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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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的腳步聲轉(zhuǎn)了回去。 四周再也沒有任何人旁觀。醫(yī)館前面晾曬藥材的架子纏著幾株翠藤,開著雪白的小花,影影綽綽地遮擋住了醫(yī)館側(cè)方這個夾在厚墻之間的狹窄小巷。外面便是人來人往的城中道路,挑扁擔(dān)的、走街串巷的,叫賣聲時起時落,人息如流。 但這一切都很遠、很遠。 紅塵的流水被晾藥架隔開,風(fēng)拂翠藤,搖曳著擋住一個狹窄的縫隙。 薛簡從懷里取出手帕,剛攥到手里,五臟就不堪重負地翻騰起來。每一個臟器都掙扎著、像是要在他身體里挪動錯位,一股隱隱的疼痛蔓延開,一直頂?shù)胶韲道铩?/br> 他低下頭,沒有什么表情地吐出了一口血。其實他不應(yīng)該吐血的,因為他的身體內(nèi)部并沒有出血,但那些活人的食物、那些藥材、那些治病救人溫補陽氣的東西,在他的身體里就只能融化成一灘血水,他沒有將食物和藥材分解消化的能力。 一灘混著零碎血rou的東西被吐了出來。 薛簡閉上眼,沉沉地喘了口氣,然后用手帕擦掉唇上的血跡。因為沒辦法看到,他要很細心地處理自己,不讓江世安感覺到一丁點兒的異常。還好他的血液沒有什么氣味,不然這實在很難掩飾。 他不知道那些零碎的血rou是什么,也許是失去處理能力的胃。他的胃已經(jīng)沒有用了,就算全部融化成rou塊被吐出來,也無所謂,這不會對他的處境有絲毫變化。 薛簡擦拭掉血跡,轉(zhuǎn)身要走回去時,聽到舔舐的聲音。他站在原地聽了聽,原來是一只流浪狗跑了過來,舔食地上的rou塊。 他站在原地停了片刻,輕微地笑了笑,沿著自己的記憶走回去。 …… 另一邊,江世安對著醫(yī)館先生撥算盤得出來的結(jié)論看了半天,終于認可結(jié)果,把藥錢付清。 雖然不至于窮到這個地步,但兩人接下來還有很遠的路程要走,不能隨意花費。江世安付完錢,將方子折成一個小三角夾在藥包中間,一旁的老先生忽然仰頭看了看醫(yī)館外,大聲呵斥了幾句。 江世安的耳朵一震,躲開半個身位,跟著老先生的視線望過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乞丐。 那個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連男女都分不清。背上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巨大一團,包裹著東西的布比乞丐身上穿得還要好。 “這是……” “您別見怪,這是城里新來的叫花子?!崩舷壬忉尩溃八织傆稚?,城里拉幫結(jié)派的花子都以為她背上背著的是什么好東西,搶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個死人,扔到河里去了。沒想到她又給撿了回來,還背著死人到處亂跑,我們都嫌晦氣,才見了她就趕的。” 說話之間,乞丐已經(jīng)爬到了門檻上。她的腿似乎傷了,只能半挪半爬的。老先生看著急了,抄起鐵鏟要上去恐嚇趕人,卻被江世安攔住,道:“我去看看。” 老先生模樣著急,上手攆人恐怕傷了這個乞丐。江世安倒不忌諱死人,他自己也半死不活的,有什么好在意?于是走上前去,將她的手從門檻上挪下去,開口道:“餓了?去別處吧,我給你買點吃……” 他話語一停,落在乞丐身上的視線凝滯住了,猛然抓住她的肩膀拉過來,盯著乞丐的臉看了片刻,難以置信道:“喬紅藥?!” 女叫花子呆住了。 她的眼睛瞎了一只,腿折了,原本的黑發(fā)里摻雜著白發(fā),看上去蒼老了有二十歲,幾個月的分別,竟然垂垂老矣。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背著的是你meimei?”江世安震驚至極,上下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她的右腿下面完全壞死了。 喬紅藥被叫了名字后雙眼發(fā)直,仿佛被當(dāng)頭棒喝。她非常遲鈍地清醒了一瞬間,滿是凍瘡和傷疤的手驀地攥住江世安的衣領(lǐng),嗓音嘶啞、有些哆嗦地喃喃道:“江世安、江世安!是你,薛簡呢?!薛道長呢!我要找他、我要找他??!” 江世安半跪下來,低頭聽她說話,問:“發(fā)生了什么?” “發(fā)生了……發(fā)生了……我學(xué)了招魂術(shù)……”她的聲音還在顫抖,“小年死的太久了,為了復(fù)活她,我做了一些事,我殺了教內(nèi)的人,我殺了另一個護法,我找了一個命格相合的人!我找到了,我召回了小年,可是、可是她……她不能活在我給她準備的身體里!她不能活下去,她只能——我要見薛簡!我要見他!” 她的手在江世安身上摸索了幾下,那只還沒有瞎的眼睛靠過去盯著他的身體看:“你為什么能出現(xiàn)?現(xiàn)在是白天、現(xiàn)在是白天啊!他到底、他到底……” “再詳細一些?!苯腊膊荒芡耆犆靼?,“她不能活下去,你失敗了嗎?” 喬紅藥臉色一變,她的瞳孔微微縮了一瞬。神情完全變化了,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而這個人十分懵懂、呆滯,好半天才哭鬧似得喊了一句:“姐!姐、我不要回來。姐,你讓我去死吧!” 江世安喉頭緊縮,勉力緩了口氣。他竟在對方身上感到一種事與愿違的痛苦,如果眼前現(xiàn)在這個人是喬小年的靈魂的話,那她的身體里不就有了兩個人?喬紅藥的招魂術(shù)一定出了什么很可怕的差錯。 喬小年哭鬧地喊了幾句,然后四肢并用地向外爬去,想要遠離江世安、遠離任何她不認識的人。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忍受,不斷地哭泣著、控訴著,喊著:“姐!你放過我吧!你讓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