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114節(jié)
“還沒,你這么早就來洗衣裳?” “嗯,我妹在家煮飯,我就趁涼快來把衣裳洗了?!?/br> 在下堰游水的鵝群聽到說話聲,不落人后的開始嘎嘎插嘴,隔了不近的距離,還吵得人聽不清話。楊柳無奈地擺手,往上指了指,意思是她要進山了。 趙勾子聽到動靜連蹦帶跳拖著竹竿跑到山腳,看到是他們,舉著棍子朝鵝群臭罵,“我還以為它們又在訛霸村里來洗衣裳的丫頭們?!?/br> 程石手搭他肩上捏了捏,“小伙子不錯,看來還是鄉(xiāng)下養(yǎng)人,你來這兒剛一年吧?身子骨硬實許多?!?/br> “我爹也這么說?!壁w勾子嘻嘻笑,助跑幾步高高跳起,扯了枝松枝下來扔著玩。 去年圍的柵欄在風吹日曬下早就破爛得不成樣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是兩個老鏢師砍了雜樹新扎的籬笆墻,程石跟楊柳走近瞄了眼,里邊臥的幾十只母鵝不安地挪動身子,兩人又極快地走開。 最開始鵝群都是在半夜下蛋,時間長了之后,因為吃食不均,下蛋的時間慢慢也錯開了,現(xiàn)在夜里白日都有下蛋的鵝。出了籬笆是霸王,臥在籬笆里下蛋時又成了羞羞答答的小媳婦,人過去瞅一眼它們就坐不住。 “洗的差不多了,我去幫忙做飯?!眲饟破鹋枥镒詈笠活w鴨蛋,把盆里的臟水倒在樹下,跟楊柳說:“我今天就能干活,做飯的那個大嫂你給她說一聲,晌午就不用過來了?!?/br> 楊柳點頭,跟在程石后面往松樹林深處走,月前新買的五六千只雞鴨鵝的幼苗也開始在林中翻騰了。小雞跟在大雞后面找蟲,嫩黃的小鴨混在小鵝里噆食草葉,至于小鵝,它們個頭最大,還沒換毛就已經(jīng)顯露了惡霸的苗頭,人走過,它們揚著脖子多管閑事的嘎嘎叫。 從林子里出來,天邊已經(jīng)露出半輪圓日,熱氣蒸干了風里的霧氣,只有草叢里還殘留著濕意。楊柳摘了兩個半紅的桃子,剛準備下坡,一陣風吹過水面掠過她,她怔了一下,腳尖一轉(zhuǎn),面朝水面閉眼仔細感受。 程石見她動作就明白了,站在堰坡下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她。 堰里鴨鵝的嘎嘎聲,廚房里鍋鏟碰撞的鏗鏗聲,山里的飛鳥呼朋引伴的嘰喳叫,一時間都清晰可聞。 楊柳放下手轉(zhuǎn)過身,程石迫不及待地問:“如何?可是要下雨了?” “黃昏時我得再過來一趟,日頭半落時風里的濕度最小,現(xiàn)在我判斷不準?!睏盍f。 “應(yīng)該是要落雨了,之前你也沒察覺到?!背淌樕蠋Я私z興奮,自言自語道:“快下雨吧,再旱半個月,田里的水秧也要干死了?!狈N過地才知種地的苦,為了那一畝三分地的莊稼,村里的男人日里夜里都在搶水灌溉。白天日頭大,一桶水潑下去,不消半個時辰就曬干了,不少人為了能讓莊稼多喝點水,夜里不睡去澆水。都這般費心了,地里的花生秧還是有干死的。 兩人沒直接回去,半途拐了道踩著田埂到了地頭,原本應(yīng)該青綠的花生秧卷了葉子枯了藤,黃色的小花也零零散散的,倒是野草長勢頗好,占據(jù)大半江山。楊柳選了株枯死的花生秧拔起來,根上只有四五棵花生落,小的有葵花籽大,大的不足小拇指指腹,捏開一看,空殼。 