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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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煩惱地揮揮手,褚毅露出松口氣的樣子,拱手行禮,才帶人退下去。 秋秋等人走了,立刻跑過來抓住朝朝:“你怎么變成這樣?他們把你扣押在這里?他們虐待你了?” 朝朝搖了搖頭,先問:“家里怎么樣?我爹還好嗎?” “家里沒什么事?!鼻锴镎f:“就是你大婚那天,你走后,大伯又吐了幾口血?!?/br> 朝朝心一緊:“又吐血了?” “我爹立刻扶他回去休息了,連夜請了太醫(yī)來看?!鼻锴镎f:“我爹只說大伯要靜養(yǎng),不叫我多問,其他都不說,但那位太醫(yī)當日清晨就走了,這些天也沒什么消息,我看我爹爹也沒什么異常,想必大伯狀況已經(jīng)平穩(wěn)了。” 朝朝這才稍松口氣。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鼻锴镏眴枺骸霸趺淳蛯m變了,秦王涼王死了,陛下退位,容王殿下成新帝,聽說霍大哥被扣押在宮中?!?/br> “而且…而且我還聽說…”秋秋猶豫:“秦王伏誅那晚,婷jiejie就被容王殿下接進宮了?” “這些都是真的?!背彀统兑幌拢骸熬褪悄阆氲哪莻€意思?!?/br> 秋秋呆了呆,反應(yīng)過來,立刻瞪大眼睛 “他要改娶婷jiejie!”秋秋震驚說,轉(zhuǎn)而想起什么:“是不是因為瑯琊大師的那句預(yù)言?!因為他要當皇帝!他就想娶婷jiejie!” “——他怎么能這樣!”秋秋怒道:“你都嫁給他了,只差拜堂而已,他怎么能說悔婚就悔婚?!?/br> 朝朝想笑,結(jié)果模樣比哭還難看。 “他沒有悔婚?!彼f:“他想娶婷jiejie,叫我給他做貴妃?!?/br> 秋秋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貴妃…貴妃…說得再好聽,那也是妾啊。 “他要三妻四妾,還要叫你給他做妾?!” “…怎么、怎么會這樣…”秋秋語無倫次:“你們不是很恩愛嗎,你們這十年,九公子多愛你,他怎么會…” 朝朝搖了搖頭,她心里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她慢慢坐到旁邊,手臂疊起來,把下巴埋進去。 “這些日子,我就在想,到底從哪里錯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br> 她說:“我回想啊,回想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小時候?!?/br> “那時候?qū)m宴,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好面善,喜歡他,所以我在看見他御花園的小路上被人嘲罵欺負的時候,我就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背⌒〉穆曇粝袷菄艺Z:“他沒有嫌棄我,只是低頭看了看我,笑一下,就把我抱起來?!?/br> “我們就這么定了婚契,做了未婚夫妻……仿佛天賜良緣,一切順理成章?!?/br> “可是我后來回想,才想起,那天婷jiejie在詩會得了頭名,受了太后娘娘的封賞,要去向太后娘娘謝恩,從宮宴到太后娘娘的慈寧宮,必經(jīng)的路,就是那一條小路?!?/br> 有些事不能想,想得越多,就越傷人 “…秋秋,也許我錯了?!彼偷驼f:“也許從一開始,他喜歡的、想娶的,就是婷jiejie?!?/br> 至于她,只是一個意外,是一個退而求其次,是長久朝夕相處后的習(xí)慣,是曾經(jīng)并不能完全得到、現(xiàn)在才可以徹底占有,象征著他終于可以至高無上可以勝過爹爹的一件……戰(zhàn)利品。 