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60節(jié)
縣丞左右瞧瞧,干脆把他拉到城門偏角人少的地方,壓低聲音道:“我們先前修橋的地方知道吧,上頭要在那附近修一座碼頭,碼頭用作連接四個縣的水道停運口?!?/br> 薛二眼眸微亮:要想富先修路,這個時代的陸路不發(fā)達,一旦通了水路青州縣絕對會變得更加富饒,來往的商旅也會增多,對如意樓發(fā)展有利。 他疑惑看向縣丞:“這事你特意來找我?” 縣丞點頭:“碼頭附近有一批田地,衙門占了七成,剩余三成有關(guān)系的人可以買賣。你家要是能買下那邊的地,將來一定可以翻好幾番,即便自己不起樓賣出去也很劃算的。” 他們雖然有些情誼,但之前縣丞把他引薦給巡撫也算幫他一把。算是還了他幫忙修橋的情,如今委實沒到特意等在城門口告訴他這消息的份。 懷疑歸懷疑,但面上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來,當即就道:“這事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我回去同爹娘商量商量再回復(fù)你?!?/br> 縣丞點頭:“那行,你盡快,上頭剛來消息我就給你先遞了。晚了田地都會被搶光,要是你們想買,明日找我,我可以帶你們?nèi)ヒùa頭的地方看看。” 他們在那頭說話,坐在馬車上的薛如意伸手撞了撞旁邊的王晏之,側(cè)頭小聲問:“表哥,你聽到他們說什么了嗎?” 王晏之一直盯著她側(cè)臉,腦海里來來回回回蕩著一句話:那表示喜歡,她喜歡我,喜歡,我…… “啊?” 薛如意瞧他愣神的模樣忍不住撇嘴,又自顧自的往薛二那邊看。朝陽籠在她身上,她渾身都散發(fā)著勃勃朝氣,坐在他對面的王晏之目光從她側(cè)臉落地她卷翹的長睫上。 城門口路過的小婦人瞧見他這般模樣,都捂嘴偷笑。 薛二送走縣丞坐回到車上,邊趕車邊把縣城剛剛同他講的話復(fù)述一遍,順口問:“如意覺得如何?” 薛如意思考片刻道:“若那是真的,肯定劃算?!?/br> 薛二又問:“安子,你覺得如何?” 他問了半晌沒人回答,忍不住扭頭往后看。 好家伙,他這妹夫正盯著他的妹子出神,眼角余光都沒分他一個。 薛如意撞了他一下:“表哥,二哥問你呢?” 他終于回神,詢問的看向薛二。 薛二搖頭:“哎,你閉嘴,什么都不用說?!惫芳Z都吃飽了,瞧他這模樣應(yīng)該也說不出什么子丑寅卯。 他的妹夫怎么有癡漢的潛質(zhì)。 回如意樓后,薛二先問薛父:“今早縣城大人有沒有來如意樓找過我?” 薛父疑惑:“縣丞大人找你做什么?” 那就是沒有了。 不來如意樓直接到城門口等他,說明早就打聽好他的去處,也知道他大概回來的時辰,特意等在那里的。 怎么瞧怎么不對勁? 薛二把在城門口碰到縣丞的事說了,薛大建議:“這事你可以去問問沈修,他昨日不是回來了嗎?” 之前沈縣令受傷特意讓人帶信給沈修,父子到底沒有隔夜仇。沈修接到消息立刻趕回來,算算日程昨晚上也應(yīng)該到了。 正提到沈修,他午時就過來了,只是臉上身上又掛了彩。一來就往后院走,輕車熟路顯然已經(jīng)把這當自己地盤。 “如意。” 他剛喊了聲就瞧見杵在薛如意身邊的王晏之,想到摔折的腿腳心里有些發(fā)怵,繞著他往前挪,然而王晏之目光只落在薛如意身上。 聽到聲音的薛二跑過來,扯住沈修后脖領(lǐng)就走。一路扯到后廚外的小隔間把人摁坐到桌上,薛家四口把他圍得嚴嚴實實,活像是審犯人。 沈修縮在中間有些發(fā)憷,頂著掛彩的臉磕巴,問:“有,有事嗎?”上個月的貨款他應(yīng)該有打啊。 薛二把修建碼頭的事又說了一遍,沈修回想一下,道:“確實是有這件事,昨夜我和我爹吵了一架,他把所有公文都砸在我臉上。其中就有修建碼頭這本公文,好像這幾天就要動工,今早出門還聽師爺提了一嘴?!?/br> 當時公文砸了他滿頭滿臉,他伸手抵擋恰好抓到這本,順便瞟了一眼,動工的日期還特意用紅筆朱砂標注了。 周夢潔道:“那明日老薛帶老二如意去瞧瞧?!?/br> 薛家四口又開始自顧自聊起買地的事。