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第70節(jié)
它話音未落,整片天幕如撕裂的薄紙浮現(xiàn)出千萬裂痕,火光如流星紛繁墜落,到處都燒起沖天的火。 “這座密境要坍塌!”遠處傳來霍肅厲聲的大喊:“快走!所有人往天上去!快離開這里!” 他拔.出磐石刀,整個人飛身而起,挾著刀光劈向那皸裂的天幕,刀光重重撞在流光的屏障,“轟”地一聲,天空光芒大盛。 阿朝被刺得一下流出眼淚,她睜不開眼,踉蹌著往回跑。 “你去哪兒!”長生珠大吼:“往天上去!從那里離開!” “我要摘無患草!”阿朝喊:“我要摘幾株無患草?!?/br> “這個時候哪有什么無患草!”長生珠怒吼:“全燒了,在你醒過來,在天火降臨之前,這些花草就耗盡全部的養(yǎng)分!再沒用了——快走快走!” 阿朝拼命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中果然看見遍地的烈火,大紅的赤血花早已通通枯萎,無患草還沒來得及成型就化作無數(shù)雪白的碎光,飄散在空氣中。 阿朝心瞬間涼了。 她沒有摘到無患草。 那魔種怎么辦?師尊怎么辦? 她怎么這么笨!怎么這么沒用!她怎么不早點醒過來?!她怎么剛才不早點記得摘一朵??! 阿朝紅了眼,她沉下心往周圍看,終于看到最近一株在火焰邊即將凋零的赤血花。 就算耗沒了許多養(yǎng)分,但只要是無患草,也大概是世上最珍貴的靈藥。 逍遙尊可以種出這么一大片赤血花,也許她也可以拿回去琢磨,她也會種花草,她什么都會種,是不是她也可以種出更多的無患草? 阿朝猛地往那里跑去。 “衡明朝!”長生珠氣瘋了:“你往哪里去!你瘋了!你瘋了!” 阿朝倔強咬著牙,她伸出手,guntang的烈焰炙烤著她手心,就在她要將那火焰連同赤血花一起抓住的時候,巨大的力氣從背后箍住她的腰身,那力道重得幾乎像要把她掐斷。 “不——”阿朝被褚無咎硬抱著往后退,她眼睜睜看著那株紅花在烈焰中燃燒:“不不——” 褚無咎額角青筋都生生繃起來,一鼓一鼓地跳,他強硬抱住不斷掙扎的阿朝,猛地振袖而起。 天空在大亮之后,猛地爆開,所有壓抑的磅礴的力量全攪成恐怖漩渦。 阿朝蜷在青年寬闊的胸口,感覺無數(shù)流光混著斑駁光影從身邊劃過又撕裂,無數(shù)震耳的轟鳴,凄厲的吼叫,火焰的炙燙得她發(fā)尾卷曲起來。 她閉上眼,不知為什么,眼尾忽而落出淚珠。 乾坤大地,瑯琊崖上,所有等待的人猛地站起。 他們仰起頭,震撼地看著穹天的夜幕炸開光,那光太浩瀚,像傳說中滅世的天火,像星河被生生拽住撕開,絢爛而磅礴的色彩漫過整片夜色。 “…約莫只有這上古的勢焰,才留有這樣恢弘的風采?!狈サ雷疠p輕慨嘆:“天地顛倒,時空在握,滄海萬古皆在一翻手間,那樣浩浩盛世的風采,我等后來者,也只能從此間隱約窺見一眼了。” 昆侖長老清微望著,震撼之后忽而想起什么,露出擔憂的神色:“掌門,這時空之力崩裂四瀉,瑯琊密境怕是毀了……怕是,是密境主人身隕了?!?/br> “逍遙子…”掌門蒼穆臉色沉重起來,厲聲說:“走!我們立刻過去!先把孩子們帶出來!” 妖魔站在另一邊,也緊緊注視著這場景,有一頭大妖遠遠伏聽,連忙跑到魔君殷威身側:“陛下,人族那些家伙都往那邊跑了?!?/br> 殷威十分擔心蔚韻婷的安危,當機立斷:“走!我們也走!” 無數(shù)流光劃過,妖魔仙門各家都紛紛往遠方原谷沖去。 阿朝看見天空燦爛的光。 