戰(zhàn)利品呀。 能怪得了誰呢,只能怪她自己。 是她從一開始,愛逞英雄,好管閑事,傻乎乎跑過去,擅自拿起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瑯琊大師那句預(yù)言,是對的。 他是命定的帝王,婷jiejie是他命定的妻子。 錯的只是她。 是她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作者有話說: 第58章 宮城外的血還沒拖干凈,新帝的登基大典已經(jīng)緊鑼密布開始準備。 追隨新帝宮變、以從龍之功順勢成為新一代大頤重臣的數(shù)位官員從議事的小朝堂退出來,圍聚在含元殿廣場玉階前,拿著陛下發(fā)的第一道圣旨,忍不住低低議論起來。 “陛下既已先接了秦王妃入宮?!庇腥巳滩蛔≌f:“又為何仍立衡相爺?shù)呐畠簽楹螅俊?/br> 宮變之日,秦王伏誅,新帝將昏迷的秦王妃接入宮中,在任何人看來,這都已經(jīng)是個極明確的信號。 秦王妃出身高貴,容貌美麗,溫柔端淑,更被瑯琊大師預(yù)言為國母,陛下喜愛,是十分正常的事,本朝風(fēng)氣開放,寡婦高嫁并不少見,娶寡嫂為妻,雖說有些荒唐,但一位敢逼宮的強勢而鐵血的新帝,又有瑯琊大師的預(yù)言,大家也都愿意睜只眼閉只眼。 聽說秦王妃的義兄、那位曾經(jīng)險些與之成婚的霍監(jiān)察使在宮變當夜得知秦王妃被接入宮中時勃然大怒,勒轉(zhuǎn)馬頭便欲闖宮質(zhì)問新帝,新帝見都沒見,直接把人關(guān)押了,至今沒有放出來,這般狠厲手腕,叫人不由噤聲,那里還敢置喙什么。 所有人都以為很快會等到一份冊立秦王妃為皇后的圣旨,但沒想到,這圣旨是下的很快,立后大典是和登基大典一起準備的,只是人不對——立的不是秦王妃,是秦王妃的meimei,原本的容王妃。 新帝在大婚之日起兵逼宮,大婚未成,這位小容王妃聽說連堂都沒拜完,現(xiàn)在還在容王府里沒個消息。 大家面面相覷。 折騰半天,竟還是要立原配為后 ——那急著把秦王妃接進宮里做什么?! 這時有人從側(cè)面夾階走出來,極俊美妖異的少年,黑發(fā)碧眼,神容冷峻,招揚的陰騭之氣讓人不敢接近。 幾人對視一眼,有一位平日最油滑的中年官員眼神閃了閃,靠過去,殷切低聲:“見過碧將軍,碧將軍從后宮出來,可是去看望了秦王妃?!?/br> 蔚碧神色冷漠,想起剛才蔚韻婷得知褚無咎下了立后圣旨、傷痛垂哭的模樣,眼中便噙出一點譏諷。 中年官員悄然打量著他神色,故意深深“唉”一聲:“瞧這事鬧的,陛下之前那陣仗,誰不當秦王妃該正位中宮,誰想,這…唉?!?/br> “不過以王妃之尊?!惫賳T逢迎說:“即使不為皇后,必然也該位列貴妃?!?/br> 蔚碧似笑非笑:“從秦王妃變成貴妃,你覺得她會高興嗎。” 說是秦王妃,根本是太子妃、一步之遙的國母,貴妃再貴,也是妃妾。 蔚韻婷不惜與霍肅解除婚約,做了秦王妃,終于能壓過衡明朝一頭,眼看要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結(jié)果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她不僅還輸給了衡明朝,甚至連正妻都做不成,只能為人妃妾。 “陛下也實在心意難測。”中年官員唉聲嘆氣:“容王妃雖說為原配,但畢竟大婚未成,又是衡相爺?shù)呐畠?,衡相爺是治世能臣,但這老話說的,齊大非偶,功高蓋主,衡相爺專權(quán)多年,如今女兒又做了皇后,若是哪日他病好起來,甚至再能上朝處政,成了陛下的老丈人,豈不東山再起、更勝往昔,更有外戚做大之嫌?” “呵?!蔽当搪冻隼湫Γ骸皷|山再起,衡玄衍不會有這一天了?!?/br> 中年官員一驚,試探說:“碧公子此言何意?” “你不用試探我。”