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渺和陳序復合剛滿一個月的時候，陳序的外婆迎來了七十歲的大壽。

    先前臨近國際競賽的時候，他忙得不可開交，季渺學業(yè)上也臨時有事，顧不上丟丟，他曾把它送回外公外婆家，委托他們照看這只敏感膽小的狗狗。

    那時他們之間的感情狀況也略微復雜，季渺有自己的考慮，沒有跟著一起去。

    外婆沒有實打?qū)嵉匾娺^她，但讓陳序給她看了照片。

    他不愛拍照，手機里卻大多都是她的照片，有些是從她朋友圈里保存的，而更多的照片一看拍攝角度就知他是偷拍。

    仔細認真地看了好些張，外婆覺得這女孩子白凈瘦高，笑起來特別有感染力，整個人溫溫柔柔的很有氣質(zhì)，好看到她心坎里去。

    陳序說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好的，不僅學業(yè)上優(yōu)秀，為人處事也沒得說，性格恬靜，為人真誠，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

    她如白日涼爽舒適的清風，也是夜空明亮耀眼的星星。

    他提到她的時候，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會亮起來，嘴角是隱藏不住的淺淺弧度。

    外婆還蠻潮流，剛學了個新詞就立刻運用到實踐當中，笑著打趣他，說他是“戀愛腦”。

    連手機主屏用的都是人家姑娘笑意盈盈的照片，手機鎖屏卻小家子氣地用了系統(tǒng)自帶的圖片，滿滿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她說他這是戀愛腦最后的倔強。

    這詞還是陳序的表姐何凌教她的。

    他們老兩口都十分開明，一直不怎么干涉孩子們的事，之前備受寵愛的小女兒戀愛腦上頭鬧死鬧活地要嫁給那個明眼人一看就沒有心的男人，還說現(xiàn)在沒感情沒關(guān)系，以后會一步一步慢慢將他感化。

    她是過來人，只覺得自己女兒在犯傻。

    苦口婆心地勸了許久，見勸不動，急是挺急的，但有心無力。

    她這個女兒犟得很，非他不嫁，不撞南墻不回頭，他們也就隨著她去了。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怪也怪不著誰。

    可就是……苦了孩子。

    陳序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性格她也是摸得透透的，大概是隨了那個男人吧，他一直都是個冷冷淡淡的性子，從小到大就沒見他除了學業(yè)有什么上心的事，總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這還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并且連和她共度的未來都已經(jīng)規(guī)劃妥當，之前鬧烏龍的時候，他也是又內(nèi)疚又真誠地過來與他們溝通，想盡他最大的努力使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一切都跟著她的想法來。

    這讓她愈發(fā)好奇，想趁這個好時機讓陳序把女孩子帶過來給她瞧一瞧，看看有多招人喜歡。

    當然不是說讓他帶著她在壽宴上出現(xiàn)，一下子見那么多親戚，未免無形中給了女孩子太大壓力。

    僅是用了自己七十歲大壽的由頭，對他們一對小年輕的私人邀請，沒別人，就他們老兩口和他們這對小兩口，四個人吃一頓家常飯。

    陳序說回去問問她的想法。

    她叮囑他一定要委婉再委婉，回頭人家女孩子理解錯了，再把人家嚇跑了。

    陳序若有所思，笑了笑，點頭說好。

    2.

    陳序開車回去途中收到了季渺發(fā)的消息，一連六七條，等紅燈時他美滋滋地點開，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勉強。

    季渺：「回來的時候幫我拿一下快遞?！?/br>
    剩下幾張都是取件碼的截圖了。

    還以為她會發(fā)這種那種消息來著。

    他回復了兩個字「收到」，接著摁滅屏幕。

    手機黑屏映出他略顯失落的臉，“自作多情”這四個大字正正好好印在他的腦門上。

    到了校外的小區(qū)，陳序謹遵指令，去快遞柜那邊一個一個把她所有的快遞都取了出來。

    物件太多，有大有小，他只能把它們抱在懷里，有些艱難地走進樓棟，進了電梯。

    取件手機上會有提示，她應該知道他回來了吧，現(xiàn)在說不定就在電梯口等著他。

    抱著如此希冀，電梯門打開，陳序果然瞧見了季渺的身影。

    她穿著乖巧可愛的家居服，一見到他眼睛都發(fā)光。

    她眉眼彎彎地笑著，語氣溫柔：“回來啦，辛苦辛苦?！?/br>
    緊接著上前把上面幾個小物件抱在懷里，然后……利落無情地進了家門，只剩下丟丟在他腳邊搖著尾巴打轉(zhuǎn)。

