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帳 第1節(jié)
? 《銷金帳》 作者:赫連菲菲 文案: 顧傾作為陪嫁,隨三小姐林嬌嫁入誠睿侯府。 五爺薛晟禁欲寡言,為人清冷,婚后便即外放,與林嬌夫妻兩地分隔,情分淡薄。 成婚五年后,林嬌仍無所出,薛家長輩雖未出惡言,但林嬌不能不急。林太太給林嬌出主意:“與其等薛家太太賜人,不若你主動些,選幾個聽話易管束的丫頭開了臉替你固寵。” 顧傾容貌出眾,林嬌對她一向嚴(yán)防死守,無奈之下,為謀長遠(yuǎn),不得不把她送到薛晟身邊。林嬌不斷安慰自己,以薛晟的性情,只怕顧傾也同樣是個受冷待的命。 當(dāng)晚,薛晟卸去顧傾滿頭珠翠,輕輕把她攏入懷中,打趣她:“這回,可如愿了么?” 顧傾搖頭。 她要的,可不是這通房身份。 她要林嬌痛不欲生,萬劫不復(fù)。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食用指南: 古言本土文,慢熱型家長里短。 每個人物都不完美,男女主缺陷明顯。女主因為要設(shè)計別人達(dá)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會用一些苦rou計,覺得這種就叫“虐女主”的話,求點叉。 男主非c。(喜歡菲上本女非男c的這本可能會感不適,菲什么類型都想寫寫試試,抱歉見諒。)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立場,也會有自己的故事,埋伏筆有隱情不代表是“給男主/女主找借口(洗白)”,也請不要用現(xiàn)在的眼光去約束文里人,不能接受可點叉,無需留言告知。 內(nèi)容標(biāo)簽:宮廷侯爵 天作之合 復(fù)仇虐渣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顧傾城┃配角:薛晟┃其它: 一句話簡介:這是一篇宅斗文 立意:命運掌握在奮斗者自己手中 vip強推: 顧傾是主母林氏的陪嫁婢女,jiejie顧出塵為林氏所害,枉死多年,顧傾身負(fù)血海深仇,留在主母身邊伺機報復(fù)。一路走來,小心謹(jǐn)慎,步步為營,算計人心,不惜以自身為餌,利用男主薛晟對自己的感情達(dá)成復(fù)仇目的。大仇得報后,一切真相揭開,顧傾遠(yuǎn)走他鄉(xiāng),重獲自由。 本文劇情脈絡(luò)清晰,人物性格鮮明。女主步步為營,精于算計;男主矜貴清冷,端方自持;古言本土文,淡而不膩,層層遞進(jìn),將一個復(fù)仇與愛戀的故事娓娓道來。 ??攻心?? 第1章 歲暮天寒,清早院前那棵梧桐樹上,淺淺結(jié)了一層白霜。 顧傾站在天井里,抬起頭,只望得見一片模糊慘淡的晨光。涼霧尚未散開,穹頂猶如一張灰蒙蒙的大網(wǎng),將庭院并行人牢牢籠罩在暗影里,壓得人喘不過氣。 面前的門被人推開,昨晚上值的忍冬手里端著水盆,打著哈欠從抱廈跨出來,給外頭的冷風(fēng)一吹,下意識縮緊了身子,顧傾上前穩(wěn)穩(wěn)扶住她手里搖晃的銅盆,壓低聲問:“爺跟奶奶起了?” 忍冬撒開手,攏緊身上淡綠色比甲,同樣壓低了聲道:“起了,昨晚爺沒歇睡房,在西邊稍間瞧了半宿的書,奶奶心情不大好,兩人慪著氣呢,你進(jìn)去仔細(xì)點兒。” 二人話未說完,就聽里頭傳來一聲不耐的喚,“顧傾來了沒有?” 忍冬聽得一悚,忙接過水盆去,朝顧傾打眼色催促她快些進(jìn)去。 略顯幽暗的內(nèi)室里,五奶奶林氏穿身水紅色繡百蝶軟綢寢袍,肩頭披著蜜合色金絲夾棉短襖,剛洗過臉,黑亮的秀發(fā)服帖地披在肩頭,坐在妝臺前不耐地等人替她梳妝。 顧傾在幾前燙著茶壺的泥爐上烘了手,快步走到林氏身側(cè),先垂首蹲身請了安,才取過象牙梳篦替她順發(fā)。 林氏從鏡中瞧著顧傾,姑娘年歲輕,臉蛋柔嫩得像剛剝開的荔枝,仿佛掐得出水珠。 幾個貼身服侍的人里就數(shù)這丫頭顏色最好,她剛嫁來誠睿伯府那會,顧傾年紀(jì)還小,模樣青澀尚未長成,卻也已經(jīng)隱有妍麗的姿態(tài)。林氏不喜下人妖調(diào),怕分去丈夫薛晟的注意,遠(yuǎn)遠(yuǎn)把她打發(fā)在后廚做粗使。 這丫頭倒也認(rèn)命,踏踏實實干了幾年粗活,從沒隨意進(jìn)出過她的院子,沒在薛晟面前露過臉。 