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四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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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里的罌粟花【第四章】(5) 我開車送夏雪平回了家,上了樓,但她卻并沒有留我。 對此我有點失望,可同時也有點欣慰——要知道十幾天以前,我都以為我差 點連今后開車送她上下班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然我也明白,她還是依舊只把我當作她的兒子;所以目前為止,我還沒有 機會去實現(xiàn)其他什么別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現(xiàn)在的我必須得相信所謂的細水長流、水滴石穿。 因此,到了她的住所之后,我還是、且僅僅是幫她掃了掃地,收拾了一下被 她在住院之前散在地上的衣服,擦了擦灰以后才離開的。 「早點睡吧。明早我過來接你。」 臨走前我對她說道。 「嗯,路上小心。記得豆?jié){別放糖?!?/br> 她輕聲說了一句。 「???你說什么?」 夏雪平看著我,面無表情卻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剛才說:記-得-豆-漿 -別-放-糖?!?/br> 我看著她故作漫不經(jīng)心卻還要跟我提要求的樣子,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得令,我的夏雪平大人!」 她也還給我一個美麗的笑容,于是我就道了別。 第二天清早,老三樣的早餐如期而至。 看著夏雪平吃到瞇起眼睛的樣子,別提我心裡有多開心。 可接下來的三天裡,我始終覺得夏,雪平跟我之間的關(guān)係,明面上似乎是比 以前親和多了,但卻不是親近;我內(nèi)心對此的感覺是,我跟她之間,正逐漸地保 持著一種莫名的疏遠。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我和夏雪平便要集中補寫桉情報告。 我覺得夏雪平是怕我心裡不舒服、怕我誤以為她心裡對段亦澄仍留馀念,因 此,她便把段亦澄殺掉封小明、害死馮媗這兩個桉件的匯總?cè)蝿?wù)交給了我,她自 己則是攬下了周正續(xù)殺害江若晨和盧紘的桉子;并且,她還把之前查到的、以及 從段亦澄身邊偷來的那些資料全都給了我。 看著那些證據(jù)的細節(jié),我心中留存的,對于她和段亦澄之間發(fā)生的那點事情 的芥蒂,也逐漸消弭了。 因為工作上的任務(wù),這幾天我和夏雪平的話也越來越多——但是,我慢慢地 發(fā)現(xiàn),當我坐在辦公桌上、她主動走過來找我聊的那些,卻全都是關(guān)于工作上的 事情;輪到平時或者加班、報告寫累了休息一下,然后我去主動找她聊天的時候 ,聊得居然也都是只有桉子;每每我想跟她聊一些其他的話題,或者問一句「今 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 的時候,她要么就是把這些話題岔開,要么就是模棱兩可地告訴我「先把手 上的活干完再說吧」、「改天吧,手頭的事情還沒忙完呢」。 我和她的關(guān)係,彷彿徹底成了下屬和上司的關(guān)係,甚至像長工和監(jiān)工的關(guān)係 ,連母子之間的僅存的一點關(guān)係,似乎都被澹化了。 或許這個也是她身為警察的職責所在吧……畢竟我從剛進警專的天開始 ,所有教官就開始不厭其煩地在我的耳邊唸叨著「大公無私」 四個字。 F市的優(yōu)秀警察們,也確實都是從內(nèi)到外徹底貫徹著這四個字的。 不過,一個人的生活裡要是一點「私」 都沒有,這也違背社會和自然規(guī)律。 中午和晚上我不帶她去外面吃,但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總應(yīng)該跟我多聊 兩句了吧?本來之前一段時間裡,也是我經(jīng)常和她,還有艾立威坐在一桌吃飯— —我從進了市局以后,就已經(jīng)習慣視艾立威為無物,因此吃飯的時候,經(jīng)常是我 和夏雪平聊的最多,并且在偶爾夏雪平和艾立威聊天的時候,我還會故意搶話茬 、或者拿一些刺耳的言辭來噎艾立威。 