    陳序：“……”

    換了拖鞋脫掉外套走進客廳，他看見季渺正在茶幾旁興沖沖地拆快遞，她還頭也不抬地吩咐他：“你把快遞放這兒就行?！?/br>
    工具人小陳把懷里的大件都放在茶幾旁邊，在沙發(fā)上坐下，抱著丟丟看她行云流水地拆快遞。

    原來眼中的光不是看見他才有的，是見到心心念念的快遞才亮的。

    估計連口頭的迎接話都是附贈的。

    小陳面上淡然從容，內(nèi)心絕望叢生，只能緊緊抱住丟丟給他幾分溫暖。

    季渺拆開包裝，把幾件狗狗的小衣服掏出來，感嘆道：“好可愛！”

    下一秒陳序懷里的溫暖就被奪走。

    季渺給丟丟一件一件試衣服，試一件就在旁邊拍幾張照片，眼睛里只有它這只小狗狗，壓根就看不到他這個大活人。

    苦澀 100。

    “陳序你看，這件丟丟穿上是不是特別帥氣！”季渺朝他望過去。

    “很帥氣，你眼光真好?！北拘那榈吐涞男￡惲⒖虙焐闲θ莘e極回應，條件反射一般。

    窩囊 100。

    接下來季渺拆的是兩個比較大的箱子，一個是平底鍋一個是菜板。

    她有模有樣地掂量著，說：“我們這個比賽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嘛，沒那么忙了，所以我想好好研究研究廚藝，先買兩個好使的工具。”

    這一個月廚房墻壁上的黑色痕跡又多了兩道，鍋也報廢了一口。

    陳序衡量了片刻，對上她滿懷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标愋蛎林夹?，表情認真，“買得好。”

    良心-100。

    “是吧?！奔久煨α诵?，摩拳擦掌一副勢必要成為大廚的模樣，“您就可勁期待吧?！?/br>
    他幫她把東西放到廚房，回身看到她身上套了一件奶灰色的大衣。

    她轉(zhuǎn)了個圈，問他：“好看嗎？這件我等了半個月呢。”

    還沒等他回答，她就拿起沙發(fā)上的黑色大衣，給他套上，拉著他到了落地鏡前。

    鏡子里他們穿著相似款式的大衣站在一起，她伸手為他整理了一下大衣領(lǐng)子，又和他十指相扣，望著鏡子中并肩而立的兩個人。

    兩個人身材高挑，比例優(yōu)越，大衣的版型也極為考究，面料上乘，就算沒有用心打扮，僅隨便套一下，也襯得他們氛圍感十足，十分登對。

    看著看著季渺漸漸抿唇笑了起來，平淡的歡喜在她心中一縷縷地蔓延開來。

    他也跟著她輕輕地笑。

    她什么也沒說，他卻心照不宣。

    滿足 1000。

    現(xiàn)在的他們也是會因為穿了情侶裝而感到幸福的平凡戀人了。

    3.

    臥室里曖昧的動靜持續(xù)了很久，一直沒停。

    季渺覺得復合之后陳序好像兇了不止一點半點，在這種事上。

    像是能量守恒一樣，以前的他白天冷淡，晚上卻溫柔體貼。

    而現(xiàn)在他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溫馴無害的模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夫感，但只要到了床上他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兇得要命。

    不過偶爾換換風格她也并不排斥，相反地，她還挺享受這種滋味，是與以前截然不同的體驗。

    但今天……也太厲害了點。

    丟丟在門外用小爪子扒門，床上季渺再也受不住了，一邊用“丟丟都害怕了，我去給它開門”作為借口，一邊手腳并用慌不擇路地往前爬。

    結(jié)果被他攔腰逮住，她整個人一下子被拽了回去。

    guntang結(jié)實的身體再次貼上來，耳廓也被溫熱的嘴唇含住，懲罰性地咬了一下。

    “跑什么？”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陳序雙膝在床，從她身后抱住她，一手扶著她的細腰讓她繃直身體跪在床上，一手伸進她早就亂七八糟的睡裙里，五指分開覆在她柔軟的乳rou上，玩弄揉捏。

