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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82節(jié)

    “阿石,可好了?”楊柳站門口朝屋里看。

    程石把筐里最后一點松針倒火堆上,拎著筐往出走, “夠燒大半個時辰的了, 你進去的時候注意些……”

    “知道知道?!睏盍鞍ミ稀币宦? 她又不是不知輕重, 三歲小兒都知道不能玩火,她總不能懷了個孩子把腦子丟了跳火堆里玩。她不免抱怨:“你干脆把我捆在床上算了,挖紅薯不讓去,怕窩屈了肚子,看個火加把柴, 又怕我摔進火堆里了, 去山上看看, 你又擔(dān)心我滑腳摔跟頭。之前忙著殺雞宰鴨的時候,你還不讓我往人堆里走,剪個繩遞根竹竿,步子拿大了點,你就咋乎。”

    楊柳瞪著他,話里滿是怨氣,“我是不懂事的小孩還是七老八十腳步蹣跚的老太?你這么不放心我?”

    “我這不是……”

    “別說是擔(dān)心我為我著想?!睏盍睦镉悬c煩,人人都羨慕她好命,累活不做輕活不碰,但她覺得約束,一舉一動像是提線的木偶,被人cao控著。

    程石閉了嘴,反身關(guān)上門,“那我下地了?”

    他不接招,楊柳也發(fā)不起脾氣,再嚷嚷好像是無理取鬧,不知好歹,她哼了哼,不情不愿的應(yīng)聲。

    程石拍了拍她的頭,被捶了一拳悶笑出聲,走了兩步剛想說待會兒趙勾子會過來,話到嘴邊也察覺出自己的啰嗦。從楊柳的肚子顯懷后,那個凸起的弧度總是提醒他他媳婦身懷有孕,他下意識覺得楊柳要被關(guān)心,要事事照顧,恨不得事事叮囑,離了他的眼他就不放心。

    到了紅薯地,春嬸跟坤叔一大早就來了,土壟上的紅薯藤已經(jīng)全被砍了撂在壟溝里,地頭的土被刨開,沾須帶土的紅薯堆在一起。程石從車上拿了筐,把紅薯撿進筐再倒進車?yán)铮惶擞忠惶?,地上的紅薯都裝上車了,他拎上鋤頭也過去挖。

    “春嬸,你懷娃的時候我叔讓你干活嗎?”話出口,程石又覺得不用問,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姜霸王練武打拳他也安安穩(wěn)穩(wěn)出娘胎了。

    “我診出喜脈的時候你叔在外走鏢,一直到生孩子,滿打滿算,你叔在家的日子不足一個月,家里家外都是我一個人cao持。”春嬸抬頭問:“咋問起這事了?擔(dān)心媳婦了?”

    程石垂眼笑笑,“是我嘴碎惹人不高興了?!?/br>
    春嬸剛想說話,又聽他反省自己啰嗦,“我還有點沒習(xí)慣。”

    “娃都四個月大了,你還沒習(xí)慣?”春嬸爆笑,又不是才懷上的時候。

    “之前肚子沒變化,我總是會忽略?!笨吹嚼な暹^來,程石止了話,問起其他事,“我打算再找個人來給我管著熏rou房燒火加柴的事,他大概會住在前院,跟你倆相處比較多,有沒有關(guān)系好的老伙計?我找我大舅介紹來,要心細(xì)負(fù)責(zé),不喝酒的?!?/br>
    春嬸心里一動,但開口慢了被老坤頭搶了先。

    “我說的這個人你也熟悉,以前跟你外祖一起走鏢的,錢大貴,去年過年我回去,聽他那意思是想來鄉(xiāng)下住?!?/br>
    “噢,錢伯啊?!背淌肫饋砹?,他有印象。

    “他不行,錢大貴年紀(jì)不小了,比你外祖小個七八歲,身子骨還沒你外祖硬朗?!贝簨鹦钡衫项^一眼,“錢大貴那人是個能干活的?他來了也是袖著手東轉(zhuǎn)西悠,人家有意來鄉(xiāng)下住也是想來養(yǎng)老的。他還是個愛計較的性子,一分一毫都算清楚,說是燒火,農(nóng)忙的時候絕不會下地。”

    “哪有你說的那么差勁,大貴那人也是個講理的?!崩な逵U著老婆子,不免解釋:“大貴是想來鄉(xiāng)下養(yǎng)老,熏rou房也不是一年到頭都燒火,這不正好,忙半年歇半年?!?/br>
    春嬸不理他,轉(zhuǎn)頭跟程石說:“我有個老姐妹,跟我情況一樣,死了男人,兩個閨女都嫁人了,她是個老實又手腳勤快的,我能干的她都能干,找那什么錢大貴還不如找她?!辈坏瘸淌q豫,她繼續(xù)說:“明年你媳婦添了娃,我做飯洗衣裳收拾屋里,肯定照顧不好娘倆,你再雇個婆子,到三四月份不再熏rou了,剛好能空下手照顧娃娃。”

