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
年末,江瀟同嚴(yán)肅古板的父親大吵一架,毅然決然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除夕這天,距離新的一年不過數(shù)小時,江瀟裹上大衣匆匆出門,整座城市被推入迎接新年的氛圍,唯獨她與世隔絕一般冷冷清清。 到了電梯口,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差點兒讓她撞上。那人皮膚挺白,眉眼深邃,像是混血,挺拔的身形站在跟前還有些壓迫感,她下意識說了句抱歉。 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江瀟坐在四周一個顧客都沒有的麥當(dāng)勞,慢悠悠吸著可樂,回憶剛才在電梯口匆匆一瞥的男人,她應(yīng)該是見過的,在那個程琎遠(yuǎn)的生日局上。 她開車在市區(qū)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還是回了海德一號,她坐在窗邊的地毯上一點一點回顧自己去年一整年做的展,不知不覺迎來傍晚的日落,她靜靜看著遠(yuǎn)處散開的紅漸漸沒入河面。 日落西山,美人遲暮,無法停止的變化和最后的美麗。 手機(jī)在腿邊震動,任彥那邊的喧鬧聲讓她體會到了過年的氣氛,連同那句新年快樂都淹沒在嘈雜里。 掛了電話后安靜的公寓給她極大的落差感,她不喜歡在喧鬧里等待新年的鐘聲敲響,但是此刻她猶豫了。 最后一絲晚霞也消失于無盡的天際,她起身去玄關(guān)拿了鑰匙,到地庫一路小跑來到車邊,剛要上車,邊上的urus下來個人。 這次江瀟在一旁看得清楚,五官清雋卻神色淡淡,疏離感帶出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zhì),他還是那樣只淺淺給她留了個眼神,就朝電梯口走。 她的目光跟著他離開的背影,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以前那幅油畫。 江瀟收回視線坐進(jìn)車內(nèi),看看自己的妝容,抽了張紙將自己的口紅擦掉,換了個霧面的枯玫瑰紅。 她到時屋里正上演一出好戲,坐在主位上的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雖然年事已高,說起話來卻依舊神采奕奕,半點不含糊。兩抹碧綠的翠在她耳邊晃動,手里也捏著串水頭極好的帝王綠,說到興頭上還擺兩擺,暗色的流蘇垂在膝蓋上也不得安生。老人見到走進(jìn)來的江瀟,臉色沉了沉,似乎并不樂意。 她找了靠近門的一個位置坐下,沒說話。 江瀟的母親林青不是什么溫柔型的大家閨秀,甚至稱得上一句“鐵娘子”,她對江老太太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不以為然,對于她封建大家庭的思想觀更是嗤之以鼻,兩人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管不了老太太就遠(yuǎn)離她,不同她爭就是了。 這會兒她看了眼進(jìn)來的女兒,才露出笑意。 江瀟聽了一圈才知道,老太太要撮合她和程琎遠(yuǎn)。飯桌上講這話實在是讓她倒胃口,沒吃兩口就放下筷子,始終沒有去理會她們的話題。沒眼色的姑媽一個勁地夸程琎遠(yuǎn),吵得她頭疼,老太太的珠子更是甩得啪啪作響。她只好扭過頭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笑著開口:“程琎遠(yuǎn)?可我喜歡程亭一?!?/br> 這話一出,全場人都安靜了,江焱的臉色從剛才開始就沒好過,話題又回到程亭一,上次的惡戰(zhàn)就是因為對她父親說她喜歡程亭一。 老太太搖搖頭冷哼一聲說道:“女人喜歡女人?天大的笑話?!?/br> 一旁的江瀟接收到她媽給的手勢,瀟灑離場。江焱沒能對女兒發(fā)作,林青的手按在他大腿上,等到江瀟離開才放開。 她回到公寓,坐在車?yán)镞t遲沒下去,在一定意義上她今天在這場自由的抗戰(zhàn)里是勝利的,但她被惡心到也是真的,程琎遠(yuǎn)這種臭名在外的人,除去家世給他的光環(huán),一無是處。老太太這是見到個花言巧語的男人就要領(lǐng)進(jìn)家門,自己沒有孫子恨不得讓孫女們多找?guī)讉€。 又是所謂男丁興旺的狗屁理論。 江焱顯然不打算站在她這邊,一攪和就更是一趟渾水,老太太從小就看不上她,或者說從根本上看不上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