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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晚參一路跟著楚時朝下山，乘船，卻在船夫問去何處時愣住了。

    往北是團花島，一直向北可到欲曉天。往南是他們來時的路，離遠澤鎮(zhèn)近。往東是遺劍鋒，可進明宗地界。西邊繞過折野宮，是玉宗境內。

    船停在渡口，殷晚參站在船頭，原地轉了個圈，卻不敢去問楚時朝，只能對船夫說：“你想去哪就去哪?！?/br>
    “我？”船夫從沒聽過這種要求，看著兩人不虞的神色，只好嘆了口氣，劃著船往遠澤鎮(zhèn)的方向劃去，他家就在那邊，即將天黑，他也好回家休息。

    殷晚參沒進烏篷，盤腿在船頭坐下，望著水面怔怔出神。楚時朝一時無法接受情有可原，此時恐怕還在氣他故意隱瞞。

    也不知，這件事過后還能否與他同行。

    他嘆了口氣，竟沒察覺楚時朝在就他身后看著他。

    楚時朝見他沒精打采，深知是自己嚇到他了。他固然不贊同殷師弟瞞著自己，卻也知他身不由己，多半是楚虞山不讓他說。

    想起他與殷晚參結契之事，楚時朝暗了眸子。此刻對他來說，殷晚參只是萬千人中的一個陌路人。素未謀面，無情無意，只是一個聽慣了的名字。

    但既然他知曉了就不能當做無事發(fā)生，他要去欲曉天，要見一見殷晚參，畢竟結契非同小可。

    想通之后，楚時朝猶豫片刻，試探著坐到了殷晚參身邊。

    衣裳摩/擦，兩人膝蓋短暫相碰，楚時朝再次聞到了殷晚參身上清冷纏/綿的檀木香。與水上清風混在一起，更令人心馳神往。

    殷晚參身體僵硬，往旁邊移了下，拉開兩人的距離。

    “抱歉，是我做的不對?！彼鬼鴶囍陆牵话驳牡戎r朝開口。

    想象中漠然的話沒有出現(xiàn)，溫熱的手掌猝不及防落在了他頭頂。

    “你沒做錯，不必道歉?！背r朝溫聲，輕輕拍了兩下，“我知你是為我好，是我要向你道歉?！?/br>
    “可……”殷晚參猛的回身，一手撐在楚時朝身側，眸里含著不解的光，連拉近了與楚時朝的距離也未察覺，“我騙了你?！?/br>
    楚時朝勾唇笑了，將殷晚參肩上的墨發(fā)順到身后，笑說：“以我當時的情況，你與師父都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br>
    說罷，對上殷晚參的目光，認真道：“你不必自責，我還要多謝你路照顧我。”

    殷晚參忽然鼻頭酸澀，心底暗罵楚時朝到底什么意思，怎的聽起來是不要他了！

    楚時朝被他眸里的水光嚇了一跳，霎那間不知該怎么張口，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將手搭在殷晚參肩頭，“我……”

    “以后我是不是不能跟在你身邊了?！币笸韰娙讨穷^酸澀，低聲問道。

    “何出此言？”楚時朝跟不上殷晚參的思緒。

    “那你不是這個意思？”殷晚參又湊近了些。

    不等楚時朝回應，他緩緩附身，試探著將額頭抵在楚時朝肩頭。他心如擂鼓，見楚時朝不推開他，才微微放心的嗅著楚時朝身上溫和暖人的氣息

    楚時朝略微一想就想通了，可殷晚參突然的親昵讓他原本想推開的手遲疑了。

    恰好船從兩座山間穿過，片刻的黑暗被一束月華照亮，冰涼如水的月光落在了殷晚參身上。楚時朝垂眸，目光停在他光潔的左耳上，他心想，那里更適合戴著墜子。

    殷晚參貪婪的在楚時朝身上靠了會兒，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在遠澤好好休息一夜，”楚時朝收回手，望著逐漸接近的渡口，“明日/你回宗里?！?/br>
    “為何？！”殷晚參頓時不樂意了，明明說了還要與他一起的！

    楚時朝：“我要去欲曉天，此事我一人去便可?！?/br>
    這畢竟是他與殷晚參的事，還是他們兩人說清比較好。殷師弟做的夠多了，不應再被牽扯進來。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先回楚宗。

    “不行，我要去?！币笸韰⑿牡浪桓诔r朝怎么行！何況要去的是欲曉天！他的地方！

    “不許胡鬧，”楚時朝不容置喙道，“我早去早回，你在宗里等我。”

    殷晚參還欲再說，卻怕引起楚時朝的懷疑，訥訥不理他。心道如此也好，他也有功夫回欲曉天。

    船靠岸后，兩人回了之前的客棧。

    兩人都辟谷不需進食，可殷晚參看著楚時朝，總覺得再見面時一切都會不同，愈發(fā)的不舍得他離開。左思右想，他抱著兩壇子酒敲開了楚時朝的門。

    楚時朝難得沒拒絕，側身讓他進來了。

    酒過三巡，殷晚參望著楚時朝帶著幾分茫然的眸子，心道成了。楚時朝哪都好，酒卻不能飲多少。他正好借此機會，問他幾句話。

    “師兄。”殷晚參坐到楚時朝身旁，“你醉了？”

    楚時朝單手支著額頭，含糊不清“嗯”了聲。

    安全起見，殷晚參先問了幾個無傷大雅的問題，看楚時朝毫無防備，才深吸口氣準備開始。

    “師兄，”殷晚參也支著額頭，歪頭看著他，“你還記得殷晚參么?！?/br>
    “……記不得?！?/br>
    殷晚參苦笑一聲，又問：“你覺得他怎么樣?！?/br>
    “不曉得?！?/br>
    殷晚參收起手臂，趴在桌上，露出一只眼睛看他，“那你……”

    聞言，楚時朝忽的抬頭看他。

    殷晚參嚇了一跳，就見楚時朝學著他的模樣趴下來，悶悶道：“我不知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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