    “行,就是她了,你跟我說她姓甚名誰家住哪兒,我回去就給我娘寫信。”程石立馬有了選擇。

    -

    家里沒人后,楊柳提了竹籃出來鎖上門,等趙勾子跑來,她領(lǐng)著他到離家不遠(yuǎn)的地頭摘菊花。田間地頭山腳下都是捋野菊和挖茅根的老人小孩,茅根也是藥材,大叢大叢的茅草被翻起來,茅草割了抱回去當(dāng)燃火柴,根刨起來能賣錢。

    “我也挖了點這個?!壁w勾子指著翻開的土坑,他在堰邊和山腳下挖的,“聽說茅根煮水是止咳的,我也挖了半籃子,都曬在屋前面,小柳姐你要是咳嗽了跟我說,我拿來給你煮水喝?!?/br>
    “不拿去賣?”幾株野菊捋完花,楊柳提著籃子又換了個地兒,“現(xiàn)在果樹上不結(jié)果也不用趕鳥了,你閑著也到村里來跟小孩們玩,挖茅根捋菊花挖車前草,曬干拿去鎮(zhèn)上賣也能換不少銅板。”

    趙勾子支支吾吾不吭聲,只是眼睛一個勁往孩子堆里瞅。

    楊柳看出他的意思,想玩又怕生,她直起身看了會兒,朝田埂上挖茅根的小子招手,“牛蛋,過來過來?!?/br>
    “柳姑,你喊我?”臉上被茅草劃出血痕的小孩跑來,其他小孩都站在田埂上看著,楊柳認(rèn)出來人,這不都是一起摔過泥巴的小伙伴嘛。

    “這是趙勾子,來村里也小半年了,半個咱們村里的人,你們帶他一起玩,下午我請你們吃烤紅薯?!毖瑀ou房里的火日夜不斷,烤紅薯再容易不過了。

    “好,勾子哥,我?guī)阋黄鹑ネ诿└??!迸5按饝?yīng)的干脆。

    身邊沒了人,楊柳吁了口氣,可算清靜了。地頭的菊花已經(jīng)被人捋過一遍,剩下的都是零零碎碎的花苞,她也不嫌棄,一點點摘下來丟籃子里。遇到艾蒿了也捋了葉子扔筐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拎筐回家。

    偏院熏rou房的火已經(jīng)停了,雞鴨魚都挪了出來掛在院子里曬,曬個兩天再掛進大熏房里繼續(xù)熏。

    楊柳開了門,空氣進屋,火堆里的火星猛然一亮,她進進出出加柴,又把自己捋的菊花和艾蒿撒在火堆上。

    程石拉頭一車紅薯回來時只有狗在家,里里外外的門都掛上了鎖,他找了一圈,遠(yuǎn)遠(yuǎn)看到楊柳挎著籃子在捋野菊,他也沒過去打擾,回去拉著木板車再次下地。

    臨近晌午,楊柳趕在地里挖紅薯的人前先一步回去。等程石拉著木板車回來,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去,“回來了,紅薯還好挖吧?”

    “嗯,之前下過雨,土是潤的,不難挖。”程石不著痕跡地問:“你上午一直在家坐著看火?”

    楊柳下意識撇開眼不瞅他,吱唔道:“也出去轉(zhuǎn)了兩圈?!?/br>
    “在村里轉(zhuǎn)?還是去跟娘和嫂子說話了?”

    “啊?對,不過娘跟嫂子不在家,我就去田邊地頭找了找?!睏盍胝姘爰俚卣f,面不紅氣不喘,就是不敢看人的眼睛。

    程石繃不住了,大笑出聲,“大半個時辰前我拉了一車紅薯回來,在西邊的山腳下看到一個捋菊花的女人,背影跟你特別像,我差一點就上去喊孩他娘了?!?/br>
    楊柳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瞬間脹紅了臉,這狗東西!她左右看看,拿起墻邊的掃帚攆著要打人。

    程石笑得更大聲,又不敢跑快了,讓她打了兩掃帚撒撒氣,瞅著紅撲撲的臉打趣:“應(yīng)該是我看花眼了,找娘跟嫂子的人怎么會挎著籃子捋菊花,你說是吧?”