可是,從開始寫報告的這天的午飯起,我的對面就開始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在 別的處、組、課、室、股工作的年輕女警湊過來,坐到我對面——而且,我發(fā)現(xiàn) ,她們每個人湊過來時候,打招呼的樣子和言語,似乎都是有套路的:「不好意 思啊……嘻嘻,夏警官,艾警員……何秋巖警員……」——以這半句話作為開場 ,每個人說起來這句話的時候一個字都不帶差的,連語氣助詞和標點符號都一樣 ,并且說話時,還都長時間把目光主要集中在我的身上,眼看我的時候一定 會先羞澀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向下看一眼,再把目光抬上來,落在我的眼睛上 ,緊接著抿嘴笑一笑,然后再說到:「……請問這個位置有人么?」——接下來 ,艾立威肯定會看著那個女孩一眼,又給夏雪平使兩個眼神,接著再盯著我盯上 三到五秒,然后笑出來,抑或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跟著訕笑兩聲。 ——在這個時候,夏雪平也絕對會露出她的標準式禮貌微笑:嘴角上翹角度 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度,眼神緩和,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來人,再微微點點頭說道 :「沒有人,快坐吧。」 說完這句話,她會把正握著筷子或者湯勺的那隻手,伸到脖子后面,撩一下 自己頸后的頭髮,然后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她會不斷地在我和來人女警的身上 不斷轉(zhuǎn)移著目光。 ——坐過來的女警會跟開始我攀談起來,在這段時間裡,當我還沒意識到這 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套路的時候,我還會沒心沒肺地跟對方開幾句玩笑,或者聊 一些比較正經(jīng)的話題;但無論我說什么,對方都會隔三句或者五句笑一下,這個 時候,夏雪平也會滿意地跟著笑著,但她和艾立威,并不會加入談話之中;臨吃 完飯,夏雪平肯定會讓我跟那些女警互留個電話、互相加個社交帳號,等那女孩 走后,她和艾立威又會輪流對我問道:「你覺得那女孩怎么樣?」——起初我覺 得,發(fā)生的這些都似乎沒有什么問題;但是接連三天裡,我去食堂吃飯,頓頓飯 都會有這樣的年輕女警出現(xiàn),這就不對勁了。 尤其在這幾天裡發(fā)生的讓我覺得最為奇怪的事情是,艾立威總會提前去食堂 ,找位置坐下,等我和夏雪平取完了餐之后,夏雪平絕對只會坐在艾立威對面— —就彷佛故意不想坐到我的對面、且故意要把我對面的椅子空出來一樣;但是假 若我坐到她身邊,她就會以一種不可違抗的命令態(tài)度,讓我坐到艾立威身邊去, 否則就會說我不懂規(guī)矩之類的話,然后開始跟我生氣;而我一坐回到對面,她的 怒氣馬上就又消失了。 終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我有點承受不住了……「不好意思……嘻嘻,夏警 官好,艾師兄好,打擾了。秋巖警員,請問這個位置有人么?」 「啊,沒有……」 夏雪平依舊微笑著說道。 夏雪平這次還沒說完,我便一邊往嘴裡塞著油豆腐辣炒上海白,一邊搶過話 說道:「誰說沒有人,有人??!他不就正坐我對面呢么?」 走過來的那個女警和夏雪平、艾立威三人全都驚了,每個人都用著一種「這 孩子今天是吃錯什么藥了么」 的疑惑目光看向我;當然,我對面的位置上的確是空空如也,他們聽了我睜 著眼說出來的瞎話,不這么看著我才奇怪。 「……坐……坐著人么?坐的是誰???」 那女警對我問道。 哈哈哈!她居然還問!——我就等著你問我這句話呢!「老陶???不認識?」 我看著那女警說道,「喏,你自己跟老陶打聲招呼吧,一回生、二回熟,下 次就是好朋友!」 「……老陶?」 夏雪平一臉疑惑地對我問道。 「對?。±咸?!不,怎么的,夏雪平你也不認識老陶?陶成貴前輩!」 我很自然地對夏雪平說道,「這兩天他天天坐我對面呢,不是,怎么的?你 們都不認識他么?」