    堅實炙熱的小腹緊貼挺翹白嫩的臀，勁瘦的腰用力挺了一下，頂部微翹尺寸驚人的硬物再次進入她的身體。

    一下一下的頂撞讓整個床都跟著晃動，季渺忍不住哼唧著哭，呻吟斷斷續(xù)續(xù)的，被他側(cè)頭吻住嘴巴，粗厚靈活的舌頭又伸進她的嘴里。

    唇齒間都是他熟悉的氣息，不得不說，她很喜歡一邊和他放肆結(jié)合一邊與他深情接吻的感覺，仿佛靈魂深處的火絨被點燃，裊裊煙霧漫至天際，帶著零碎火光，將夜空的星星都燒著。

    浪漫卻又熱烈。

    情不自禁。

    手臂往后環(huán)上了他的脖頸，她半瞇眼睛積極地回應他，舌頭也挑逗性滿滿。

    吻得快要缺氧，他們才分開，她大口喘氣，上身無力地往前倒在床上。

    意識都迷迷糊糊的，耳邊也是一片混沌，云彩是五顏六色的，風箏在風中搖曳，天空下的雨嘗起來是甜的，雨傘在跳舞。

    水淌了不少，她把臉埋進枕頭里，像是在自言自語：“丟丟……還在……扒門嗎？”

    “我哄好了。”他的聲音啞得冒火，落在她耳朵里性感得要命。

    “你怎么哄的？”她感覺腰肢被稍稍往上提起，他掌心的溫度熨進她的肌膚里。

    “我說，”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正兒八經(jīng)地說，“爸爸正在caomama，mama興致很高，讓它先別打擾?！?/br>
    “……你……你好煩啊……”

    “是嗎？”

    不動聲色地再次挺腰，撞得激烈又兇猛。

    “啊……嗯啊……慢點……老公……我收回……收回那句話……”

    “抱歉，我收回不了?！?/br>
    狂風驟雨的攻擊讓她差點死在床上。

    身上的睡裙皺皺巴巴的，她滿臉都是生理眼淚，嗓子都喊啞了，哽咽著叫多少次“老公”也不頂用。

    結(jié)束之后他抱著她平靜了一會兒，差不多了，他要抱她去洗澡，她不肯，還負氣一般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瞪他。

    陳序失笑，好聲好氣地哄她：“我下次不這樣了?！?/br>
    季渺轉(zhuǎn)了身不看他，“鬼才信你。”

    等到他進了浴室，她才敢正大光明地回味剛才刺激的過程。

    想著想著就又心跳加速了，他專注發(fā)狠的狼狗樣也帥得不行，快要把她迷暈。

    ……雖然很喜歡這種，但是姿態(tài)總是要擺一下的嘛。

    他從浴室出來，換她去洗澡，待她出來他已經(jīng)換好了干凈的床單，邊邊角角都整理得一絲不茍。

    他正蹲在地上用零食逗丟丟，穿著黑色的絲質(zhì)睡衣，側(cè)臉線條流暢立體，頭發(fā)毛茸茸的，鼻梁高挺，嘴角上揚，倒沒了之前一直縈繞在他周側(cè)的清冷。

    那種莫名其妙的人夫感此刻又冒了出來。

    她往床上一躺，他就又湊上來，她沒好氣地問：“干嘛？”

    陳序猶豫了幾秒，才開口道：“你下個星期六有時間嗎？”

    她的目光投過去，和他琥珀色的眸子對視。

    只見他遲疑了片刻，動了動嘴唇，“我外婆七十大壽要到了，她想讓我?guī)笥堰^去給她看看?！?/br>
    “他們很想見見你?！鳖D了頓，像是擔心她誤會一樣，他連忙補充道，“就我外公外婆兩個人，沒有別人，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這個你可以放心?！?/br>
    望著他眼神飄忽不定慌忙解釋的樣子，季渺感覺有一股淡淡的酸澀席卷了她的心臟，突如其來的內(nèi)疚上涌，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見她只是注視著他卻不言語，陳序匆忙轉(zhuǎn)移了視線，突兀地伸手打開小夜燈，然后把大燈關(guān)了。