一聲嘆息傳來,楊柳看程石,程石看北邊的雜樹叢,雜樹叢擋住了人,過了片刻才有人走出來。 “你倆也來了?”楊老漢有些驚訝,“我來看莊稼,順道過來瞅瞅?!?/br> “家里的花生地可還好?”楊柳丟開花生秧,拍了拍手上的灰。 “還行,家里有水井有牛車,村里只我一家能在西邊的堰挑水,大半都保住了。”楊老漢看到這雜草叢生的花生地,嫌扎眼似的撇開臉,“倒是你家……” “我家倒沒事,不靠莊稼地吃飯,收的夠交糧稅就行了,花生收不到也無所謂,花生秧也有用,冬天我拿來喂牛喂馬?!背淌f的輕松。 楊老漢瞥他一眼,“你這下種的時候雇了工,拔花生的時候自己拔?連工錢都收不回來?!?/br> 程石:“……那也沒法,不管是種地還是做生意,都是有虧有賺。今年是沒個好年成,像去年年成好,我收的幾畝花生,榨的花生油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完?!?/br> “阿石——吃飯了———” “小柳——飯好了———” “程石,家里喊吃飯!” 雷嬸在村西頭喊,田里的人聽到了幫忙大聲傳話。 “知道了,這就回去?!背淌吒吲e了下手。 “他說知道了——這就回去——”繼續(xù)有人幫忙傳話。 到了村里,給雞喂蚯蚓的小子高聲沖西喊:“他說這就回來的?!?/br> “爹,到我家去吃飯。”楊柳說。 “我不去,家里你娘也在做飯了?!?/br> 三人在村里分開,大黑子親親熱熱把老主人送回家,去灶房轉(zhuǎn)一圈,悄不吭聲溜出門,一溜煙往西跑。 “大黑子,一大早的就去走親戚?”提泔水的小子喊了一聲。 “還說你不來了,不是回去了?”程石端菜過來看到它諷了一聲,“今早可沒rou。” 沒rou也有蛋,人吃炒蛋,狗吃混了蛋液的稀飯,程石跟楊柳趕著馬車剛走到村頭,就見大黑子舔著嘴筒子跑回家喝水。 “呵,真是雨露均沾?!背淌苁菤狻?/br> “它毛黑,容易熱,跑一陣就口渴想喝水?!睏盍?,話說的很沒說服力。 程石睨她一眼,馬鞭在空中甩出一聲空響,“駕!” “你慢點,路不好,蛋顛破了?!睏盍乃徽?,勒了勒韁繩,馬慢下來了她又嘀咕:“你真好意思,天天跟一只狗計較。”長了張刀子嘴,動不動譏諷大黑子,又天天從鎮(zhèn)上帶顛破的蛋回來喂人家,喂了又翻舊賬,真是討好了也沒落著好。 一路到鎮(zhèn)上,馬車剛進東槐街,程石就發(fā)覺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他以為是昨天跟八方酒樓的事被人傳來了,也不在意。直到聞到一股熟悉的臭味,再看千客食鋪外往日擁擠的街道只有零星兩個攤子,循著味看過去,他家的鋪子外面一片泥濘,水跡一路延伸到正街。 “你們可算來了,嘖。”鳳娘子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她用帕子捂住口鼻,“我家開鋪時就這樣了,街頭磨豆腐的說今天天不亮他聽到外面有動靜,出來看是幾個男人在挑水沖洗糞水,他還沒看清楚就被人喝走了?!?/br> 此時的黃家,黃傳宗黑著張臉盯著癱倒在地的婦人,見她還目懷不憤,氣得幾乎要仰倒,“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收拾東西回你娘家住段日子吧,你這么惦記你兄弟,看他能容你幾時?!?/br> “黃傳宗,你就是個鱉蛋,嚇死你了,人家都跑你頭上拉屎了你還忍氣吞聲。