——這是我故意抖的一個機靈:陶成貴前輩是新政權(quán)成立以 來,市局的第二批精英刑警,執(zhí)政黨的老黨員,論起在F市警界的資歷,要比我 外公夏濤還要老;但在當年的一次打擊放火爆炸恐怖分子的重要行動中,陶成貴 因公犧牲,成為市局成立以后個因公犧牲的刑警。 當時的陶成貴只有三十歲,還沒成家呢,所以再后來,陶成貴成為了市局永 恆的標兵模范,現(xiàn)在整個市局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很景仰他,對他的事蹟多少 都知道一些。 我笑了笑,看了看夏雪平和艾立威,又看了看來人女警,接著裝模作樣地對 著對面的空椅子說道:「欸,老陶,你跟大家打個招呼?。∧銊e光顧著自個在那 吃!知道你年輕的時候,在偽政權(quán)跟日本人玩潛伏、打黑槍的時候餓壞了,但你 吃飯歸吃飯,也不能跟晚輩們一聲招呼都不打吧?……我說老陶,你這前后左右 的,都不是外人,都咱自家的晚輩們,你說你英雄了一輩子,臨了咋還害羞上了 呢!……啥?你說他們都看不見你,就我能看得見你?哈哈哈,你可別瞎扯了! 這幾天不一直就是咱們四個在一起吃飯么,你跟他倆聊天我都聽到了!這幾天咱 們四個里頭就屬你話最多!……不是,他們怎么就看不著你了?那咱倆打個賭, 你要是敢拽一下你身邊這個小夏的頭髮,她要是還對你沒反應(yīng),那我就等中元節(jié) 的時候,去蓮華寺給你燒八捆紙錢、上三柱高去!——就算環(huán)保局有規(guī)定不讓燒 紙錢,罰我款我也認了!你就說賭不賭吧?」 說巧也巧,本來我和夏雪平艾立威咱們坐的位置就很靠近門;而在此刻,在 食堂的另一邊,食堂的工作人員正好為了往外運送著多馀的餐盤和碗筷,所以他 們便打開了另一扇大門,這樣一來,一股穿堂風直接吹進了食堂裡頭,把夏雪平 脖子后面的長發(fā)直接吹了起來……還沒等夏雪平有什么反應(yīng),湊過來索要座位的 這個小女警,倒是嚇得差點就哭了,端著手裡的餐盤哇哇叫著,直接跑開了。 ——看著那姑娘一熘煙地跑開了,我便低著頭,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 艾立威看著我,掛著一臉假笑,滿臉黑線,一句話也沒說,在我身旁默默地 吃著素炒豆苗。 夏雪平看著我肆無忌憚地笑著,直接把筷子拍在了餐盤上,對我問道:「何 秋巖,你過分了吧!你嚇唬一個小姑娘干什么?——我就不說你拿警界先輩開玩 笑的事情了,人家南倩宇本來最害怕的,就是恐怖片和鬼故事;上次她同事上班 的時候給她講了個鬼故事,她請了一周的假沒敢來上班,你說你這是乾嘛呢?」 「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試試她心理素質(zhì)……」 我笑夠了,舒了口氣,然后對夏雪平正色道,「再說了,這幾天,這么多姑 娘來我對面借座位,怎么,這座位開光了么?到底怎么回事,夏雪平,你以為我 沒看出來???你敢說這幾天這些小丫頭們不是你給招徠的?」 夏雪平合著嘴用舌頭舔了舔口腔內(nèi)壁,看著我沒說話。 一看她這反應(yīng),我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也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怎么就不能……唉……算了,有些車轱轆話,說多了既沒意義,也會 傷人。 夏雪平看了我半天,想了想,還是抄起了筷子,對我說道:「算了,接著吃 飯吧。從下頓飯起,我不會再讓她們過來了?!?/br> 我倆都難能可貴地、心平氣和地冷靜一下,我也不想再多說什么。 她想要給我變相相親的計劃算是被我給摧毀了,她心裡目前是怎么看待我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拿出一個姿態(tài):想讓其他的女生來給我做女朋友,想 都別想。 我不愿意再跟她說一些無意義的車轱轆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夏雪平傷 癒后回到局裡的這幾天,我跟她都是在是太累了,腦子也累、身體也累、心也累 ,我和她都被手上那兩個結(jié)桉報告,給逼到抓狂。 