    “很晚了，睡覺吧?！?/br>
    昏暗的光線下，他臉上的黯淡低落被他好好隱藏起來，嗓音卻充滿了不自然。

    丟丟也尋了個位置趴下睡覺，房間里一片寂靜。

    許久，季渺在他懷里轉(zhuǎn)了個身，面對他，看著他閉上的眼睛，放輕了聲音，緩緩出聲：“陳序。”

    他沒睜開眼睛，也沒任何動作，似乎真的已經(jīng)入眠。

    “我很喜歡你?！?/br>
    她說。

    只剩此起彼伏呼吸聲的房間里，響起輕柔的女聲。

    “就像你送我的那兩盆多rou的別名一樣，你是我的初戀，是我第一個在愛情層面上喜歡的人，愛的人?！?/br>
    “其實我第一次在日料店見你的時候就隱隱心動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應你的邀約，還費心打扮了好久?！?/br>
    “我之前真的以為我是一個很自控的人，但好像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滿心滿眼都是你，而且我很享受滿心滿眼都是你這種感覺。”

    “所以，你的安全感可以再多一點點，可以再對自己自信一點點?！?/br>
    細勻平和的呼吸亂了氣息。

    陳序睜開眼睛，一雙眸子濕漉漉的，氤氳了一層水汽。

    四目相對，她能清晰瞧見他眼底的動容。

    “還是不夠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在你耳邊說‘我愛你’?！?/br>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熟悉的面龐，強忍住哽咽，說：“我愛你，阿渺?！?/br>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她想說，你看，我此時此刻也正在為你心動。

    卻隱下了這個小秘密，用了更直白的話回復他：“我也愛你。”

    她吻了他通紅的眼角，他也將抱著她肩膀的手臂收緊。

    4.

    季渺和陳序一同去拜訪外公外婆這天下了小雪。

    仲冬寒風凜凜，他們穿的都是毛衣加大衣，攜手走進來，他還垂頭低聲對她說了什么，她便眼睛亮亮地抬眼望他，忍俊不禁。

    任誰看都是賞心悅目的一對兒。

    房間里暖氣充足，阿姨把他們的外套放好，陳序牽著季渺的手，帶她過去和外公外婆打招呼。

    季渺人長得白白凈凈，從外形上看就是惹人喜歡的類型，更別說她一直以來很會為人處事，遇到長輩嘴也甜，真誠而不諂媚，況且外公外婆本身就沒什么架子，所以她很快就把外公外婆哄得喜笑顏開。

    窗外小雪簌簌地下著，吃完晚飯，外公叫陳序一起下棋，外婆和季渺坐在沙發(fā)上閑聊。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握著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腕間的玉鐲，如同調(diào)皮的孩童一樣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渺渺，想不想聽個秘密？”

    季渺有些好奇，“什么？”

    “剛才在飯桌上我就想說了，但怕小序臉紅，所以咱娘倆悄悄說。”外婆和藹親切地笑著，“你手上這只鐲子，是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淘來的?！?/br>
    見面前的女孩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頓了頓，接著說：“當時我對小序說，這鐲子要留給我以后的孫媳。他很羞澀地笑了一下，提前把鐲子要走了，但問他話吧，他卻什么也不說?！?/br>
    “我當時就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人了，要把鐲子送給誰，而且是他完完全全認定的人。”

    季渺怔了怔，“他從來都沒對我說過有這一回事……”

    現(xiàn)在回想起一周年時他送她玉鐲時的神情，緊張兮兮，分明是擔心她不喜歡，可見這鐲子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寓意有多重。

    “小序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天生性子本來就冷冷淡淡的，再加上一些外因，性格都偏向于冷漠了，嘴硬得很，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想法?！?/br>
    視線轉(zhuǎn)移到不遠處的陳序臉上，他仿佛在思索策略一般，眉頭無意識地微微蹙起。