你個縮頭烏龜,我兄弟要不是為了給你辦事,他會落到這個地步?全鎮(zhèn)誰不笑他做賊偷雞蛋!啊!” 一聲響亮的巴掌,驚得門外打轉(zhuǎn)的姑娘哭著跑進來抱住躺著地上的婦人,她不敢勸,只能跟著一起哭。 “你打死我好了,我早就過夠了!”黃太太幾欲瘋癲,赤目猙獰地爬起來跟男人打作一團,邊打邊罵:“我跟了你沒一天不在外面被人笑,你個爛泥頭破褲/襠,你害了我還害我兄弟?!?/br> “爹,娘,你們別打了!” 男人力壯,黃傳宗一把把女人推攘在地,抹了把火辣辣的臉,看手上的血痕嚷嚷著要休了她,“潑婦!潑婦!一家子糊涂蟲,我才瞎了眼了娶了你。我害你兄弟?是我讓他做賊偷蛋的?我給他三四百兩給我做事,他連個雞毛都沒給我落下,還害得我名聲掃地。你、你……”他惡狠狠地指著她,給哭得要抽不過氣的女兒說:“你娘做了什么好事?她半夜讓人去給程家鋪子淋大糞,生怕外人不知道是咱家做的!好,她是出氣了,咱家跟程家的仇是越結(jié)越大?!?/br> 在他的罵聲下,黃太太氣弱,尤其怕他氣上來休了她,有個不成器的兄弟,她娘家的生意早就不能跟黃家比了。 “可我們家早就跟程家結(jié)仇了,”面目姣好的姑娘抽抽嗒嗒,掀起眼皮瞧了她爹一眼,帶著惱意說:“有胡家在,程家……啊!” 黃太太掐閨女一把,阻止她繼續(xù)說。但黃傳宗已經(jīng)聽出來了,他冷著眼盯著眼神閃躲的婦人。 “我沒跟她說,是我跟我娘說話被她聽著了。” 黃傳宗有些沒臉,不再大罵大叫。 “程家、程石的外家家大業(yè)大,跟姜家比,我就是只蝦米,我斗不過?!秉S傳宗冷聲說,他甩開手往外走,“我跟程石斗,他落敗了能攜妻帶女回縣里繼續(xù)過好日子,我落敗了,你們都滾回鄉(xiāng)下種地,吃糠咽菜去吧?!?/br> 黃太太這才覺得后怕,拖著足襪攆出去,“那怎么辦?” * 程石跟楊柳選了個離臭味遠的地方擺攤,日頭曬,他也懶得等,心情也不好,直接降價便宜賣,不到半個時辰筐底就空了。 “咱們這是?”楊柳遠遠看了眼鋪子。 “去悅來食館?!背淌f,路過八方酒樓,他仰頭看了眼。 “你說你也要開食館?”張老頭吸口濁氣,目光復雜地看著程石,腦中各種念頭交雜,他暗罵黃傳宗是個遭瘟的禍頭子,憂慮地說:“小兄弟,你這……嘖,我們兩家……唉,以后還給我家供貨吧?” 程石看楊柳一眼,真如她說的,如果像他那樣打算,以后跟張家指定和氣不了。 “張叔誤會了,我是打算開個專做魚的食館,rou和蛋可能會在鋪子里散賣,但不會做成菜賣,rou蛋還是只供你一家?!背淌f,當初簽契的時候不知怎么,兩方都漏下了魚,現(xiàn)在他怎么做都沒違約。 張老頭聞言大松一口氣,“去年嘗過你家的魚,味道極好,你的生意也必定紅火。那你此次上門是?” “八方酒樓?!背淌诉^一盞茶,撇了撇茶葉沒喝,“不知張叔人老心氣可還旺?” “哈哈哈?!睆埨项^大笑幾聲,站起來轉(zhuǎn)了幾圈,想起前些年被八方酒樓壓一頭的憋屈,意氣風發(fā)地說:“難怪我頭次見你就覺得頗為投意,你可有需要幫忙的?我張家人丁旺,不提能干,跑腿還是可用的,有用得著的直言。位置可選好了?那條街?哪個地方?” 程石搖頭,“昨日臨起的主意,我打算待會兒去找經(jīng)紀問問?!?/br> “我給你說個好地,吳家飯莊?!睆埨项^朝外喊一聲,他大兒子立馬從隔壁過來,“吳家飯莊正要轉(zhuǎn)手,他家鋪子在鬧市,裝潢也不差,你買下只需簡單拾掇就能開業(yè)。