蔚碧譏笑說:“你想聽我便告訴你,褚無咎想娶衡明朝,但最平生最恨的人,就是衡玄衍?!?/br> “這天底下。”他眼中浮現(xiàn)出強烈的譏諷:“大概最恨不能衡玄衍死的,就是他了?!?/br> 中年官員悚而一驚:“這——這—” 蔚碧越說,心頭越升起暴戾與怒火。 他沒想到,先有瑯琊大師預(yù)言,又有掠蔚韻婷入宮,褚無咎分明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竟然還敢打算娶朝朝 ——上天怎么能如此厚愛這個男人!讓事事皆如他愿?! 絕無可能! 他絕不會眼看著衡明朝嫁給褚無咎。 蔚碧冷笑一聲,一步也不想多待,抓住劍柄快步走了。 中年官員神色驚惶看著他的背影,感覺自己聽到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東西。 新帝深沉叵測,衡玄衍則是十幾年深重的積威,這兩位帝國最有權(quán)望的人物若是不睦、甚至是深烈地仇視…… “……這位大人?!?/br> 中年官員忽然聽見一道女聲,他扭過頭,看見一個白色喪服打扮的清秀宮女。 新帝登基,萬象更新,是天大喜事,到處只張燈結(jié)彩,諾大后宮中,只有一個地方破例特許穿白服喪。 那就是曾經(jīng)的秦王妃,因為曾被判命為國母,而被接進宮中、頗受優(yōu)待。 中年官員不敢怠慢,連忙過去:“這位姑娘可是秦王妃身邊人,王妃是有何事交代?” “奴婢翠倩,正是王妃貼身侍女,見過大人?!睂m女屈膝一福身,低聲道:“我們王妃有些話,要指點大人……” —— 四月末,春意更甚,外面開始不斷響起喧鬧聲。 秋秋天還沒亮就被吵醒,怒氣沖沖跑出去:“大早上這么吵,讓不讓人睡覺??!” 她一跑出去,就瞪大眼睛,只見滿街都是大紅,家家戶戶在門口掛上紅燈籠,連最窮困的人家,也在大門貼上個大大的粗紅紙的“喜”字。 街巷各家門戶大敞,百姓們歡天喜地從家里跑出來,一張張面孔笑得合不攏嘴,扶老攜幼,彼此招呼催促著熱熱鬧鬧向街頭去。 秋秋看得微微張開嘴巴,她一頭霧水,看身邊一家人攜扶著喜氣洋洋往那邊走,她連忙問:“大叔,這是怎么了,你們這是去哪兒?。俊?/br> 那扶著老人的中年漢子抬起頭,大著嗓門喊:“我們?nèi)ヮI(lǐng)喜餅!” “陛下要登基了,還要大婚了!”旁邊路過一個紅布包頭的嬸子牽著小女童緊趕慢趕,高興說:“陛下下了圣旨,要大赦天下,免了今年半數(shù)的賦稅,京兆府還大開糧倉,家家戶戶都能去領(lǐng)喜餅?!?/br> “聽說那喜餅都是甜白面做的!”旁邊有人饞得不行:“甜白面做的,人人有份,一直發(fā)到大婚那日,從沒見過這樣的手筆…?!?/br> “官府哪來那么多錢?” “不是官府,官府哪來這多錢給咱發(fā)甜白面饃饃,是陛下給的!聽說陛下把先帝的私庫開了,里面的東西全拿出來,賜給京兆府,織造辦夜以繼日縫了上萬個“喜”字貼,都分發(fā)到民間,要與民同樂,普天同慶…” “陛下真喜歡皇后娘娘。” “可不是!大婚與登基同一日,這是多大的榮寵?!?/br> “好,好?!迸赃呉呀?jīng)古稀之年的老人杵著拐杖慢慢走,咧著缺牙的嘴樂起來,笑呵呵:“多少年沒有這樣的喜事了?!?/br> “這回去必定要日日夜夜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蹦穷^的老婦虔誠地合起蒼老粗糙的手掌,喃喃咧咧:“觀音娘娘啊,可得保佑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壽與天齊……還得、還得早生個大胖小子!” 秋秋呆呆看著。 九公子…不,新帝,竟然這么愛重婷jiejie? 對街正有一隊神策軍策馬過來,拉開長長一條大紅布帛披在地上,又攜著無數(shù)條疊著的紅布,颯颯踏馬向遠處街市而去。 滿城披紅,真正的滿城喜紅。 秋秋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