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危機降臨(1)
當我回到蕭恆智家時已經(jīng)六點多,我打開屋子大門時房內一片漆黑,只剩下琪琪房間的門板下透出了微微的光??礃幼邮拹a智似乎還沒回來,不知道他當時口中說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在我緩步走過琪琪的房門口時,赫然聽見里頭傳來一陣嗚咽抽泣的聲音。 「這……怎么可能,醫(yī)院的檢查報告真的是這樣寫的嗎?可是前陣子醫(yī)生不是才說,如果好好接受治療的話我們還有時間的嗎?怎么現(xiàn)在突然說癌細胞除了肺部之外已經(jīng)擴散到其它的器官了,那豈不是已經(jīng)到了第四期了,我……我真的……好不能接受?!圭麋饔昧ξ亲樱杏X已經(jīng)泣不成聲,「哥,你現(xiàn)在在哪間病房,我等等就過去醫(yī)院?!惯^了幾秒鐘,琪琪突然大聲地說:「你說什么!你說你在學校的后山,你到那里去是要干麻?都什么時候了?!圭麋鞔罅┝讼卤翘椋傅降资鞘裁粗匾氖?,非得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喂?喂?哥,你有聽到嗎?奇怪,電話的訊號怎么忽然斷斷續(xù)續(xù)的?!?/br> 接著電話像是沒了訊號,沒有再聽見琪琪說話的聲音只剩下不斷啜泣的聲響。我望著房間門板下透出的光一臉茫然,耳畔里翁翁作響,有好幾秒鐘的時間都回不了神。 我腦中回盪的都是蕭恆智咳嗽的聲音和那沾滿血跡的衛(wèi)生紙。 這就是蕭恆智之前想開口最后卻沒告訴我的事嗎?琪琪之前對蕭恆智說他的時間不多了原來指的是這件事。但讓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這樣的厄運會找上他,他明明還這么年輕平時又那么熱愛幫助別人,老天到底憑藉著什么決定是他。 不對——肯定不是我想的這樣,這當中鐵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錯了。我緊咬著下唇、攥緊著拳頭、仰起了頭,任憑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不允許它滑落下來。因為還不到悲傷的時刻,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我還有時間,我一定還能再多做點什么,縱使對蕭恆智來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正當我快步要走向大廳時,我的馀光瞥見在雜物間里的那個寶箱。我站在走廊上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拿出包包里的萬用鑰匙來打開那個寶箱,因為我實在無法再接受蕭恆智還有沒告訴我的祕密。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里,上下左右搖動了一下,鎖頭就這么咔的一聲從寶箱上掉落。 在打開寶箱的那一瞬間我眼眶中的淚突然變得無比沉重,其中一行淚水就這么不小心滑落在臉頰上。 寶箱里放了許多的東西,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國中時收集的那款動物公仔,除了那款隱藏版之外,其它各有好幾十套一模一樣的。在那旁邊還有二十幾件小飾品,看起來像是那個投籃游戲攤位的安慰獎。再往下翻可以看到厚厚一疊的紙條,都是我國中時上課傳給他的,不過內容多半是罵他笨蛋、傻瓜之類的無意義用語。 寶箱里還放了許多早被我遺忘的雜物,包括我曾送給他的幾顆巧克力和我當時用了不喜歡而送給他的一些文具,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是和我有關。 最后發(fā)現(xiàn)寶箱里頭還有個很顯眼的東西,那就是楓葉書籤,攤開來看有十幾張,和我收到的那個幾乎是一模一樣,不過細看之下各有許多小瑕疵,有好幾張上面的字體顯得有點不同,看得出是在模仿溫翰生字跡寫出來的字。 我關上了寶箱的蓋子,沒辦法再讓目光繼續(xù)看著這些東西,因為我擔心下一秒眼淚就會因此而潰堤。 我拿著大廳桌上的機車鑰匙,打開車庫的大門,就騎著機車朝學校后山的方向急駛而去。一路上我的思緒很混亂,迎面而來的風不斷地拭去我眼眶中的淚水,我努力集中思緒去推想蕭恆智去學校后山的目的。我第一個聯(lián)想到的就是去尋找失蹤少女的下落,那和我中午聚餐時說的長發(fā)巨人的事又有什么關聯(lián)呢?