    像是注意到她溫和的目光，他側(cè)頭看了她兩眼才又繼續(xù)下棋，眉頭倒是舒展開了。

    “他現(xiàn)在好很多了?！睂⒘硪恢皇指沧⊥馄诺氖直?，季渺彎了眉眼，“他在我面前話變得比以前多了，和同學的溝通方式也柔和了許多?！?/br>
    外婆也感嘆了一番他的變化，忽而再次靠近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我這還有一個秘密。”

    季渺支起耳朵。

    ……

    從洗手間出來，季渺去了拐角的房間。

    如外婆所說，門并沒有鎖，她擰開門把手悄悄走了進去。

    整個房間的擺放布置很是眼熟，之前她第一次去陳序校外的公寓，所見他的臥室就是這種風格。

    這是他來外公外婆家暫住時，住的房間。

    床柜上有他高中時期的照片，照片里的他面無表情地望著鏡頭，應該是被提醒了，他嘴角不情愿地勾了勾，臉和嘴各做各的，說不出的怪。

    季渺倒是覺得這張照片生硬得可愛，還及時用手機拍了下來。

    接著她打開衣櫥，里面除了必備的換洗衣物，還有他從小學到高中的各季校服。

    一件件都被好好保存著。

    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從小就冷臉、從不主動和人交往的小男孩一點點地長大，到高中成長為……依然冷臉、不愛搭理人、訓起人來毫不留情的少年。

    嗯，似乎沒啥長進呢。

    關(guān)上衣櫥，她走到書桌旁，只見桌面上空空蕩蕩，除了擺在桌角的一本畫冊。

    她懷著“我男朋友真是樣樣精通，竟然還會畫畫”的心態(tài)翻開了畫冊，然后便失語了。

    這畫冊上只有一幅畫，畫的是她。

    不是感動得失語，是他……實在把她畫得太丑了啊。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畫紙上有些許涂涂改改的痕跡，看得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素描并且十分努力，但依舊丑得很和諧。

    可奇怪的是，這畫雖然丑，但見到她的人，都不難猜出畫上的是她，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神奇筆力。

    她定睛瞧了瞧右下角極小的署名和日期，署名是她男朋友沒錯啦，但日期竟然是四月份。

    四月份，那個時候她還沒和他在日料店碰面。

    季渺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詫異得睜大了眼睛。

    身后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到她跟前。

    她指著畫紙上的日期，表情帶了點小得意，只聽她拿腔拿調(diào)地說：“原來這么早就暗戀我了，被我發(fā)現(xiàn)了吧?！?/br>
    陳序垂眼安靜地望著她，面上平和，沒有絲毫被發(fā)現(xiàn)的害羞和窘迫，眼睛里是無盡的溫柔。

    “我那個時候只是聽過你的名字，還沒當面見過你，但是你都已經(jīng)在意到把我畫下來了，你愛得好深啊小陳序?！奔久旃室饣瘟嘶文X袋揶揄他，后知后覺道，“怪不得表姐一直說我是你喜歡的款，原來表姐也看過你的畫。”

    陳序“嗯”了一聲，耳根泛紅，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什么，整個模樣落在她眼里，就真的很可愛啊。

    她眉飛色舞地調(diào)戲他，滔滔不絕：

    “你接近我就是蓄謀已久對不對，啊我要不要問問表姐當時是不是故意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來勾引我呢，你還故意把紋身露出來，制造反差感，好心機啊……”

    “第二次見面穿的衣服也正好是我的取向，你是不是背地里打聽過我喜歡的風格……”

    “哎喲當時干嘛這么扭扭捏捏，你當機立斷問我要聯(lián)系方式，我看你長得這么帥的份上肯定會給的呀，這樣就節(jié)省了好多時間……”

    噼里啪啦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大多都是她添油加醋故意調(diào)侃他的話，可他卻只低頭笑著，大手放在她腰上。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季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沒什么想反駁的？”

    “你說的對?！标愋蛲髅牡难劬Γ褍?nèi)心的想法真真切切地說出，“我愛你愛得很深?！?/br>
    窗外的雪落在地上無聲無息，他的愛同樣也是。

    季渺踮腳親了他一下，她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那個小小的她。

    她眼里只有他，他也是。

    雪勢漸大，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