那些光像煙花炸開,燦爛的,盛大的綻放,于是驅散了深黑不詳?shù)囊鼓?,將天空照得恍如白晝?/br> 炸開的光如無數(shù)星星拖著長長的翼尾墜落,落向從幻境沖出來的弟子們,大家身上也亮起了光,澎湃的靈氣涌動成漩渦,然后倏然爆.破,泛開華彩。 阿朝感覺自己的修為在節(jié)節(jié)拔高,她曾經(jīng)耗費數(shù)十年才艱難突破到的元嬰初期境界,這一刻如同沖開堤壩的河流,歡快地涌動著,行云流水沖開元嬰中期的桎梏。 她踉蹌著站起來,遙遙望見山原平谷間一道道突破的靈光,她看見了霍師兄、蔚師姐,看見了秋秋,看見了天霜山的鄧師姐,還看見了雙手懸劍的寒師兄。 他們都活著。 阿朝覺得眼眶發(fā)熱,她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臉。 放下胳膊,她才看向褚無咎。 他懸空立在高高的山巔,龐大到難以形容的靈光在他周身爆裂,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強橫的力量,仿佛可以扭曲時與空,扭曲地與天,仿佛當這意志籠罩,世間的一切都注定將俯首低頭。 他是天命定的主人。 蒼天屬意他為帝皇,主宰下一個嶄新的世代,而舊世代的一切阻礙,都將在這浩大的天命中被無情碾碎為塵埃。 阿朝不知道該哭該笑。 她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把所有情緒都收斂好,才向他跑去。 邊跑,她邊從袖口取出乾坤袋,翻出里面好幾件攻擊性的法寶,注入靈氣后用力扔上天空,法寶在半空中被狂亂的靈氣攪動,瞬間轟然炸開,此起彼伏的炸裂聲和耀眼的靈光,掩蓋住褚無咎那遠比新突破的化神修士強橫太多的靈波。 褚無咎需要隱藏修為殺魔君,不能叫別人察覺異樣,阿朝要為他遮掩。 一聲聲法寶炸裂聲在身邊響起,靈波涌動的最中心,閉著眼的褚無咎眉尖輕微動了動。 時間緩緩過去,阿朝扔了不知多少個法寶,靈光終于淡去。 阿朝重重松口氣,總算在魔君他們來之前結束了。 無數(shù)法光有如活物般融入他的身體,寬大的衣袂拂動,深衫云袖的青年緩緩落在地上。 靈光哺養(yǎng)著他的體魄,讓他看起來更俊美而優(yōu)容,整個人真仿佛一座美麗的玉,流淌著細潤的光彩。 似乎覺得太張揚,那光彩很快被他收斂起來,顯出與往日無甚區(qū)別的素淡清和模樣。 阿朝估計他起碼已經(jīng)化神中期,也許甚至快逼近化神后期了也說不定——反正他藏得最深,不顯山不露水,誰也看不清。 褚無咎抬起頭,冷淡看著她。 阿朝見他沒事了,就低頭收拾起乾坤袋。 褚無咎本不想和她爭吵,但看她低著頭自己干著自己的事不吭聲,之前壓抑的怒氣一下沖上來,他走過去,冷冷道:“之前你做什么,密境坍塌,人人都知道往外跑,就你倒著走,我看你瘋出癔癥來了?!?/br> 阿朝悶聲說:“我還沒拿到無患草。” “你沒拿到,不代表別人沒拿到?!瘪覠o咎余怒未消,笑著諷刺道:“密境沒有誰比你修為低,不用你上趕著送命?!?/br> “…”阿朝抿著嘴巴,當時太急了,一心只想著要取患草哪里想那么多,那株快要成型的無患草就在她面前,她拼一把也想拿到。 “…我知道了?!卑⒊浪f得對,但他說話實在太刻薄,她正默默想著復雜的心事呢,又被他這樣說,臉皮一下脹熱,甕聲甕氣:“我知道錯了,我還知道是你救的我,我謝謝你,謝謝你行了吧!” 褚無咎看她那倔強的模樣,戾氣一下澎起來。 “不必?!