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逃離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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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凌晨時分,窗外大雨滂沱,雨水沖刷著城寨錯亂的房屋,混合著污穢的塵土和生活廢品,散發(fā)出一股讓鼻腔感到不適的腐臭霉味。 頭頂雷聲陣陣,吵醒了因為溫度下降才剛剛?cè)胨哪泻ⅲ犻_眼,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還是覺得困倦。 正當他轉(zhuǎn)身準備繼續(xù)入睡時,聽見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朝家的方向走來。 “砰!”的一下,木門被身型高大的男人一腳用力踹開。 混身濃重的酒氣圍繞著被雨水淋得全身濕漉漉的男人,他憤怒的雙眼緊緊盯著床上背對著他的男孩。 “你他媽倒是睡得香,???” 陳天雄睜開眼,沒有轉(zhuǎn)身,但是聽這聲音語氣,八成又是賭錢輸了。 “cao…!” 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陳輝雖然成天渾渾噩噩的過活,但這個特殊的日子,他總是記得很清楚。 下午醒來后,他并不是去了賭場,而是去了城寨外幾公里的一處荒郊墓地。 就是因為這小子的出生,害他的女人斷送了性命。 一想起他出生那日,心愛女人被血污浸染,身體逐漸冰冷的慘狀,他的怒火更甚。 男人大步走至床前,他一把將男孩從床上提起,又是狂風(fēng)暴雨般的拳腳相加。 “打死你!你這個煞星!就是你把你媽克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他媽就不應(yīng)該活下來!” 陳天雄眼含怒意的蜷縮在地上,條件反射的抬手抵擋,極力忍受著男人的謾罵和毆打。 這些話,幾乎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重復(fù)的說上幾遍,家里沒有日歷,男孩并不知道這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記憶中,這男人幾乎沒有盡到過父親的責(zé)任,父子倆住在這房里十二年,關(guān)系更像是仇人。 陳輝對于陳天雄的情感,完全是扭曲病態(tài)的,這孩子既是心愛女人的骨rou,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而逐漸長大的陳天雄,就是他宣泄這股憤怒的唯一出口。 十多分鐘后,男人終于打得精疲力盡,就著濕淋淋的衣衫,醉倒在木板床上。 窗外雷電交加,閃電劃破夜空。 男孩被打得趴在水泥地上,麻木的雙眼緊盯著床底下那柄還沾染著血跡的長刀出神。 “轟——!”的一記響雷。 伴隨著耀目的白光,整個逼仄狹窄的房間瞬間被照亮,一半刀身反射出刺眼的寒意。 殺了他。 這個驚人的想法不斷沖擊著男孩的大腦,這樣煉獄般茍且的生活,是不是該做一個了斷了? 他伸出手臂,從床底摸出那把鋼刀,緩緩站起身。 因為剛才的一頓暴揍,讓他全身的筋骨都感覺像是被拆散一樣的疼痛,口鼻里還時不時流出鮮血。 他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吐到地上,面對著床上已經(jīng)熟睡的男人,手緊緊捏住刀柄,一直捏到發(fā)抖。 那雙眼也不知道為什么,淚水好像決堤一樣奪眶而出。 “啊—————!” 就在下一記雷聲轟然響起時,男孩嘴里怒吼著,雙手緊握住刀柄,鋒利的刀尖對準心臟的位置,毫不遲疑的插進了那個平躺在床上睡得死沉的男人。 陳輝被這突然襲來痛感震醒,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捅在自己心臟位置的那把刀,而握住刀柄給他致命一擊的那個人,正是他的兒子。 “你……你…” 瞬間,從陳輝的嘴里嘔出大量鮮血,心臟的位置就像是裝滿水被突然扎爆的氣球,伴隨著他紊亂無序的呼吸,血液就像噴發(fā)的泉水一樣,一股一股溢出來,將整張臉和胸口都淹沒。 握住刀柄的手依舊沒有松懈,陳天雄身體顫抖著,又用盡全力往下一壓,床上的男人徹底斷了氣。 ……終于結(jié)束了? 這噩夢般的生活。 又或許,是新的噩夢的開始? 他不清楚。 但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 他只是緩緩從那具尸體上拔出了那把刀,而guntang鮮血隨著他拔出的動作,噴濺到他的臉上和衣褲上。 沒多久,床單被浸染,紅透了一大片,又順著床沿和床板縫隙一直滴到積灰的水泥地上。 陳天雄呆呆的看著床上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的男人,臉上的血淚已經(jīng)凝固干涸。 他憎恨這張面孔,憎恨他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卻又對他棄之如履。 窗外的暴雨還是沒有減弱的跡象,他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才慢慢回過神。 濃重血腥味已經(jīng)掩蓋不住的發(fā)散出來,或許很快就會順著渾濁的空氣飄到鄰里的房中。 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擦干凈那把刀,又用一件舊衣服包裹起來,從男人身上搜刮出一些紙鈔,然后將他平時偷藏在床底角落罐子的硬幣全部拿上。 準備好了出逃的行裝,他迅速打開門沖出去,逃離了這個把他囚禁了十二年的牢籠。 城寨結(jié)構(gòu)錯綜復(fù)雜,雖然他從小就生活在這里,但只是對城寨西面的地理環(huán)境比較熟悉。 男孩借助微弱燈光,腳步匆匆的穿梭在污水橫流的通道里,他低著頭一直走 ,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皮膚黝黑的男孩,已經(jīng)快凌晨兩點,西面的居民們大部分都已經(jīng)入睡。 走了十多分鐘,終于到達西面的城寨出口,雨勢依舊強勁,因為沒有雨傘,他只能借助家里僅有的一個蛇皮袋套在頭頂。 站在出口,他鼓起勇氣邁開步伐,顧不上還疼痛的身體,他朝向北面的啟德機場,一路狂奔。 因為暴雨的關(guān)系,飛機起降的次數(shù)并不像往常一樣頻繁,路上基本上沒有什么光亮,只有機場塔臺的燈光信號,陳天雄并不記得自己頂著暴雨在泥濘的路上跑了多久,但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離那座吸血的城寨越來越遠。 大概又過了兩個鐘頭,天色逐漸破曉,雨也基本上停了。 陳天雄往前方有燈火指引的地方一直前行,他看到自己離機場跑道越來越近,不自覺的展露出一個從未在臉上出現(xiàn)的笑容。 雖然才剛剛天亮,但機場依舊是繁忙的景象,他滿身都是血污和泥濘,緩緩走到了機場跑道外的鐵網(wǎng)邊,近距離注視著這些他每天都細心觀察的龐然大物。 經(jīng)過一夜的逃亡,他早已經(jīng)身心俱疲。 四處觀望了一下,他在附近尋找到一個相對干燥的空地,隨意躺好,緩緩閉上了困倦的雙眼。 “喂?小朋友?” “喂,醒醒,小子!” 再次睜開眼,陽光已經(jīng)曬到頭頂。 他努力對焦了一下視線,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兩位穿著整齊的阿Sir。 頓時,他慌亂的從地上坐起來,倒退了一下,表情疑惑的看著這兩個警察,難道他殺了那個畜生的事,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嗎? “怎么會睡在這里?你的家人呢?” 其中一個年輕的女警開口問他,語氣比一旁的男人好很多。 男孩松了口氣,又沉默了一會兒,只是搖搖頭,回答自己沒有家人。 “那就跟我們到警署一趟吧?!?/br> 男人語調(diào)不是很耐煩,但是看到男孩的打扮,破舊的衣服上都是血污,臉上和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我沒事,我不去?!?/br> 陳天雄倔強的回答,站起身就準備往另一個方向走。 “臭小子!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這把刀是哪來的?” 男警官伸手抓住他后頸的衣領(lǐng)將他拽到自己跟前,那把擦拭干凈的鋼刀應(yīng)聲落地,在太陽的照射下,明晃晃的發(fā)著光。 “這是我防身用的?!?/br> 男孩愣了幾秒,看著那把刀,淡定回答。 “管你是干什么用的!現(xiàn)在必須跟我們?nèi)ヒ惶司鸾邮苷{(diào)查?!?