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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可憐的阿城,連原本順滑的頭發(fā)都失去了光澤呢。 鈞哥伸出爪子摸了摸阿城散落在肩頭的頭發(fā),擼了幾下便被阿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阿鈞。阿城側(cè)過臉,迷人的眸子里溢滿了被老爹訓(xùn)斥后的殤。 不要再拔了,阿鈞。阿城很是難過地說,頭,是真的會痛。 說著,他抬起鈞哥剛剛摸過他腦殼的手,一看,指間果然夾著好幾根他的頭發(fā),有幾根還足有到他腰間那么長。 鈞哥瞥了瞥藏在自己指間的罪證,又深深看了看他親愛的阿城。 他,抬手又飛快地擼過阿城的頭頂,又在自己的發(fā)間抓下幾根自己褪下的發(fā),接著手指飛舞靈巧地將兩人的頭發(fā)打成一結(jié),戳到阿城的眼前。 阿城不明所以,?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鈞哥澎湃道,阿城,不要為了區(qū)區(qū)一時而難過。你,可以長生了。 阿城看著鈞哥真摯的俊臉,心中很是感動,然后一巴掌拍開了仙人的手,狠狠的,用盡全力的,毫不留情。 滾。 190 夜風(fēng)微涼,金秋送爽。 枯葉從院中的樹上落下,團(tuán)成團(tuán)在排排坐的鈞哥和阿城面前隨風(fēng)翻滾。阿城注視著落葉許久。 這秋天的葉是那么的自由,可以無拘無束,四處飄蕩。而他呢?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同樣的年紀(jì)他的表弟在海的那邊像只潑猴般自由自在,而身為表哥的他卻在海的這邊禁錮于家中,連跟朋友玩耍都要被訓(xùn)。 一陣風(fēng)吹過,帶起落葉飛向遙遠(yuǎn)的不知名處。 阿鈞。阿城看著飛走的落葉忽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憂傷,是不是,有的人注定沒有自由? 每個人都有。鈞哥搖了搖頭,自由,是自己爭取的。只不過有的人身上纏著更重的枷鎖。 比如我。阿城說。 也比如我。鈞哥說。 是了,阿鈞曾經(jīng)也是一個身負(fù)重?fù)?dān)的男人。阿城記得,阿鈞和他一樣也被家族給予了希望,也一樣不想背負(fù)。 你脫離了。阿城有些羨慕,羨慕鈞哥成為了一個自由的人,可以毫無壓力地去追求他的夢想。 不,我沒有。顧鈞輕輕呼出一口長長的氣。風(fēng),帶起了他的發(fā)絲也仿佛撥動了他身上的枷鎖,一直被他刻意忽視的、名叫責(zé)任的枷鎖。 我只是,暫時把它忘記了。顧鈞垂下眼,輕輕將自己懷中的劍拔出些許。 劍身是銀白的,不知是什么材料鍛成,劍刃鋒利無比,劍身的硬度也遠(yuǎn)遠(yuǎn)超于天下最為堅硬的名劍,那柄屬于他父皇的泰阿。 不要問他怎么知道的。問,就是他離家前偷偷砍過。 191 突然想起來拔出自己帝之佩劍看看的父皇: 嗯? 我的泰阿劍上怎么缺了這么大一口子? 誰干的!? 192 干了壞事的鈞哥對父皇的心痛一無所知。 他在月光下舉起自己半拔出的劍,望著那泛著寒光的劍身,眼里似是惆悵似是不舍。 顧鈞一直清楚地知道,現(xiàn)在的他只是暫時離開了。趁著他的老父親還年富力強(qiáng),趁著他的家族還未到真正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去做自己,去追逐自己的夢。 但,他終會回去,回去承擔(dān)自己的責(zé)任。 顧鈞永遠(yuǎn)不會逃避,即便這種逃避可以讓他更輕松地追求他的劍道。 但他知道他追求的不僅僅是劍法的高超,還有堅毅的劍心,不可逃避,不言放棄,從不畏懼。 這就是劍修。 一個真正的,踏上征程的劍修。 193 阿城:所以,你到底怎么跑出來的? 鈞哥:哦,趁我父親不注意,從閣樓頂飛走的。 阿城:輕功? 鈞哥:算是。 阿城:你父親不會武? 鈞哥:他會。但,他輕功不大好。 阿城恍然大悟。 原來,獲得自由很簡單。 只要,他跑得夠快,快得老父親追不上。 194 阿城悟了。 阿城明白了自由的真諦。 他的父親雖然不會武,但身強(qiáng)體壯。在這個邁向老年的中年后期,父親依舊是那么強(qiáng)壯,強(qiáng)壯得沒有一點小肚腩還能跟他的友人闖南走北,四處游蕩。 想來,父親定是還可以打拼個至少二十來年。 二十年啊!比他阿城活著的時間還要長的二十年啊! 足夠他和阿鈞一起游歷江湖好幾圈,還找得到他命中注定的摯友吹雪,甚至來得及劍道大成,和吹雪比劍。 想到自家根本不會輕功的老父親,阿城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內(nèi)心充滿了自信和對即將到來的美好未來的期待和向往。 然而,這種期待還沒來得及維持一個月就熄滅了。 阿城,收到了出海的阿爹讓人快馬加鞭寄來的信。 信上的字很多很多,感情很深很深,滿滿都是阿爹的掛念、不舍和遺憾,還有給予他的重?fù)?dān)。 他的阿爹這一次出海是去會見他的友人兼合作伙伴,阿城在小時候曾見過幾次的、分別姓原和吳的倆叔叔,那個江湖人稱蝙蝠公子的原隨云和當(dāng)過和尚法號無花的吳菊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