不然為什么他在聽完那件事后像突然想起什么般的就匆匆離開了。 怎么想都還是毫無頭緒,在停紅燈時我還特別撥了蕭恆智的手機,不過沒意外的直接轉入了語音信箱,因為學校后山那一帶的手機訊號很差,甚至有些區(qū)域是完全收不到訊號的。 蕭恆智目前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太樂觀,我當前要做的事就是盡快找到他然后勸他快點回到醫(yī)院里靜養(yǎng)。不過學校的后山那么大,我如果想找到蕭恆智也只能靠記憶回想當初看到長發(fā)巨人的大概位置。印象中那是在一個半山腰的隱密地方,如果騎溫翰生曾帶我騎的那條小路應該會比較快。 我憑著記憶很快就找到溫翰生曾帶我騎的那條路,這時由于夜幕低垂加上周圍幾乎沒有路燈,所以路上唯一能夠照明的就只剩我機車上的車燈。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我心里卻沒感到懼怕,因為我目前只擔心著蕭恆智的身體狀況,滿腦子想得都是快點找到他,這可能也算是蕭恆智給予我的一種勇氣吧。 我再往后山的深處騎了好一段路,路面的寬度變得越來越窄,我依著腦中的記憶描繪出大概的方位,不過那真的是離現(xiàn)在太過遙遠的事,所以對于眼前的路完全沒有任何熟悉感,看來想憑著印象找到確切的位置似乎是不可能的。 正當我想要放棄時,發(fā)現(xiàn)遠處彷彿有兩個明亮的光點,看起來就像是汽車的車燈,我又往前騎了幾公尺,發(fā)現(xiàn)那臺車是停在那里靜止不動的。那臺車停的位置是前方的一個斜坡上,那里有一條產業(yè)道路會經(jīng)過那邊,而從我這頭是無法騎機車上去的。于是我把機車停了下來,徒步想從那斜坡走上去,這時我一邊拿起手機想再撥通電話給蕭恆智看看,出乎意外的這次手機竟然撥通了,但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 這時前方斜坡上方的那兩盞車燈忽然熄滅了,周圍瞬間變得一片漆黑,我正要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時,發(fā)現(xiàn)剛撥出去的電話此時突然接通了。 手機那頭傳來蕭恆智斷斷續(xù)續(xù)且還有很多雜訊的聲音,「喂?王詩妤,有……什么……事嗎?」 我連忙貼近話筒急促地說,「蕭恆智,你人還好嗎?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學校后山產業(yè)道路旁的斜坡邊,我在這里好像看到你的車子了。」 蕭恆智停頓了好幾秒才開口說:「我還好啊,雖然咳……到喉嚨有點痛。你怎么……會知道我在學校的后山?不過我的……車子并沒有放在產業(yè)道路旁?!故拹a智的聲音顯得有些著急,「王詩妤,你現(xiàn)在人在哪?」 「我剛聽琪琪說的?!刮噎h(huán)視了一下身旁的景物,「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四周烏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到?!?/br> 「你剛上山時遇到……第一個岔路是左轉還右轉,有看到一棵……被雷擊中的樹嗎?且……你應該看得到……山下普興路上的那間超商吧??梢浴艺f一下……它大概在你幾點……鐘方向?!故拹a智的聲音隨著雜訊的干擾越來越模糊。 我偏著頭想了一下,「是右轉,有,我有看到那棵斷成兩截的樹?!刮以偻侥_下眺望了一下,「你說的那間超商現(xiàn)在大概在我兩點鐘的位置……」 在我話還沒講完時,我后方不遠處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響,我連忙把燈光往那個方位一照發(fā)現(xiàn)有道黑影正朝著我走過來。 我拿起手機對著蕭恆智說:「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不過這時手機那頭已經(jīng)聽不見任何聲音,我看了一下手機螢幕,上頭顯示收不到任何訊號。 我用有點顫抖的聲音問:「是誰?」 對方并沒有回應,我只好再往前方走去好拉開跟他的距離,又走了幾步便走到了那臺車停放的位置。 下一秒鐘,我失聲發(fā)出尖叫,便開始使勁全力地拔腿狂奔,后頭急促的腳步聲也緊追在后。我的心跳在此刻瘋狂地躁動著,這是我一輩子未曾有過的恐懼感,而這份恐懼感源自于剛映入眼簾的那臺車,那是臺看起來有點老舊的廂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