/br> 男人不由分說控制住他,從腰上取下手銬,直接反手將他銬起來。 “放開我!我不去!” 陳天雄依舊堅持反抗,卻敵不過力量懸殊的差距。 “小朋友,只是調(diào)查一下,沒什么問題我們會放你走的,況且這里飛機起降很危險,我們必須要帶你離開。” 女警語氣和緩的安慰道,也跟著男人拉住他的手腕,帶他走到路邊,坐上了一輛警車。 陳天雄跟著兩個警察,一路來到何文田亞皆老街的九龍城警署,下車后,他被帶到一間審訊室里接受審問。 “你叫什么名字,年齡,家住哪里?” 男警官一臉嚴肅的開口問他。 今早警局接到報案,九龍城寨西面居民區(qū)中發(fā)生一起兇殺案,死者是個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經(jīng)過走訪調(diào)查,他還有一個兒子,十二歲左右,警員趕到時,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我沒名字,也沒有家?!?/br> 男孩低下頭,盯著眼前有些陳舊的桌上的木紋發(fā)呆。 “呵?” 男警官冷笑一聲,翻看了手里的筆錄,又繼續(xù)開口。 “陳輝是你老豆對吧?你叫陳天雄,今年十二歲,家住九龍城寨…聽聽看,我有說錯嗎?” 又是一陣沉默,男孩內(nèi)心有些許慌亂,但更多的卻是真相大白的釋然。 “為什么殺了他?” 警官點燃一支卷煙,吐出一口煙霧。 男孩繼續(xù)低頭不語,整個審訊室里只有天花板吊扇不停轉(zhuǎn)動的機械聲。 “咚、咚。” 門被叩響,進來的是剛才那位女警。 “劉Sir,有人想要見他?!?/br> “誰啊?” “他們家隔壁鄰居?!?/br> 這時,陳天雄有些詫異的抬起頭,那雙眼里,說不清是什么樣的情緒。 住在他家隔壁的李嬸昨晚去了城寨附近的女兒家里過夜,今天早上回到城寨后,便得知了陳輝被殺身亡的消息,他的兒子陳天雄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分鐘后,男孩被警官帶到警署辦公區(qū)附近,一個身材有些干瘦的中年婦女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深藍色粗布麻衣,腳上的布鞋也沾滿了泥土,她手里挽著一個竹籃,看起來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 看到陳天雄被兩個警官帶出來,她立即走上前,神情和語氣都頗為激動。 “警官!雄仔他是個好孩子!是陳輝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他成天虐待他??!警官你相信我!我可以替他作證!我求求你們,放了這孩子好不好?!” 李嬸恨不得跪下,陳天雄四歲后,幾乎是在她和隔壁幾個鄰居一起看顧長大的,陳輝自從沾染上賭博酗酒后,基本沒有管過他。 “阿嬸,你先起來,這個案子我們也還在調(diào)查中,目前還沒有定罪,他還是孩子,我們肯定會根據(jù)相關(guān)法律酌情處理。” 女警安撫著,將神色緊張的李嬸扶起來。 陳天雄見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繼續(xù)低著頭,只覺得萬分愧疚。 “雄仔…雄仔,今天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幾個雞蛋和燒麥,你吃一點…” 李嬸走到他跟前,打開竹籃上的紗布,男孩看著,眼淚就不受控的流下來。 此時男警官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默默把他的手銬解開,將兩人帶到走廊長椅上坐下,守在一旁。 男孩依舊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竹籃里的食物,女警也好心的接來一杯清水遞給他。城寨里的水源都是由黑幫掌控,居民用水基本都是要交錢去買,這樣的一杯清水對他來說,十分難得。 李嬸臨走之前,又跟警員詳細交代了很多父子倆的相處經(jīng)過,并表示自己愿意出庭作證,為的就是要減輕他的量刑。 一個月之后,陳天雄被送到屯門散石灣的一間感化院。 因為未滿14歲,他不需要承擔(dān)完全責(zé)任,加上遭受生父長期虐待才促成這次慘案,最后的法庭的判決是讓他進入感化院一年,接受教育改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