彼Z氣輕慢:“就算作還你剛才那幾件法寶,替我遮掩修為?!?/br> 阿朝咬牙,倔強說:“不用還,你要殺魔君,這也是我該做的。” “……” “…………” 嘈雜聲響起,是那邊大家突破結束,紛紛匯合到一起。 阿朝肩膀突然耷拉下來,覺得自己好幼稚。 她吸了吸鼻子,說:“走吧,我們?nèi)フ掖蠹野??!?/br> 她走了幾步,身后的人沒有動,她轉過身,鼓著腮幫子看他。 褚無咎站在那里,微垂著眉眼,冷冷淡淡看著她。 阿朝:“走啦?!?/br> 褚無咎沒有說話,過了半響,忽然抬起了手。 “牽我?!彼涞f:“誰都知道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不要引起別人懷疑,壞了我的計劃。” ……不是夫妻,只是未婚夫妻。 阿朝在心里默默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牽住他的手。 女孩子小小的柔軟的手指塞進他手心里,她的指肚還有剛剛被天火高溫燙出來的幾個小泡,她屈起手指,虎口正好包住他指尖。 “我知道了?!彼÷曊f:“不會壞你的事的,少說幾句吧,快走了走了?!?/br> 褚無咎垂眸,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慢慢收緊手指,攥住她的手。 握得這么緊,好像就再也不會分開了一樣。 他唇角抿平,這才往前走。 阿朝被褚無咎牽著,安安靜靜走在他身后,褚無咎也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不約而同都沒有提幻境里的事。 不一會兒,看到了霍肅一眾人。 這次瑯琊密境出來的人數(shù)遠比之前多很多,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會死在密境中,但現(xiàn)在不僅活著出來,身邊的師兄弟姐妹也大多出來,修為還大為突破,大家都很高興,興奮互相詢問著修為境況 “你怎么樣?突破了嗎?” “突破了!剛突破修為還有點不穩(wěn),等回去再閉關幾年,就沒問題了?!?/br> “我也是,我已經(jīng)卡在元嬰中期快兩百年了,誰想到,竟然這么就突破了?!?/br> “怪不得都說這瑯琊密境是天下第一淬煉地?!庇腥烁袊@:“淬煉心魔,破而后立,世上竟真有人力能造出這樣的神境?!?/br> “是啊是啊?!?/br> “那位逍遙尊,不愧是大乘尊者,曾經(jīng)的圣人之下第一人,奪天人之造化?!?/br> 有人沉默了一下,小聲說:“……不過,那些幻境,也太真實了些?!?/br> 場面一時寂靜,大家面面相覷。 他們都被逍遙尊送入幻境中,成為幻境中萬千角色的一員,有的做了臣子,有的做了將士,有的成了販夫小卒,在那一場大戲里,走馬觀花般過了幾乎與真實無異的半生。 有人小聲問:“最后,是怎么樣了?” “不知道?!迸赃吶藫u頭:“只看見天邊燃起了火,有人叫嚷是相府……然后我就沒有意識了。” 大家互相看看,發(fā)現(xiàn)彼此的記憶幾乎都停留在這一刻。 “也許是逍遙尊支撐不住幻境,幻境崩塌了?!庇腥颂岢鲞@個猜測,大家都覺得有道理。 “哇,快看——” 旁邊人仰起頭,指著天空,羨慕又敬佩說:“霍師…霍肅,寒師兄,還有天霜山的鄧師姐,都突破化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