛微微煽動幾下,不知該說什么,指節(jié)都不由地攥緊衣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