懵懵然的沈修看看這邊又看看窗外薛如意和王晏之,后知后覺反應(yīng)自己是來訴苦的。 不是,怎么就沒人理他了? 合著他就是個工具人。 等薛家四口聊的差不多,他才滿臉疑惑的問:“周安那廝不用去縣學嗎?整日盯著如意想當小白臉吃軟飯啊?” 然后就被薛家三父子摁著又打了一頓。 沈修:明知道薛家人護短,還總是不長記性,唯一安慰的是好歹沒像他爹一樣連臉都打。 次日一早薛父帶著薛二和薛如意找到縣丞,四人一齊往城東去看地。城東江面寬闊碧波盈盈,左右一眼望不到頭,江上有大小船只來往,之前修建的那座浮橋穩(wěn)穩(wěn)橫跨在江面。 縣丞帶著三人站在高處,指著浮橋上游兩百米處道:“碼頭會建在這里,左側(cè)官家的地會建一排倉庫,建一些商鋪和供客人歇腳的茶鋪。” “右側(cè)的地可以買賣給你們百姓,你買了這邊的田地,到時候這里建起來,你們可以建客棧,也可建多一間如意樓,碼頭繁華,在這做生意可謂日進斗金,絕對比如意樓的生意好。” 縣丞說得頭頭是道,薛如意覺得那模樣倒是有點像二哥給春生畫大餅。 薛父問:“這邊一帶的規(guī)劃圖有出來嗎,確定這邊是可以賣給百姓的?”通常這么大的工程都會有規(guī)劃圖,朝廷會下達文件明文規(guī)定哪些能出售,哪些不能出售。 縣丞滿口打包票:“這你們放心,規(guī)劃圖是機密,不方便拿出來瞧。但前幾日我已經(jīng)瞧過了,我同忠山兄多年交情,上回又得子章相助才告知你們的。碼頭估計后日就會動工,到時青州縣所有的富商士族都會收到消息,再想買地就難了?!?/br> “機會難得,忠山兄還是快些決定?!?/br> 薛二問:“這里的田地怎么賣?” 縣丞道:“這邊的田地不比村里,都是按照城里鋪子地基價格賣的,半畝田一百兩,三分地八十兩。若你們要買,我可以幫忙疏通,最多一畝三分地?!?/br> 一畝三分地就是兩百八十兩,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可能算多,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薛家絕對不多。 這買賣劃算。 “若是你們決定買,今日就可以先立契書,交過銀子后再到府衙加蓋官印。”他在袖帶里掏了掏,掏出一份早就擬好的契文給薛父看,“忠山兄,你瞧瞧,只要填上田地畝數(shù)簽名摁了手印就成?!?/br> 薛忠山有些猶豫。 縣丞立刻又道:“田地可不等人,統(tǒng)共也只有五畝田三畝地拿出來賣,縣尊、縣主薄那頭也有相熟的人等著要,但凡你明日來問都沒了。” 薛二觀他爹神色,笑著接過話頭:“不瞞縣丞大人,我們手上的銀兩昨日剛剛置辦了宅子就城東楊花巷子那里,其余的銀子又存了定期,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出這么多。要不這樣您能先借我們一些,我們可以立下字據(jù),半月后就還,一成的利息如何?” 一個縣丞月奉不過八兩,就算他會撈油水,以他們的關(guān)系,一下子要借兩百多兩也會猶豫吧。然而縣丞只猶豫一秒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行,銀子借給你們,一成利息,半個月后還?!?/br> 縣丞回去取銀子,雙方約好一個時辰后在東城茶樓見。這次如意還特意帶了王晏之這個‘法律顧問’來,巧的是雙方都帶了筆墨。 薛二笑道:“我同縣丞大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彼闷鹂h丞帶的筆墨先寫借款的條子,然后在最底下寫上姓名摁了手印,又讓縣丞寫上姓名摁上手印,雙方各執(zhí)一份。 寫完借條后,他忽然道:“縣丞大人帶的筆墨寫得不習慣,我還是用自己的筆墨吧?!?/br> 這點小事縣丞也不在意,把擬好的契書推過來。 “這契書寫忠山兄的名嗎?” 薛忠山搖頭,“寫老二的名字?!?/br> 縣丞有些詫異,但也沒多說什么。 如意研磨,薛二親自執(zhí)筆寫下大名,順道摁了手印。 縣丞笑著把兩份契書都收好,“我這就回縣衙找縣令大人加蓋官印,忠山兄等我好消息?!?