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馳隙流年藏拙園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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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久藏深閨,從沒想過混血的容貌昳麗,走沒幾步就有年輕男子上前搭訕。 「小姐要去哪里呀?我們陪著你去吧,一個人在街頭亂走多不安全啊?!?/br> 男子說話輕浮,她不搭理,卻沒想到他們跟在身后也不走,還笑道:「小姐怎么這么冷淡啊。」 她蹙眉不應,越走越快,他們追上來,展臂攔住她調(diào)笑。 「正經(jīng)人家的小姐不會一個人上街的喔?!?/br> 荷華憤怒至極,抬手揮開擋在身前的手臂,兇悍地罵了一串外語。 幾個年輕人見眾人側目,惱羞成怒,「兇什么?我們看你一個人上街關心幾句,有本事你講上滬話啊,要不就滾回夷界!」 正想伸手推荷華之際,扶蘇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護在身后,一拳往男子擊出,怒喝:「你們做什么?」 兩人站在一塊宛若天造地設,那人怒道:「你是她的誰,想幫她出頭?」 「我才想問你們是哪根蔥,敢對她出手?」扶蘇氣勢洶洶,眼神凌厲,低吼:「也不看看這里是誰的地盤?不要腦袋了嗎?」 那些人生怯,咬牙道:「我們走?!?/br> 扶蘇松口氣,荷華站在他身后問:「這是誰的地盤?」 他斜倚在荷華身側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虛張聲勢罷了,我們也快離開吧?!?/br> 「你怕了?」荷華蹙眉,極為冷淡。 扶蘇一怔,苦笑道:「是啊,怕你受傷害?!?/br> 荷華聽了抿嘴一笑,忽地用上滬話朝他們大喊:「他是我的誰?他是我的男人!」 扶蘇驚詫,雙頰緋紅,唇角上揚如新月,高興沒一秒,就聽荷華吼道:「我家里頭還有一百個像他這樣俊的男人!你們這群拐瓜裂棗也配入和本小姐說話?這就是我剛剛說的英文語意!」 扶蘇聽了頭疼,扶額無奈道:「小姐,你就非得說這種話嗎?」 「不行嗎?」荷華氣勢萬鈞,頗有睥睨天下的氣魄。 「……你不怕老爺知道?」 提到夏瑾,荷華便孬了,推著扶蘇,「此地不宜久留,走!」 「……來不及了?!?/br> 夏瑾就站在不遠處,陰沉地看著他們。 當晚,兩人跪在大堂上,夏瑾冷聲道:「你們知道那是誰的地盤嗎?」 兩人搖頭,夏瑾冷笑,「滬軍第七師吳芙的地盤?!?/br> 「那你們知道別人眼底,我們家和哪一支軍隊比較親近嗎?」 兩人茫然。 「皖軍第十師,宋宣文?!?/br> 扶蘇聞言色變,。姑且不論他和宋宣文的舊事,屆時吳芙怕會以此為藉口和宋宣文打仗,或者對夏家抄家滅族。 「夏荷華,不顧自己的名聲就罷了,胡亂說話就可能引起戰(zhàn)爭,如果這次我不教訓你,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人命可貴!伸出手來!」 荷華嚇得臉色慘白,顫顫地伸出手。 「老爺,那些話是我說……」扶蘇開口想攔,夏瑾卻打斷他的話。 「闕扶蘇,當年我就說過,你的職責是照顧她,盯著她讀書,不是慣壞她,現(xiàn)在你還敢攔著我教訓我女兒?」 扶蘇一窒,愧疚道:「老爺,對不起。」 荷華手心被打得紅通通的,哭得梨花帶雨。 扶蘇心疼,夏瑾正言厲色朝他說:「至于你,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去天津武備學堂從軍,二是接著打荷華的手心一百下?!?/br> 扶蘇卻將藤條打在自己的手心上,打到鮮血淋漓,打到藤條斷了。 荷華嚇壞了,去搶那枝藤條,膝行抱著夏瑾的腿說:「爹爹,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扶蘇,我求你了。」 「是啊,你不學好,所以我也給你一個選擇?!瓜蔫裆珮O冷,「讓我解雇闕扶蘇,送去給宋宣文處理,還是你去女子學院上課。」 扶蘇臉色劇變,渾身顫抖,失聲尖喝:「與其如此,不如現(xiàn)在就殺了我!」 夏瑾怔了怔,還來不及細思原因,荷華已經(jīng)哭喊著:「我去女子學院!爹爹不要送走扶蘇!」 夏瑾沉默片刻喊道,「福伯!明天就送荷華去圣瑪利亞女學註冊!」 夏瑾親自帶著扶蘇前往吳芙的公館請罪。吳芙看著扶蘇纏著繃帶的左手,好奇問夏瑾:「是你打的?」 「他自己打的,小女在街上遇到流氓,他為了保護她隨口胡扯,怕吳將軍誤會,也不愿牽連無辜的人,特別過來道歉?!?/br> 吳芙一臉玩味笑道:「是個對自己狠,卻對自家人好的小子啊,夏先生運氣真好?!箖扇撕髞黻V室深談,扶蘇站在外頭,出來時兩人皆是面上帶笑。 宋宣文聽說了這件事,和夏家的情分就此斷了,再無往來。 ◆ 馳隙流年,夏荷華在學校認識了不少好友,參加了社團,學著做個淑女,參加詩會、茶會,開始練幼年時學習的鋼琴和大提琴。 扶蘇則是跟著夏瑾東奔西跑,誰也沒再提那次慘烈的懲罰。 三月春花盛放時,扶蘇俐落地和北京政府買辦通電話訂了合約,掛了電話后,夏瑾冷不防說了句,「扶蘇,想當我的兒子嗎?」 扶蘇怔松,想起夏荷華的醉言和住在夏家祖宅中的夏銘。 「……謝謝老爺抬愛,然而,闕家一脈單傳,恐怕要婉謝老爺?shù)暮靡?。?/br> 夏瑾也不意外,玩味道:「只想做個伙計?爬再高最多也只能做個掌柜?你就沒有野心?」 扶蘇睞著夏瑾,幾年相處下來已經(jīng)知道夏瑾雖然外表溫和,實則精明萬分,商場上手段冷戾,鐵腕至極。對家人護短但不容人造次,云月和夏銘當年被送回祖宅必定是云月犯了什么忌諱,因此多年來也沒人敢提。 「老爺待我已像兒子,扶蘇別無所求?!狗鎏K淡笑。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