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製進(jìn)展得很順利，魏茗荷如同鄒恬所言，是個認(rèn)真卻又不失親切的人。

    雙方在事前都已有過練習(xí)，音準(zhǔn)、唱腔上基本無大錯，需要微調(diào)的只有箇中情緒。

    季知哲做得如鄭依槿所想般的好，魏茗荷提出的小問題他聽一遍后就能吸收，并在下一次的試唱中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

    便是鄭依槿，儘管起初因著喜歡的人就在眼前，緊張得沒能將練習(xí)時所呈現(xiàn)的情感十足十的發(fā)揮，也在魏茗荷溫柔地引導(dǎo)下，一點(diǎn)一點(diǎn)穩(wěn)下心來，在第三次試錄時得到魏茗荷肯定的手勢。

    試錄過后，沒有二話的直接正式來。

    雖說是男女對唱情歌，錄製上，兩人卻是分開錄製。

    這首歌以男聲為主基調(diào)，唱的人又是季知哲，鄭依槿想都沒想，讓了他先。

    先前因?yàn)橛性嚦贿^的壓力在，鄭依槿滿心滿眼全是這首歌的旋律與歌詞，絲毫沒有多馀的心力去瞧錄音間內(nèi)的季知哲。

    而今沒了壓力，她端坐在沙發(fā)上，透過隔開錄音間與控制室的大片玻璃，遙遙望著里頭人專注的面容，原本平穩(wěn)跳動的心臟又一次歡快蹦起。

    他沒有看她，目光始終專注于眼前的歌詞，可僅憑歌聲里傳達(dá)出的情意，也足以讓鄭依槿為他動心。

    思緒因此飄散開來，心起惆悵。

    每近他一步，藏存于心的期盼便會悄然多上一分。只同樣的，每瞧見他耀眼一回，那份期盼又會驟降一分。

    她想站在他身旁，想要有人瞧見她站在他身旁時，不會說上一句「不合適」，所以她一直在努力，自高中起，始終追隨在他身后不曾松懈過。

    但是啊——

    這么耀眼的人，她真有追上他、與他并肩的那一天嗎？

    鄭依槿給不出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錄製在傍晚時分結(jié)束。

    歌曲混音后製尚需要一段時間，魏茗荷與他們約定好歌曲完成后一併聆聽，目送著這對年輕男女出門。

    季知哲的經(jīng)紀(jì)人就等在門外，鄭依槿左右瞧了瞧，卻是沒看見鄒恬的身影。

    上前遞上圍巾給季知哲，經(jīng)紀(jì)人注意到鄭依槿的舉動，啊了一聲，「hilda，恬姐剛才接到公司電話急著走了，交代我送你回去，你跟我們走吧?！?/br>
    鄭依槿愣了愣，沒動，只下意識看向季知哲。

    與其對上眼，瞧清眸中的詢問，季知哲偏了下頭，示意她跟上。「走啊?！?/br>
    仍舊是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身體先有了行動。鄭依槿抬腳走向他。

    男生長手長腳，一般速度下照樣走得飛快，經(jīng)紀(jì)人毫無障礙的跟隨在旁，鄭依槿卻跟得吃力，逐漸落于后方。

    凝視著前方那頎長挺拔的身姿，她悄悄伸出手，想再如同先前在錄音室那般揪住他大衣的衣襬，卻總在將得手之時擦過掌心，讓她抓了一把空。

    她跟不上他。

    失落與倔強(qiáng)在腦內(nèi)拉扯，一番激戰(zhàn)后，倔強(qiáng)佔(zhàn)了上風(fēng)。

    鄭依槿咬咬牙，加快邁動步伐的速度跟了幾步后，眼前的人忽然慢下步伐，一下縮短與她的距離。

    怔愣片刻，鄭依槿埋下頭，彎起眉眼，小小勾唇一笑。

    與季知哲并肩坐在保母車后座，相比起那日坐在副駕，這會兒鄭依槿的心鎮(zhèn)定很多。

    可能也跟季知哲有個話多的經(jīng)紀(jì)人有關(guān)。

    雖是季知哲的經(jīng)紀(jì)人，為避免麻煩，鄭依槿還是在出錄音室前就已重新戴上口罩，除了一雙眼，經(jīng)紀(jì)人什么也沒瞧見。

    但這顯然不影響他對鄭依槿而起的好奇心。

    從上車起，他便不停朝她拋去問題。

    鄭依槿聽得出來，他只是純粹好奇，并非刻意打探，可他所好奇的大多都與個人資料有關(guān)，儘管并非無法對人言，她仍須秉持樂團(tuán)成立宗旨，于大部分問題只能夠閉口不言。

    在她身旁，季知哲原本正閉目養(yǎng)神，沒怎么花心思在兩人的對談上，直到他察覺鄭依槿答得越來越少，許多時候甚至乾脆沉默，方睜眼瞧她。

    小丫頭為難的神情清晰入眼。

    季知哲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他清清嗓子，衝著前頭喊了聲，中斷對方才問到一半的問題。「小章。」

    「怎了阿哲？想上廁所？」話被中斷，小章也不惱，只透過后照鏡去看季知哲，笑嘻嘻地問他。

    上個鬼。

    季知哲抽了下嘴角，出口語氣明顯不耐?！改阍捥嗔恕！?/br>
    從他的語氣里感受到他的不悅，小章知道他近來身心都疲倦，以為是自己不停說話吵到他，只得摸摸鼻子，順從閉上嘴。

    車內(nèi)沒開音樂，小章這一閉嘴，便就此陷入安靜。

    不用再被追問難以回答的問題，鄭依槿松一口氣后，感激得向季知哲投去一眼。

    季知哲沒有看她，也就沒有注意到她感激的眼神，只稍微調(diào)整坐姿，重新闔上眼，自然得好似他當(dāng)真只是覺得小章太吵才出聲制止。

    但鄭依槿知道不是。

    她所認(rèn)識的季知哲，從最初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這般面上漠不關(guān)心，卻會在無聲無息間予以周圍人幫助的人。

    無論是稍早前注意到她跟不上而刻意放慢的步伐，還是這會兒覺察她的為難而嫌吵讓小章閉嘴，又或者是四年前的那一天，他本可以視而不見，卻在她向他求助后，一臉不耐得幫了當(dāng)時只是陌生人的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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