    “噢,你沒看花眼。”楊柳破罐子破摔,一副賴皮相,“捋菊花的女人就是我?!?/br>
    振振有詞地補充:“剛剛是我撒謊了?!?/br>
    還強詞奪理,“都是你逼的?!?/br>
    她梗著脖子,眼冒火光,像是炸著毛隨時準(zhǔn)備著撲上來啄架的公雞,程石不敢再撩火,認(rèn)下罪名:“是我逼的,以后我不啰嗦了?!?/br>
    楊柳詫異地瞟他一眼,見他神色不似作假,立馬眉開眼笑,“對嘛,我又不是不知輕重?!?/br>
    太好哄了,程石感嘆,他反手?jǐn)堊∷?,“走,幫我磨墨,我給你婆婆寫封信?!?/br>
    “怎么突然要寫信?”

    “支會她來挖紅薯,給她留了兩畝紅薯地?!?/br>
    ……

    姜霸王是十月十七過來的,接到信的當(dāng)晚就去找了雷春秀,問了她的意思后就讓她收拾東西,隔了一天就急著趕馬車送人過來。

    楊柳正在招呼隔壁村來賣雞的老兩口,聽到車轱轆聲認(rèn)出人,朝熏房里喊了聲,“阿石,娘來了?!庇指蟽煽谡f:“你們等一會兒,我婆婆來了,我去說幾句話。”

    “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苯酝蹩醇依锛彝饷Φ脽峄鸪斓?,她自己下車拆了門檻,牽著馬進門。

    楊柳拿出算盤又算了一遍,“公雞十文一斤,母雞十三文,一共六只公雞十八只母雞,公雞差半兩到二十八斤,母雞剛好五十五斤,你們在家秤的也是這個數(shù)吧?……一共九百九十五文,另加你們送來的十文跑腿費,合計一兩又五文錢?!彼?dāng)著老兩口的面把一兩銀稱了稱,另數(shù)五個銅板遞過去,囑咐道:“回去的路上注意些,任誰說破了嘴皮子都別把銀子拿出來?!?/br>
    老婦人笑著應(yīng)好,人老比猴精,人窮錢比命重,誰還能把錢騙去了不成。

    “明年你們還收雞鴨嗎?要是收我明年多養(yǎng)點?!?/br>
    楊柳點頭,拎著錢箱子轉(zhuǎn)身進屋。

    門口的外墻邊上堆著數(shù)十個雞籠,有的已經(jīng)空了,一些還是滿的,毛色斑雜的公雞母雞擠一起咕咕咕。

    姜霸王正準(zhǔn)備往出走,迎面看到兒媳進來,她又轉(zhuǎn)身進去,“你們這個攤子弄得不小啊,我才回去多久,西邊又起了座房?!?/br>
    “中秋離開的,也兩個月了?!睏盍匆姀膸砍鰜淼狞S臉?gòu)D人,粗略掃一眼注意到她的手,指節(jié)粗大不說,手背上像是蒙了層蜘蛛網(wǎng),手指頭也起了皮。

    “洗衣裳洗的,不是病?!崩状盒氵B忙解釋,“我在家沒事做,也沒個賺錢的本事,只好給人洗洗衣裳攢些銀子?!?/br>
    “那挺辛苦,你去找春嬸,廚房有豬油,你每天抹抹手,別被火和煙子給熏皸裂口子了?!?/br>
    “哎,我曉得了?!?/br>
    楊柳把錢箱子放桌上,回過頭問她婆婆:“娘,我領(lǐng)你去咱們的熏rou房看看?阿石就在里面?!?/br>
    “好,我也長長見識?!?/br>
    婆媳兩人往出走,嘴里含住烤紅薯的紅薯搖著尾巴往屋里走,它看見姜霸王頓了一下,認(rèn)出人了高興得嗚嗚叫,嘴里的烤紅薯舍不得丟,跟前跟后忙活的又沒功夫吃。

    “你先吃你的,我又不是馬上就走了。”姜霸王摸了摸狗頭,這狗比兒子強,兒子知道她來了都沒出來迎接。

    “娘來了多住些天,再有個七八日,熏的這些雞鴨魚也能吃了,到時候帶些走?!睏盍钢鴷駡錾蠒竦膔ou,“曬兩天了,晚上搬進屋再熏個七八上十日,味道應(yīng)當(dāng)就差不多了?!?/br>
    “明早就要回去,年根了,鏢局正是忙的時候,鏢師都跟鏢隊出去了,武館里缺武師傅。”

    熏房的門是開著的,山風(fēng)涌進去又帶出一股股濃煙,進門頓感一熱,從初冬進了盛秋。地上是一個個長形火塘,火塘上空懸掛著竹竿,竹竿上串著新掛上的雞鴨,雞鴨身上還留有黃顆粒的鹽。

    “這都是這兩天新宰殺的,中間的那三根竹竿上掛的是十天前的,外面曬場上曬的是最先一批,霜降的前一天掛上去的,有二十天了?!睏盍竺孀撸詈笠桓窀蜕蠎伊艘淮u鴨魚,她喊來程石,“娘來了,你取兩只鴨下來讓春嬸泡上,晚上燉兩只鴨。”

    程石在鏟火塘里的余灰,聞言扛起門后面的木梯過來,像是才看見人一樣,“呦,娘來了?”