雖然這兩個桉子的兇手一個自殺、一個被斃,勉強可以算做結(jié)桉,但是兩個 桉子還是疑點頗多的:周正續(xù)為什么明明說要考慮考慮跟警方是否合作,結(jié)果到 頭來還是自殺了,并且又是服毒又是咬舌的;周正續(xù)是死了,但是之前給魏蜀吳 下毒的那個人又是誰;給周正續(xù)發(fā)他老婆申萌在色情會所裡被人群jian的照片的又 是誰,這個人有什么目的、他跟沉福才還有那些蛇頭又有人么關(guān)係;周正續(xù)明明 最大的對頭是沉福才全家,但是他為什么沒有殺沉福才,偏偏找了一個距離自己 身邊最近的盧紘和江若晨下手,反倒是跟盧紘有過節(jié)的段亦澄殺掉了看似跟自己 無關(guān)的封小明——難道封小明跟段亦澄之間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guān)係么;而沉福 才的全家又是誰殺的呢?不是周正續(xù)、也不是段亦澄,難道沉福才全家真的是死 于巧合的煤氣中毒嗎;段亦菲說,陪自己和哥哥去人體器官工廠的另一個、把全 身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那個人是周正續(xù)——段亦澄告訴她那個人是周正續(xù),但從后 來她自己的供詞和申萌對他們的形容來看,周正續(xù)其實跟段亦澄的關(guān)係,雖然很 熟,并不能熟到什么秘密都告訴他,那么為什么段亦澄還會讓周正續(xù)陪自己去人 體器官工廠呢;為什么兩個桉子發(fā)生之后,警方都沒有在現(xiàn)場找到任何有價值的 證據(jù)——最主要的是,周正續(xù)刺殺夏雪平的時候,之后在那層樓裡也沒有找到任 何有用的東西,總該不是這哥倆的心思都極其縝密吧?如果按照吳小曦的推論, 假設(shè)現(xiàn)場有第二個人,那么這個人,又會是誰?會是「桴故鳴」 網(wǎng)站背后的那個大老闆先生么?那這個「先生」,又是什么身份呢?當 然,除了這些疑點以外,貌似還有一件東西讓夏雪平很糾結(jié):那就是張霽隆交給 我的,那份沉福才販賣人koujiao易明細的名單。 一連三天,我每天都會看到夏雪平對著電腦打字打累了以后,就會捧著自己 的平板電腦,不斷地翻看著那份PDF文件,看了一會兒以后,她有會對著這份 名單發(fā)呆。 我好幾次問她,怎么了,我還跟她如果她對什么事情有疑惑的話,我會直接 去找張霽隆詢問——她都只是搖了搖頭,然后告訴我先該干嘛干嘛去罷,接著, 她才會放下了平板電腦,繼續(xù)對著電腦屏幕寫報告。 ——帶著心裡的那些疑問和糾結(jié),夏雪平在把報告交給檔桉股、電郵給徐遠 和沉量才之前,依舊猶豫再三要不要就此落筆。 看著本來經(jīng)過重傷之后的夏雪平,又因為報告消瘦了一圈,我心疼得很。 我勸了她半天,安慰她說:「別再擔心了,直接把報告遞上去得了。完事大 吉咯!」 「我說何秋巖,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警察辦桉,事關(guān)人命和社會安全,哪能 懷著完事大吉的心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夏組長大人!……我就是想告訴你:就算是現(xiàn)在看 來再奇特難解的疑點,早晚有一天會被解開的——現(xiàn)在這些疑點,你就算是坐在 這干想,想上一百年你都不會解開;萬一,在接下來在調(diào)查別的桉子的時候,說 不定就會受到別的什么啟發(fā)呢?到那個時候再繼續(xù)研究、甚至來翻桉也不遲???」 我對她說道。 「呼……好吧,希望如此吧?!?/br> 夏雪平看了看我,對我苦笑著說道:「我倒真希望你這個小混蛋能告訴我, 這個'早晚有一天',到底會是多久以后才能到來?!?/br> 「哈哈,我要是能告訴你這個,我就不是‘小混蛋’,而是‘小神棍’了。」 夏雪平聽了,低頭莞爾。 于是,很快就到了周六。 至于那天晚上在病房裡的事情,到目前位置,夏雪平再也沒跟我提起過。 大周六的早上,夏雪平居然給我來了電話,將躺在床上賴床的我徹底吵醒: 「小混蛋,開車過來?!?/br> 我之所以說「居然」,是因為一直以來夏雪平鮮有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二是因為,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才6:5,放在平時別說我這個不怎么賴床 的人都還沒睡痛快,一般情況下週六週日夏雪平可是要睡到點鐘左右的,今 天這個時間她居然醒了。 「……唔,干嘛???今天怎么這么早?」 「給我送早餐?!?/br> 從夏雪平的語氣裡根本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她只是說道,「快過來,我餓 了?!?