你若是有意,我讓我大兒從中買下,之后再轉(zhuǎn)手給你?!?/br> “那就多謝張叔了?!背淌笆值乐x,又沖張大刀說:“張大哥,那勞你費心了。” “小事,我買下了托人去給你說?!?/br> 出了悅來食館,程石吁了口氣,等楊柳坐上車了,他趕車繞去吳家飯莊。吳家飯莊早不見吳德發(fā)還活著時賓客盈門的熱鬧,大門緊關(guān),牌匾上落了厚厚的灰,過年時掛的紅燈籠褪了色也沒人取下。不似悅來食館和八方酒樓,吳家飯莊不是高樓,占地頗大,堪比程家在村里的兩進宅子。 “咱們手里的銀子恐怕不太夠?!睏盍f。 “還有多少?” “零零散散大概有四百兩出頭?!?/br> 比程石預估的多,今年的進項少花出去的多,他說:“我寫信找娘借點,明年還她。” “借點是多少點?” “一千兩?” “你們城里人就是豪氣。”一千兩還能稱一點。 作者有話說: 先去吃飯,還有一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到村里, 剛進村頭,程石跟楊柳就被楊母招手攔了下來,“進來坐會兒, 我跟你倆說點事。” 程石跳下馬車,順手搭了楊柳一把, 把馬車牽到棗樹下躲點樹蔭, 看他大舅兄提桶水出來飲馬,他撩了點水洗手,“我去洗個臉?!?/br> “我想喝點水, 娘,家里煮的可有綠豆水?”楊柳問。 “井里有, 你把桶提起來就是了?!?/br> 提起來的繩子在手上卷了一大捆,木桶才剛剛看見影, 楊柳蹲在井邊探頭往里看,空蕩的水井底部有黝黑的水波,當空的烈日似乎照不到井底。 “井里的水下降這么多?”楊柳嘀咕。 “咱家的還算好的了,大爹家的水井都見底了, 打起來的水還有泥沙。”楊老大嘆氣, 從豬草筐里掐了捆草出去喂馬。 半桶綠豆水提起來, 楊柳跟程石各喝了一大碗, 哇涼哇涼的綠豆水從嗓子眼涼到心窩,一身的悶熱消了一半。 “洗好了進來坐?!睏罾蠞h說,他削了兩根青瓜站門口,等姑娘女婿過來,一人遞一根, “今年雨水少, 青瓜倒是比往年的滋味足?!?/br> 楊柳咬著青瓜走到搖籃前坐下, 說:“我家種的桃子也是,味道極甜,桃子味兒也濃。下午讓我哥去摘一籃子回來,別說不去,不然我還要往家里送?!?/br> “能吃了?”木氏問。 “能了,大半已經(jīng)紅了,還是脆的,再等幾天會軟?!睏盍c頭,接過她娘手里的蒲扇給搖籃里的小姑娘打風,“豆姐兒看著有些隨我哥了?!?/br> “把她大姑小姑的銀項圈銀手鐲騙到手了就開始討好她爹了?!蹦臼衔孀燧p笑,“長手長腳的,長大了會是個高個兒?!?/br> “個子高好,我跟我姐都隨了娘的個頭,有些矮?!睏盍膫€頭不算矮,但不比木氏高挑,她就喜歡高挑的個頭,走路極有氣勢,比如她婆婆,姜霸王。她看了眼程石,他個頭高,鶯姐兒若是隨了他,也是個高挑的。 程石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她一眼,示意她過來,嘴上跟老丈人含糊其辭:“沒事,他理虧,還能反過來找我麻煩不成?你別是擔心的一晚沒睡好?瞧你眼下黑的?!?/br> “是沒睡好,但是是為了旁的事?!睏罾蠞h給看了老婆子一眼,楊母從灰布荷包里倒了五兩銀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