只是婚后這些年她跟薛晟聚少離多,新婚沒兩個月他就外派江州,年節(jié)奉命回京述職又要忙于奔走應(yīng)酬,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夫妻倆向來沒什么話講,薛晟為人寡言冷淡,獨處的時候也不見熱情溫存,她雖有心拉近夫妻關(guān)系,可礙于臉面,也不好太過主動卑屈。便沒有貌美的丫頭在身邊分薄關(guān)注,夫妻之間也未見如何熱絡(luò)。 這兩年她心中苦悶,越發(fā)易怒易躁,身邊得力的人攆了兩個,又到婚齡外放了兩個,一時沒有合適的心腹。冷眼瞧顧傾倒算得上穩(wěn)重踏實,試過她幾回見確無外心,又覺出薛晟不是那種貪色淺薄的人,這才放心破格留用在身邊。 “奶奶昨晚沒睡好么,瞧眼底都青了?!鳖檭A一直沒抬眼,任由她自鏡中打量自己,麻利地替她盤好發(fā)髻,用細(xì)小珠簪別住發(fā)尾,“待會兒爺去了,奶奶用熱巾子敷一敷眼睛?!?/br> 林氏瞥向銅鏡,抬手揉按自己紅腫的眼角,昨晚她蒙頭在被子里悄聲哭過,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委屈,只能化作無聲的苦淚吞進(jìn)肚子。 “爺還在稍間么?”她猶豫地問,如果面前換作是忍冬,她是問不出口的,熟悉的下人哪個不知她情性?她一向最是心高氣傲,不愿在人前表露出半分卑微的依戀和傾慕出來。 顧傾聽見這話,下意識地朝外瞥了眼,“奴婢適才沒注意,要不——奴婢去看看?待會兒到了前頭,老太太少不得要問爺?shù)男谐?,奶奶答不上來,倒也不好?!?/br> 林氏絞住袖角,心念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昨夜他來她房里,正是老太太催促之故,今日晨省,眾人必然都等瞧她如何答話。遲疑地點點頭,“問他,待會兒可要去上值?!鳖D一頓,又吩咐,“提醒他過兩日舅老太爺?shù)纳??!?/br> “哎?!鳖檭A痛快地應(yīng)了聲,在幾前斟盞茶,端著茶盤一撩簾便走去稍間。 晨光微曦,敞開的菱花窗外掠進(jìn)幾縷溫柔的光線。霧色散去,窗前供著的錯金博山爐中,沉煙裊裊迎合著微涼的清風(fēng)。 隔著半透的青紗帳屏,男人背身正在著裝。肌理分明的背脊線條完美流暢,力與美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寬肩窄腰健膊一瞬隱在玄色金紋的妝花袍服中。 姑娘停步在幾步外的珠簾后,斂裙低身行禮,輕輕喊了聲“爺”。 薛晟理好衣裝,頎長身影自屏后繞出,冷玉般的面容之上一絲情緒也瞧不出,隨意瞥了眼顧傾,便行至案前將昨夜未看完的那卷書冊握在手里。 一回身,姑娘不知何時到了身前,一尺前后的距離,滿室沉香中便多了一抹干凈而清幽的香氣。 姑娘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一手持著茶盤一手虛虛點了點他肩頭的方向,“爺,您肩上……”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左肩靠后的位置濕了一片,他習(xí)慣清晨冷水沐浴,料是方才沒有完全拭干,被水珠弄濕了衣衫。 “爺要換一件么?”知他穿衣向來一絲不茍,愛潔又端嚴(yán)。 薛晟抿抿唇,目光在姑娘迎著光線、透亮瑩潤的臉上淡淡掠過,垂低眼睫覆住眸光,道:“不必?!?/br> 顧傾退開幾步,將茶盤放在一旁的矮幾上,“奶奶身體不適,特著奴婢來送送爺。叫問問爺待會兒是去衙門上值,還是訪親覓友,奶奶盼能知會一聲,也免老太太那里交代不住?!?/br> 聞言,薛晟幾乎立時惱了,昨晚才被老太太著人“押送”過來,清早便又探聽起行蹤,是準(zhǔn)備時時向長輩們告狀不成? 顧傾瞧出他臉色不好,杏眼驀地蘊了一重水霧,話未說完就連忙抿住朱唇,瑟瑟后退了兩步。 薛晟倒沒想嚇著她,這丫頭年紀(jì)還小,才進(jìn)屋里服侍沒兩年,林氏一向御下嚴(yán)厲,她在林氏手底下討生活,委屈定然受得不少。 垂眼見她身上穿著寬大得明顯不合身的素凈衣衫,袖子里露出那對常年勞作留下不少傷痕的小手,怒色稍霽,又何苦為難這么個可憐姑娘。長舒了一口氣道:“你且回她,我奉命伴駕出城,約莫三四日方能回來?!?/br> 顧傾如蒙大赦,面露喜色朝他行了一禮,“多謝爺?!?/br> 薛晟不再多言,卷起書握在手里,撩袍朝外走去,顧傾默了一瞬,在他即將跨出門的一刻追上。 