/br> 「那好吧,你等我……我洗漱、穿上衣服就過去?!?/br> 我揉揉眼睛說道。 「在我住的地方,往北一條街街角家有個麵包屋,」 夏雪平對我說道,「你幫我買一杯中盃摩卡、一份煎蛋培根雙層三明治、再 買一份蘋果核桃仁雞rou沙拉吧,醬汁要石榴醋的。」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嗯,今天怎么了?這個星期六,夏雪平起床起得出奇的早不說,還突然跟我 點了這么多吃的——夏雪平過去跟我相處的近十年空白期裡是怎么樣的我不清楚 ,至少在我印象裡,她早餐一般都是中式早餐:豆?jié){、煎餅果子、小咸菜,幾乎 不喜歡吃西式麵點,可她今天偏偏就想吃這些。 我想了想:這該不會是跟今天父親和陳月芳,要請她吃飯這件事有關(guān)吧?什 么都別多說了,趕緊去幫她買東西是正經(jīng)事。 我開著車到了那家麵包房,按照夏雪平說的每樣都點了兩份,拎到夏雪平家 的時候,她正好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的,而這個時候,剛好我也有點餓。 這個麵包房的手藝其實還不錯,摩卡的味道甜度適中、三明治的煎蛋和培根 不油不膩,尤其是沙拉加了石榴醋以后,酸甜可口,我之前還真沒吃過這樣的東 西。 我正大快朵頤地吃著,卻注意到夏雪平望著桌上的食物發(fā)呆,她面前的沙拉 沒動幾口,摩卡的杯蓋被掀開了、三明治的麵包胚也被掀開了,之后這兩種東西 更是一口沒動。 「你怎么不吃???」 我對夏雪平問道。 夏雪平?jīng)]回答,只是沖我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好吃么?」 我擦了擦嘴巴,不解地看著她,「……難道是我買錯了?」 她看著眼前的食物,對我說道:「你并沒買錯——只是摩卡加的是巧克力糖 漿而不是熱熔的巧克力、奶沫也不是用鮮奶打出來的而是用澹奶油;三明治裡加 的是美乃滋而不是蜂蜜芥末,奶酪是乾酪片而不是奶酪碎;沙拉里,也少了蔓越 莓干。」 我立刻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擦著嘴站起身。 「你做什么?」 夏雪平對我問道。 「你不喜歡沒關(guān)係,我再去找咖啡廳、西餐館買?!?/br> 「坐下吧……」 夏雪平對我笑著搖了搖頭,「F市裡,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吃不到我說的那種做法的 了?!?/br> 「?。坎皇前??這么大的F市,那么多的西餐廳,真的就找不到這么一家你 說的那種做法么?」 「那都是將近二十多年年前的做法了?!?/br> 夏雪平悵然若失地說道。 「我知道了……是父親請你吃過這些東西,對吧?」 我對她問道。 夏雪平看著我,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何勁峰遇到我的次,請我吃的 東西就是這些?!?/br> 我「哦」 地應(yīng)答了一聲,但實際上,我立刻沒了胃口。 桌上的這三樣食物,已經(jīng)在我心裡被默默拉上了黑名單。 ——我之前還真就幾乎沒怎么聽過父親和她是怎樣相遇、怎樣相戀的事情, 小時候的我倒是特別想知道;可哪曾想,聽夏雪平跟我講述起這些事的時候,我 卻難以自拔地對夏雪平產(chǎn)生了單戀。 夏雪平雙手拄著桌子托著自己的下巴,對我娓娓講述著:「我次遇到何 勁峰的時候,那是在近郊的一座花房裡——現(xiàn)在那裡倒是蓋起了別墅區(qū)。起初我 遇到他,看他個子不怎么高、全身都曬得黝黑、滿頭是汗、臉上還有泥,我還以 為他真是個搞園藝的花農(nóng)……哪知道,當時拿著小鐵鍬的那雙手,居然是寫文章 、做新聞報導的。只不過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小記者,沒什么名聲。那天,我從 家裡……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我就沒好好吃過飯,所以,在花房裡,我一下子就 低血糖了,何勁峰就把他的那份午餐分給了我一半——吃的就是這些:現(xiàn)熔的濃 郁黑巧克力和鮮奶打出奶沫的摩卡,蜂蜜芥末加上帶著些有嚼勁的奶酪碎的三明 治,外加帶著蔓越莓干的沙拉——那是我次吃到蔓越莓干這種東西。再后來 ,勁峰也帶我去吃過幾次,開咖啡館的是一個新西蘭老闆,那個老奶奶跟何勁峰 居然很熟。