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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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 “我擔心過。” “沈老師?!睉[打斷他,很迫切地岔開問:“嫂子還好嗎?聽上次晚宴說,她剛懷了二胎,孕吐很嚴重?” 沈籍停頓一下,將煙咬上唇角,垂著那雙深情的眼:“她很好,已經(jīng)不怎么在我面前提起你了。” 應隱訕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這里空曠,幽藍的夜空漫無邊際,但她仿佛無地自處。 沈籍的老婆在片場防她防成什么樣了,拍攝時,那道視線比攝影機的存在更驚人,如火炬。在那樣的視線下,她常常覺得自己衣不蔽體,是個不足為信的婊子。 但導演嚴格,不摻沙子。 她和她,都沒有辦法。 尺度戲那么多,每每清場,聽著攝影機運轉(zhuǎn)的聲音,看著賓館吊頂上那翡翠琉璃燈,應隱眼前總浮現(xiàn)出片場外,沈籍老婆的那一雙眼。 他老婆后來接受采訪,問擔不擔心老公因戲生情。她笑顏溫婉:“不擔心,沈籍不是只喜歡身體的膚淺男人。” 避嫌三年,無論什么場合下相遇,他們都不說話、不寒暄,別人提起合作,他不說話,她記不清。 如今猝不及防遇上,沉默倒顯得真有什么。 應隱想直接就走,又遲疑是否該再關心幾句他妻兒老小。搜腸刮肚間,聽到沈籍叫她一聲:“小隱?!?/br> 應隱條件反射地望過去。 沈籍最終遙望著她雙眼,念出一個陌生的名字:“美堅?!?/br> 黎美堅,是他們那出戲的女主角之名。 一支煙的功夫,敘舊太短,寒暄太長。 沈籍終究是沒能抽完這支煙。在應隱告辭前,他先捻了那剩余的一長截,說:“我先走?!?/br> 應隱點了下頭。黑色玻璃門外人影離去,她舒了一口氣,在夜風中站著。 剛才情急之下掛了商邵的電話,既唐突也冒犯,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但突然被掛了電話,他竟然也沒有再重撥回來。 拇指移上通話記錄,正要點開時,身后再度有了聲響。 “為什么魂不守舍?” 應隱的雙肩顫了一下,扭過頭來,怔怔地看著商邵。 他身上沾著夜露潮氣。 這人走到哪兒,都是出大廈入車,出車廂入廈,鞋尖不沾塵埃,對地毯的腳感遠比對水泥路面更熟悉。 應隱想不通,一個本該坐車離開的人,怎么會沾了夜露? “你不是走了?” “又回來了。” “走路離開的?”應隱不解。 “交通管制,走回來的。”商邵輕描淡寫地說。 幾百米的距離,一路紅燈長龍,街道水泄不通。 司機將他在路口放下,他走回來,司機則繞遠道,慢慢地再轉(zhuǎn)回劇院的地下三層,以待接他。 待慣了高樓,習慣了自云端俯瞰,商邵是有段時間沒在街邊走過了。 人行道上電動車飛快,如箭矢般飛掠過棕櫚樹的葉影。 他一邊走,一邊心口發(fā)沉地聽著電話那端。 那是種惴惴的、如同沉了水的感覺,發(fā)著悶,讓他呼吸不暢。 腳步越走越慢,最終不自覺停住。 電動車一聲尖銳長鳴,在那聲“美堅”中,他條件反射地掛斷。 “為什么回來?” “忘了一件東西?!?/br> 應隱料想他也不會為了自己去而復返。但剛剛見了他的第一秒,心里是有期待的,藏了一些半高的雀躍。 她抿了抿唇:“忘了什么?” 商邵不答反問:“為什么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有?!?/br> 商邵沒有強行要她承認,散漫地岔開話題問:“剛剛在走廊上,被打斷前,你問我什么?” “我問……”應隱磕絆住,回想了一下,敗下陣來:“……我問了什么?” 不過二三十分鐘前的對話,她就已經(jīng)忘了個干凈。否認自己心神不寧,還真是很沒說服力。 “你問我為什么還跟前女友藕斷絲連?!?/br> “???”應隱更努力回想:“怎么會?無緣無故的?!?/br> “因為我在跟我meimei打電話,你誤會了?!?/br> 應隱終于想起來,什么“住過來”,“babe”之類的,心底窘了一下:“是,我誤會了?!?/br> “我前女友快結婚了,我跟她沒有什么聯(lián)系,不存在藕斷絲連,也沒有所謂的分手后還是朋友。” 應隱點點頭。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跟已婚人士再續(xù)舊情的人?”商邵引著話題,不動聲色的。 “沒有。”