    姜霸王看他頭上包著頭巾,鬢角和眉毛上沾了青白色的灰,身上也落了一層,也沒了脾氣,“怎么是你在做這活兒?人不夠用?我回去再給你找個可用的?”

    “我閑著就我做了,雷嬸不是來了?她來了這以后就是她的活兒?!背淌壬夏咎荩皖^問:“一只咱們山上的,一只村里買的?是要陳皮味兒的還是胡椒味兒的?”

    “怎么還有不同味兒的?”姜霸王以為是在問她,“陳皮味兒的,我還沒嘗過這個味道的鴨rou?!?/br>
    “那就陳皮味兒的。”楊柳接過遞下來的鴨子,鴨皮早就熏干了,油脂烤化后皮貼在rou上,跟婆婆說是兩種味道的鹽腌的,“味道怎么樣我們也不知道,一直留著等你來了才吃?!?/br>
    程石從木梯上下來,聞言瞥她一眼,這會兒嘴巴可真會說,見姜霸王信了這謊話連篇的甜言蜜語,跟著幫腔給她坐實了,“你走的時候不是說挖紅薯了再來?你兒媳就留著這串雞鴨魚一直不讓我動,結(jié)果呢?紅薯都進地窖了你才來,還是我寫信喊來的?!?/br>
    她沒答應(yīng)挖紅薯就過來啊,姜霸王回想了下,她當(dāng)時沒答應(yīng)但也沒拒絕,只好將錯就錯說武館忙,又斜愣兒子,“我也不知道哪天挖紅薯,你該給我寫封信的?!?/br>
    “明年給你寫?!背淌_始趕人,“看過就出去,煙熏火燎的也不嫌嗆?!?/br>
    屋里的煙雖然大但還真不怎么嗆人,不似廚房里燒柴的味道,更多的是青澀氣。

    春嬸在曬場看rou,防止貓狗來偷吃,新來的雷嬸子也在。楊柳喊了春嬸把鴨rou遞給她,囑咐她分兩鍋燉。

    “柳丫頭,又四只。”門口一個穿著補丁衣裳的婦人喊。

    “來了?!睏盍鴳?yīng)聲。

    “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苯酝蹰_口。

    “好?!睏盍易撸吡藥撞接只仡^指了指柴垛邊上的麻袋,“娘,想吃烤紅薯就丟兩個到火堆里?!比缓筮M屋拿了兩個銅板給婦人,四只雞拎去后院由春嬸抹鹽。

    ……

    日沉西山,山風(fēng)驟然清冷,楊柳穿上外褂去給拔雞毛鴨毛的人結(jié)賬,坤叔也從西堰撈魚回來,他跟雷嬸還有程石再加上姜霸王,一趟趟把晾掛的雞鴨魚取進屋再掛上竹竿。

    偏院里的鴨rou香彌漫到前院,又被風(fēng)吹遠(yuǎn),楊柳聞著味快步走進偏院。

    “快來嘗嘗,可香了?!贝簨鸾o她拿筷子。

    熏過的鴨rou燉湯,顏色偏黃有些濃,不似鮮鴨湯的清亮,也沒有漂浮的油水,不腥不膻,鴨rou不膩不柴。

    “你再嘗嘗這個,這罐是山上的鴨子?!?/br>
    楊柳換了雙筷子挾了塊兒鴨脯rou,雞胸鴨胸rou永遠(yuǎn)是最難吃的,噎人又不進油鹽,又柴還卡牙縫,越嚼越乏味。

    “好吃哎!”楊柳眼睛一亮,把剩下的全喂嘴里,這罐兒鴨rou更細(xì)嫩,比之前的那罐鴨rou多了絲嫩和油潤。

    做廚子的是最先嘗味道的,春嬸在她來之前就吃了的,人老舌頭木,吃淡了沒味兒,吃重了膩歪,今天燉的這兩罐鴨rou,她是嘗了味兒就想再吃一塊兒。

    飯菜上桌,程石一嘗就知道妥了,“明天就把山上的雞鴨鵝逮了殺了?!?/br>
    姜霸王吃完碗里的鴨rou又自己動手舀兩勺,打起了另外幾只雞鴨的主意,“明天我回去給我?guī)字?,我?guī)Щ厝バ⒕次业铩:肺兜哪銈冏约毫糁?,我只要陳皮味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