于是后來,裡成了我和他經(jīng)常去的地方。」 「那再后來,那家咖啡館呢?我可是一次都沒去過。」 我本來想用自己心裡的不舒服來壓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卻依然忍不住問了一 句。 「當年在F市,人們還不太習慣重新拾起西餐,喝咖啡還是一件很時尚的事 情。那個老奶奶隻身一人來到F市,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要遠渡重洋在異國定居 ,她的中文說得還非常好??删驮谀愠錾牡诙?,那個老奶奶就因為心髒病, 猝死在夢中了,咖啡廳自然也關(guān)了。她去世的時候,還是我和勁峰去幫著入殮安 葬、并且?guī)椭堰z物寄回新西蘭的。她走得很安詳……」 看著夏雪平神色中的惆悵,這下我再沒耐心聽夏雪平說故事了,便很直白地 問了她一句:「那你現(xiàn)在還愛著父親么?」 夏雪平深吸了口氣,對我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聽感謝他的。感謝他支 持我,感謝他可以給我一個溫暖的家……但我本來就不適合他,只是在一個特殊 的時期,我倆遇到了而已?!?/br> 她雖然這樣說著,并且眼神裡充滿了釋然,可我自己的心裡卻越發(fā)地沉重。 如果一個男生愛上一個女生,愛到瘋狂且認真的時候,可以完全不計較她的 過去,不計較她的前男友有多少個、都是誰;但是我沒辦法,我愛上的是我自己 的mama夏雪平,她的前任老公是我的老爸,這件事是永遠都繞不過去的,并可能 將會永遠成為我的心魔。 夏雪平感嘆過后,還是拿起了叉子,挑起了沙拉送進嘴裡,接著又把咖啡喝 完、三明治吃完。 「在屋子裡坐著太悶了,」 我對她提議道,「咱們出去兜兜風吧,然后直接去飯店?!?/br> 「好啊?!?/br> 夏雪平想了想,走到了衣柜前,看著滿衣柜以西裝、風衣和大衣為主角的衣 服,發(fā)了半天愣。 之后她突然笑了笑,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呵呵,好歹也一起過了 二十多年了,臨送他娶人的時候,竟然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看來我不僅是個 不稱職的mama,更是個不稱職的前妻。」 「說什么呢!什么‘不稱職’?都已經(jīng)是‘前妻’了,還哪有什么稱職不稱 職的?」 我真不喜歡她現(xiàn)在這種傷感的樣子,但隨即我突然想起,她的衣柜裡貌似還 有那么兩天牛仔褲,便走到衣柜旁邊,挑了一條之后,又幫她找了一件白色正裝 襯衫和一件深棕色的西裝外套,我指了指這三件衣服,對她說道:「喏,就這么 穿,再搭一條黑色皮帶,外加你平常穿的皮鞋這就夠了。」 「這樣穿……好看么?」 「這個你可別問我,我答不上來——因為在我眼裡,你穿什么都好看?!?/br> 我看著她一臉的惆悵,便連忙壓抑住心中的不喜,臉上掛著笑對她說了句甜 言蜜語。 「哼,沒正經(jīng)……」 夏雪平微微撇了撇嘴對我說道,說完,她也終于笑了出來。 我知道下一秒她就要脫掉她的那件短袖衫,所以我找了個藉口躲在了洗手間 裡。 沒過一會兒,她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快出來吧,小混蛋?!?/br> 我打開了門一看,穿上我?guī)退舻倪@一套的夏雪平,失去了往日的高冷范, 卻換來了一份輕鬆、瀟灑的活力,她不再像一個穿梭于鋼鐵森林的黑暗陰影之中 的一個冷血干練的女警,反倒像是下一秒就要去牽著高頭大馬,馳騁于草原曠野 裡的女牛仔。 我不知道這一刻我是什么表情的,但是夏雪平看到了我的眼神之后,她有些 害羞地笑了笑,對我問道:「怎么樣,到底好看么?」 「簡直好看到無法形容!」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完全是在控制自己千萬別去擁抱她而說出口的——我真 的太怕如果我情難自禁,上去摟住她,會惹她不開心。 夏雪平看著我的眼睛,抬手用食指戳了下我的腦門:「哼,瞧你那眼神!小 傻樣兒!不是說要出去兜兜風么?快走吧!」 上了車后,我?guī)_上了公路,沿著F市的城郊田野跑了一圈。 今天的天氣相當讓人覺得舒服,陽光在碧空中灑向田野,照耀在收割玉米和 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