應隱矢口否認。 “還是說,”商邵停頓一下,不緊不迫地盯著她,口吻很慢:“偷情這種事,在你們娛樂圈很常見,所以你很自然就往那個方面聯(lián)想了?!?/br> 應隱唰的一下抬起頭:“商先生,我沒有那個意思?!?/br> “那你為什么會這么問?”商邵一步步走近她,“為什么不是別的女人?為什么不是別的曖昧對象?難道不是你覺得,偷情這種事,很習以為常么?” “那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應隱思緒亂糟糟的,輕擰著眉:“我不了解你的感情史,我只聽說過她,我……”她放棄解釋,爽快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該聽到那些對話就發(fā)神經(jīng)——” 不知不覺間,商邵的兩只手都撐上了欄桿,將她籠入在懷。 他停頓許久,像是沒預料到她會這么說。 過了一會,他才問:“發(fā)什么神經(jīng)?” “發(fā)……”應隱仰著頭看他,吞咽了一下。 她完全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冥冥中,總覺得有哪里似乎不對,不知道他真正在聊的,究竟是什么。 “告訴我?!?/br> 應隱微抬著臉,面容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商邵居高臨下的身影中。 她放棄了,難堪地說:“商先生,對不起,我不該吃你前女友的醋,讓你掃興了?!?/br> 商邵這次緩了許久,才穩(wěn)住心神,將那樁試探勉強進行下去。 “你這么懂事,確實能當個好情婦。”他語調(diào)沉冷,裝出很不客氣的模樣,目光卻盯著應隱耳垂那顆紅色小痣。 很想吻。 怎么還要再等? 應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震驚且難堪:“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br> “如果合約結束,我結婚了,但舍不得你,你愿不愿意?”他的紳士中有股高高在上的施舍,“我會對你比現(xiàn)在更大方?!?/br> 應隱陡然睜大眼,神情卻很麻木:“我做不到?!?/br> 他要結婚的,她都快忘了。 要跟太太朝夕相處,生兒育女,共度很多很多個夜晚。 遠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更長久。一天連一天的,他們是明月照著的長河,而他們是一截小水渠子。 蟪蛄不知春秋,如今忽然知道了,一陣驚痛掠過四肢百骸。 像是一起知道了自己的淺薄,自己的命短。 商邵觀察著她,似乎要看清她的拒絕幾分是真,幾分是緩兵之計假裝清高故作姿態(tài)待價而沽。 “為什么做不到?”他徐徐逼問,沒剛剛那么冷酷了,帶了絲溫柔,像是有商有量。 “商業(yè)聯(lián)姻也好,政治聯(lián)姻也罷,我跟我未來太太想必沒什么感情,她的樣貌和身材也一定比不過你,何況你懂事,識趣,知情解意,一定比她的大小姐脾氣更能讓我放松?!?/br> 他這樣帶有溫柔的權衡,比剛剛冷酷的在商言商要更刺痛人。 應隱沉默許久,忽而笑了一下,看進商邵晦暗的眼眸中:“錢又賺不完,商先生,我還要留著時間跟自己喜歡的人過?!?/br> 她將臉撇進夜色中,不知道商邵臉色倏然變了。 半晌,他陰沉著臉,一字一句地問:“應隱,誰是你喜歡的人?” 他問岔了,這不是他計劃內(nèi)的問題。 他要問的,明明是她和那個沈籍的關系,明明是她是不是曾經(jīng)為了別人放下過驕傲自尊,甘愿去當一個有婦之夫的情人。 一個影帝能有多少錢?她愿意跟他有婚外情,是有情飲水飽。 那一點情意,比他一個億一個億的,在她心里分量更重。 商邵從沒想過,一個洞悉人心、善于談判與cao控局勢的人,會在一場小小的對話里失控。 他周密的、嚴謹?shù)膯栐挘凰约河H口帶偏了方向。 應隱遲遲不回答他。 一雙拄在露臺欄桿上的的手,指骨泛出清白。 未幾,商邵抬起一只,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緩慢而不容置疑地轉(zhuǎn)了過來。 “告訴我?!?/br> “沒有?!睉[爽快地說。 商邵的臉色已然很難看,聽到這干脆利落的“沒有”二字,眸中情緒又是微變,像是措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