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

    蒙面之人手中一頓，凌煙知曉自己未曾猜錯。

    只是沒想到今日刺殺有著陳默賢一份，他為何要這樣做？

    倘若只因?yàn)轭欀赝七t大婚，便放棄之前做下的萬般籌謀，實(shí)在不應(yīng)該。

    還是事情出現(xiàn)了偏差？

    如今云中效忠之人并非陳默賢？

    “陳默賢騙了你，興許你該回西京，到城東墨子巷去看看你母親?！?/br>
    萬般思緒紛雜而過，凌煙開口試探道。

    那雙本是仇恨的眸子瞬間瞪大，充滿不可置信。

    見此反應(yīng)，凌煙知曉事跡并未發(fā)生變化，隨之放下心來。

    陳默賢還是中途將云中換走了，不過他得到的云中母親病逝消息卻是凌煙令人作的障眼法，只為換到云中這步殺棋。

    “我如何信你？”

    云中開口了，沙啞粗糲的嗓音極度刺耳。

    “若我與陛下今日殞命于此，你便再見不到你的母親了?！?/br>
    凌煙冷笑道，她非是良善之輩，已留好完全后手。

    此時整齊的跑步聲漸漸接近，想必是城衛(wèi)隊(duì)姍姍來遲，只是不知道是來救援還是來收尸的。

    云中手下攻擊不停，力道卻收了許多，她沉默片刻，冷冷向一旁的顧重掃了一眼，嘴里發(fā)出一聲呼哨，猛然后撤。

    這隊(duì)訓(xùn)練有素的刺客一瞬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眾人皆已力竭，不敢再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陛下，請恕下臣救駕來遲！”

    掌管城衛(wèi)隊(duì)的郡尉是一粗狂黝黑的中年男人，他方一見顧重等人的狼狽模樣，慌忙上前謝罪。

    “朕竟然不知，還有何事比城中治安更加重要？事發(fā)已然多久了？百姓死傷無數(shù)，你就是這樣護(hù)衛(wèi)清河的？”

    顧重咬牙切齒，沖上去狠狠一腳將這個郡尉踢倒在地。

    “下臣知罪?！?/br>
    那郡尉復(fù)又爬起來垂首跪在顧重腳邊。

    凌煙看不見他的神色，然而心中一陣警鈴大作，不對勁！無由來的直覺此人有問題。

    “小心！”她迅速撲到顧重身前，將她一把推開，展開折扇，擋住狠狠劈來的刀鋒，順勢卸力。

    然而這一刀可謂竭盡全力，若是常人已被劈作了兩半，最后凌煙也不得不以左肩生受了這一刀，傷口深可見骨。

    沒誰能料想到，一城郡尉，竟會一躍而起，當(dāng)眾行刺殺帝王之事。

    “臣罪在今日精心布局，也未能殺死你顧氏亂賊?！?/br>
    說完這一句，不等驚怒的郡丞著人將他拿下，那郡尉徑直橫刀自刎。

    “先生！”

    刺客伏誅，本就失血過多的凌煙再也支撐不住。

    倒下前，她眸中倒映出顧重慌亂擔(dān)憂的模樣，期間還夾雜著深深的驚恐與悔意。

    ——你在后悔什么呢？顧重···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我，是虐主流的？

    第21章 帝師與太女（二十）

    ============================

    “哈哈哈！真有趣啊···沒想到，聲名赫赫的戰(zhàn)神會死在自己愛人手里，當(dāng)真是有趣，有趣！”

    刺耳而狂妄的笑聲不住地在她耳邊回響。

    “閉嘴！你找死！”

    凌煙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惡鬼一般四處張望。

    鮮血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失去了所有生機(jī)的軀體靜靜躺在她的懷里，乖巧無比。

    “入魔吧···殺了這些逼你的神，如果不是他們，戰(zhàn)神大人怎么會死呢？”

    那聲音轉(zhuǎn)瞬變得妖媚無比，如同情人耳語般輕柔低緩。

    “殺了···他們····”

    如同被蠱惑一般，她跟隨著喃喃低語。

    “先生又夢魘了…”

    遙遙間似聽到有人低嘆一聲，瞬間撫平所有不安。

    “又讓陛下?lián)鷳n了?！?/br>
    甫一清醒過來，凌煙就看到靠在床沿手持奏書的顧重，就如同在北境那般。

    “實(shí)則卻是先生數(shù)次為朕出生入死，北陵之時如此，現(xiàn)下又如此。朕想請問一句先生，這究竟是為何？”

    顧重俯下身來，靜靜地看著她，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到她如同蝶羽般輕輕翕動的睫毛，近到可以看到她恍若星辰的眼眸中的倒影。

    那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只裝著一個她。

    “不過是…”

    凌煙感覺心臟失去了調(diào)動的節(jié)拍，險些穩(wěn)不住呼吸，她逃避地扭過頭，盡量語氣淡然地說道。

    “不過是士為知己者死罷了，陛下乃天下明主，臣縱萬死也須護(hù)陛下周全?！?/br>
    “先生…當(dāng)真如此作想？”

    顧重直起身，微微歪著頭，打量著不敢直視她的人。

    “自然?！?/br>
    “說來，這幾日朕在清河巡訪，倒是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br>
    帝王突然跳躍了話題。

    “先生不問是什么嗎？”

    “…是何事？”

    被那宛如黑曜的眼眸定定看著，只等她一句問話。凌煙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清河郡內(nèi)有一名館，為紅袖招?！?/br>
    聽聞此語，凌煙不由得心頭一跳。

    “陛下！”

    “館里的姑娘色藝雙絕，比起京城的名樓妓館也不遑多讓。有意思的地方在于，這館卻是只接待女客。先生，可知為何？”

    顧重不理會她的驚呼，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話畢，再次認(rèn)真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