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芃去還筆記本的時候沒說什么。

    「學(xué)姐你的筆記本?！顾⑽⒁恍?，把手中的本子遞給王倩，王倩動作僵硬一點，但隨即轉(zhuǎn)換成正常的狀態(tài)道謝，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謝謝你，我那時找不到還有點著急，幸好是在你那里?！顾矒P起一抹笑，試圖壓下自己的尷尬，希望徐子芃沒有發(fā)現(xiàn)。

    徐子芃點點頭，她們沒多間聊，徐子芃藉故要去一趟圖書館就匆匆離去。待她遠離了教室，王倩輕嘆一口氣，眼神瞟進窗內(nèi)，「蘇昀筆記本應(yīng)該是被她看到了，但是我猜她應(yīng)該沒有翻開?！?/br>
    蘇昀深吸一口氣，揉揉眉梢，抬頭與王倩對望，看上來挺輕松，王倩走到她旁邊的窗臺，倚著。她無辜道，「我相信她的人品。不過里頭也沒什么啊?！?/br>
    「所以我才說我猜她沒有翻開啊?！雇踬粺o奈，用手指彈了蘇昀的額頭，后者吃痛暗罵了一聲機車，她接著說下去，「她翻開看到里面是筆記，還會用那種生疏的表情嗎？被那快變怨婦的表情看了我都尷尬?！?/br>
    「跟她說是筆記不就好了？」蘇昀白眼。

    「總覺得解釋了很奇怪啊?！雇踬话脨溃压P記本丟到桌上。

    蘇昀擺手，繼續(xù)寫著數(shù)學(xué)題。王倩看了一眼，跟她說了一個公式，蘇昀挑眉過一會就解出來了。正抬頭就打鐘了，蘇昀收起了筆記本，暗自嘆了一口氣，她沒打算要解釋了，也沒有什么好誤會的。

    但是蘇昀沒想到這樣讓徐子芃開始跟她疏離。

    徐子芃這陣子忙著社團內(nèi)的事，處理接下來迎接學(xué)妹的各項雜物，不時要在社團開會，忙倒也是一天一天過，她把自己搞得沒時間去想其他的。

    因為交接得匆忙，徐子芃這陣子很常找王倩談公事，態(tài)度嚴肅不間聊，更沒有松懈的姿態(tài)。王倩著實被認真的徐子芃弄矇了。她想問，卻又覺得不適當(dāng)，畢竟人家來找她談公事，岔開話題多不專業(yè)??！

    平常呢……遇不到。

    王倩難得跟蘇昀坐在一起愁眉苦臉。

    「我之前被她的脾氣嚇過?！固K昀率先開口，她斂下眼，盯著桌面上的橡皮擦屑，「所以這次怎么了？筆記本？」

    王倩沉默，「我不知道，大概？」

    兩人都無語了，筆記本這件事也太小了，值得她變得這么不親人嗎？蘇昀轉(zhuǎn)著筆，「不如我去跟她談一下吧，這樣下去沒完沒了。」

    王倩點頭，示意自己也去。

    女校呢，通常是學(xué)妹去找學(xué)姐，很少有兩個學(xué)姐一起來找學(xué)妹的，除非來送食物。教室內(nèi)至少會停止動作一秒，然后再恢復(fù)平靜。她們看著徐子芃睡眼惺忪走出門外，不禁皺眉。

    徐子芃一出來就看到兩位顏面神經(jīng)失調(diào)的學(xué)姐覺得有點不適應(yīng)，可能還在夢里吧，她呵呵一笑看到幻覺了，想說掉頭回教室就被蘇昀揪住了后衣領(lǐng)。這真實感，徐子芃瞬間清醒幾分又笑了，只是這次不是看到幻覺，是看到真人。

    「呃嗨。」她舉起手，左右一揮。

    二學(xué)姐扶額。

    「徐子芃，解釋一下你最近怪異的行徑?！固K昀質(zhì)問。

    「什么？發(fā)生什么了？」徐子芃歪頭，打了一個哈欠，眼睛瞇成一條線，被水氣罩住，她一眨眼淚就滾出來，默默抹掉因哈欠引出的小水珠，兩個學(xué)姐忐忑了一秒發(fā)現(xiàn)沒事就同時呼了口氣。徐子芃仍然愣愣望著。

    「你最近很嚴肅?！雇踬恢苯狱c出重點，她剛剛默默翻了蘇昀一個白眼，那口氣像要打架，但是對方無感，軟綿綿的沒做反彈。

    「因為很忙吧，很雜亂。」徐子芃平鋪直述，堵了兩人的口。

    蘇昀、王倩吃下敗仗，拿這學(xué)妹沒法。

    王倩捏了一把徐子芃的臉，「有事要說喔，我們很擔(dān)心你?！?/br>
    蘇昀附和也對她的額頭做出攻擊。徐子芃習(xí)慣了倒也沒喊疼，滿足得接下她們的關(guān)心。最后她提起精神，把疲憊的心神暫時藏匿起來，和她倆打哈哈直至上課鐘響，轉(zhuǎn)身慢慢褪去笑容。徐子芃覺得好累，被疼愛好累，假裝被疼愛也好累。

    其實當(dāng)下反應(yīng)過來，徐子芃有點想逃跑，她覺得這種場面，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說自己有事。有事又如何？過于任性的理由是不被接受的，所以她選擇以笑面對她們。

    也不確定為什么有種直覺，學(xué)姐總是會隱瞞好多，因為是學(xué)妹所以不需要知道，這她明白。因為是學(xué)妹所以不是朋友，這她也理解。

    還完筆記本后她推敲了一下，也大概知道那是筆記，但她就是想要聽到一個直述句，而不是被抓包的尷尬，好像被她知道是多不好似的。心虛。

    徐子芃這么多感覺，也覺得自己真是復(fù)雜，但是怎么辦，她國中被耍過了啊。

    她直瞪黑板，數(shù)學(xué)公式模糊成一片，a交集b，a聯(lián)集b，徐子芃交集……她們和她總是空集合。

    窗外下起傾盆大雨，土壤釋放的味道圍繞著感官，一股不深的霉味讓徐子芃鼻子一皺，她討厭下雨。唉，真是多愁善感的雨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