他手拂珠簾,訝然回過頭。 肩頭輕輕落下一襲玄色金絲螭紋的妝花氅衣,小姑娘踮起腳,揚揚下巴示意他遮住肩頭的水漬。無疑,這算是對他方才沒有為難她的投桃報李。 晨光破開濃重的云層,落在掛滿水晶的簾幕上,折射出耀眼而絢爛的光斑,又映在面前那張如芍藥花瓣般嬌嫩純凈的臉上,映在那雙澄澈黑亮的眸子里。 唇邊幾欲脫口而出的拒絕倏然止住,他抿抿唇,低頭俯就她替自己披上氅衣。 “爺慢走?!鳖檭A退后兩步,含笑對他行禮。 面前簾子落下,珠串相互激撞,發(fā)出清脆的響動。玄色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外,對面的猩紅氈簾就被人從內(nèi)掀開,露出林氏寫滿緊張關(guān)切的臉,“他說什么了?” 顧傾拂簾出來,明凈的臉頰上春風(fēng)自如漾開,化成唇邊一抹淺淡的苦笑,秀眉輕蹙,搖搖頭道:“爺說,公務(wù)繁忙,舅太爺?shù)纳脚率恰?/br> 林氏包含期冀的美目漫上無盡的怨和愁,“他……”他怎么能如此絕情如此冷淡? 顧傾靠近她,輕輕挽住她冰涼的手,“奶奶,奴婢替您敷眼睛吧,您待會兒還要去見老太太,別叫她老人家擔(dān)心?!?/br> 作者有話說: 1.菲菲開文啦,實在不會寫甜文,先寫這本。 2.人物都不完美,以現(xiàn)在的眼光看,幾乎每個人都有致命雷點,能接受我設(shè)定的這個背景再看,不然會看得很生氣。 女主要走的路不容易,她會付出艱辛,其他人也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各有隱情,不能接受女主有任何不順的慎點,男主不會一上來就“紅眼堵墻命給你”,人物都有各自性格缺陷。 3.慣例,留言有紅包,感謝收藏。 第2章 顧傾跟隨林氏到達(dá)薛老太太住的福寧堂時,已有不少小輩陪在里頭。 薛晟是長房次子,在堂兄弟中序五,同胞長兄薛誠官至大理寺少丞,已經(jīng)婚配多年,妻子楊氏如今接替婆母薛大夫人主持伯府內(nèi)務(wù)。 林氏甫一進(jìn)入,楊氏就笑著迎了上來,“五弟妹,今兒你可遲了,老太太已念叨你許多回了?!?/br> 念及屋里尚有幾個未婚配的小姑,雖是打趣,也只是點到為止。林氏紅著臉被讓到薛老太太跟前,顧傾抱著她解下來的外氅站在屋外,透過細(xì)珠垂簾的縫隙朝內(nèi)瞧去,只見老太太握著林氏的手,小聲問了句什么。 菱花窗格將陽光切刻成一縷縷細(xì)碎的光色,窗外分明是寒秋,室內(nèi)卻顯得那樣溫暖和煦。 只是林氏泛紅的臉側(cè)過去,唇角的笑容里掩藏著抹不去的苦澀。顧傾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將桃紅繡牡丹的外氅仔細(xì)掛好,與各房跟來服侍的丫頭們一并肅立簾外。 室內(nèi)的笑聲間或傳來,二房新迎進(jìn)來的六奶奶年紀(jì)輕、愛說笑,樣貌也生得福氣喜慶,很得老太太青眼。 待得屋里喊擺飯,顧傾等人才依言魚貫而入,各扶著自家主子落座。 此時門簾掀開,三爺薛勤與三奶奶吳氏姍姍遲來。 這二位雖已成婚數(shù)載,瞧來仍是一副蜜里調(diào)油的親熱模樣,吳氏出身江南水鄉(xiāng),肌膚瑩若凝脂,穿一襲嫩粉色掐腰襖裙,與形容俊逸的薛琴站在一起,便是幅賞心悅目的畫。 只是今日吳氏面有倦色,縱是略施薄粉,亦瞧得出眼下的青痕。 “三弟妹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樣差?”楊氏起身關(guān)切地將吳氏扶住,挑眉對著薛勤道,“是不是三弟又惹三弟妹生氣了?” 薛勤大喊冤枉,笑道:“有大嫂子護(hù)著她,我怎么敢?” 薛老太太招了招手,命吳氏近前,試探摸了摸她掌心,倒還算溫?zé)?,“老三家的,哪里不舒服?可請大夫來瞧過了?” 吳氏垂下眼睛,羞澀地點了點頭,“晨起有些暈眩,三爺命人去請大夫瞧了,這會兒覺著好些,勞祖母憂心?!?/br> 薛老太太見她一臉羞意,又想到若當(dāng)真有什么病癥,必然不敢貿(mào)然前來自己身邊,當(dāng)下心中已有猜測,不由抬頭看向薛勤,假意板起臉道:“老三,還不快說,你媳婦兒到底是怎么了?” 薛勤嘿笑了聲,“回祖母,淑容有了?!庇稚斐鲋割^比劃,“已近四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