/br> 四人把縣丞送走,薛如意才道:“阿爹,我總覺得怪怪的。怎么好像田地滯銷,想趕緊賣出去?” 王晏之道:“契文是沒有任何問題?!?/br> 薛二聳肩:“瞧他高興的模樣,午后應(yīng)該有大驚喜。哎呀,倒是苦了我,什么情都我先上,應(yīng)該讓大哥來的?!?/br> 薛父道:“那你回家洗洗,穿厚實些。” 午后還沒過,外頭就來了幾個衙差,叫嚷著薛二出來。樓上樓下的食客驚慌一瞬全都往柜臺那看,如意樓二掌柜是犯了什么事,要勞動官差親自來押人。 薛家人不慌不忙,薛如意朝里頭喊了聲:“二哥,找你的?!蹦菓B(tài)度仿佛官差是來找他吃飯的。 薛二更離譜,穿著嶄新的衣裳,慢悠悠從后廚過來。甚至還調(diào)侃道:“動作倒是快,幸好剛用完飯?!?/br> 幾個官差面面相覷:薛家人這是搞什么,該不會以為請他們?nèi)プ隹桶伞?/br> 為首的衙差頭頭,拿出羈捕文書嚷道:“薛延亭,涉嫌私下買賣官家田地,帶走?!?/br> 衙差要上來拿人,薛二乖乖跟著走:“別抓著我,我跟你們走就是?!?/br> 酒樓許多食客都站起來,心道:私下買賣官家田地可是重罪,看來今日如意樓是做不成生意了。 哪想,薛大掌柜像個沒事人一樣,招呼道:“不是什么大事,愿意一起去看的人可以一起去,留在這的客人每人送一碟子瓜?!?/br> 隨后又招呼樓里的伙計和打手照看好如意樓,薛家一家五口外加一個贅婿浩浩蕩蕩跟著衙差走了。 眾人:如意樓的東家這是泰山崩于前都不變色。 前來押解的官差:薛家做事總是出人意表,這么大一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去干架的。 有熱鬧自然要去看,食客紛紛付了銀錢跟著一起往縣衙跑。 本來是押人去衙門,這下搞得像集體護送去衙門,周圍的百姓不明所以,還以為薛家老二又去修建河提、浮橋什么的,被官府獎賞了,也跟著往縣衙跑。 衙門里沈縣令、師爺、縣丞已經(jīng)恭候多時,就等著薛家人上門哭爹喊娘,求饒賣乖。哪想不僅薛家人全來了,還來了一群浩浩蕩蕩看熱鬧的百姓。 當衙門是菜市場呢,帶這么一大幫人是想砸縣衙還是怎么? 薛二絲毫不見驚慌,還大大方方同縣丞打招呼。 縣丞心虛別開眼,裝作沒看到薛二。 沈縣令心里不痛快,驚堂木一拍,不理會薛家其他人和看熱鬧的百姓,怒道:“薛二你伙同衙門史吏私下買賣官家田地可知罪?” 薛二喊冤:“大人,我伙同哪個買賣田地了?” 縣丞手下,旁邊曾經(jīng)有過幾面之緣的小吏趙強連連磕頭求饒:“大人,小的知錯,小的萬不該私下和薛二買賣田地。但薛二求到我這,許了我很多好處,我才答應(yīng)幫忙。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吶?!?/br> 縣令大人驚堂木又一拍:“薛二你可知罪?” “冤枉啊,大人。就算我要買也會找縣丞大人買才保險,斷然不會找一個無實權(quán)的小吏?!?/br> 被點到名的縣丞渾身不自在,他也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更何況這個小吏無憑無據(jù),空口白牙的胡說,縣令大人一定要嚴懲他才是?!?/br> 沈縣令冷笑,拿起桌上的契書舉給薛二看:“此小吏借職務(wù)之便,竟敢偷拿本官官印私自蓋章,被縣丞方大人逮個正著,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你薛二的名字和手印,還要狡辯?” “私下買賣官家田地按律要杖責五十,罰買賣銀錢十倍數(shù),勞役三月以示懲戒。念你是初犯,杖刑和勞役都可用銀錢抵消,讓如意樓拿兩萬兩來贖人,否則,哼哼……” 若有心要懲治你,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殘。這種天,勞役三個月只怕也得脫層皮,若是碰上個什么天災(zāi)人禍說不定人直接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