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紅塵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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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煙雨半重樓。 龐大的鐵路鋪設(shè)過程依舊在穩(wěn)步的建設(shè)中。 一條條筆直的鐵路,基本概括了南瞻部洲龐大土地面積,組成了龐統(tǒng)的鋼鐵落網(wǎng)。 幾年時間過去,如東海通襄陽、通長安、通燕京、通蜀中等重要路線,基本已然建立完全。 而現(xiàn)在,修建鐵路的工人門,已經(jīng)把鐵路的建設(shè)推向了向云貴地區(qū)。 云貴,也就是原大理和南詔國的地盤。 借助乘風之法在白云之上,幾年來武藝雖有進項卻依舊不得入道的東方白,神情煩躁的看著下方大地上那些按照程序依次安裝的鐵路,眉宇之間充滿了不安的氣息。 她不知道藍禮是如何想的。 幾年的時間,武帝城與南詔的通訊從未斷絕,可作為最該來的人,藍禮卻一次都不曾到來。 費解、疑惑。 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怒其不爭。 幾次東方白都想殺回武帝城質(zhì)問藍禮,可一想到她走后南詔這邊就沒人看著,就忍下暴躁留了下來。 這幾年時間度過,期間她也見過明月幾次。 甚至有一次,她練武時明月路過,還被指點了幾句。 一針見血! 不光武藝上,幾次想見后,東方白還在明月身上朦朧的感應(yīng)到一股氣質(zhì)。 令她為之著迷。 相比起曾經(jīng)與紫萱相處的點點滴滴,東方白覺得眼下的明月無疑要更加優(yōu)秀許多。 如果說紫萱是一個鄰家jiejie類型的大家閨秀,適合為男人妻妾的話。 明月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良師。 比藍禮這個正牌師傅更像,也教的更好。 只是稍微有些冷。 冷的不似常人。 “在想什么?” 忽然想起的聲音,打斷了東方白的沉思。 回過頭,就看到當代圣女站在身后不遠處,看她手中拿著的雞毛撣子,應(yīng)該是來打掃房間的。 “沒想?!?/br> 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東方白閉上了眼睛。 自打知道了她住在這里后,就有圣女廟的人時常來打掃、送餐,有時候是圣女殿的女武士,有時候是當代圣女親自來。 “又在心煩么?” 看到房間內(nèi)一旁扔著的幾個酒壇,當代圣女眉頭稍皺,一邊說著一邊打掃房間。 推開窗,放一放房間里的酒味。 “東方公子既是習(xí)武之人,酒水還是少飲為好,此物最是傷人肝腸,與武者修行無益?!?/br> “呵?!?/br> “公子可是不信?” “喝酒與習(xí)武有甚牽連,我和我的酒、習(xí)我的武,幾十年來你可看我弱于他人?” 睜開眼,東方白冷冷的瞥了一眼當代圣女。 圣女見狀只是緩緩的搖了下頭,隨后低聲應(yīng)道:“那公子你,為何些許年來,一直都留在入道之前呢? 東方白聞言面色一邊,一招攬云手帶著強大氣浪直接沖著當代圣女拍了過去。 當代圣女伸手格擋,口中話語不停:“切身所言句句屬實,還望公子莫要動怒。” “滾!” “更何況公子與旁人不同,旁人飲酒乃是縱情,而公子您卻是因情所傷......” “你給我閉嘴?。。 ?/br> 隨著東方白一聲怒吼,其周身無數(shù)血絲開始向四周瘋狂擴散,數(shù)以萬計的血絲在抽條編織后,硬生生的擠垮了二人所在的房屋,形成了一只外表猙獰的血獸! 當代圣女見道血獸猙獰,口中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嘆息:“東方公子,一些事情,該放下了,如若不然,你今生怕是與入道無緣。” “我的事情,不需你管?!?/br> 身處血獸眉心,東方白冷漠的看著面前一身白衣素雅的當代圣女。 一秒。 兩秒。 三秒。 血獸開始收斂,東方白帶著滿天血絲閃向一旁竹林。 見東方白走了,當代圣女口中發(fā)出一聲苦笑,轉(zhuǎn)過頭對身后道:“明月,只因相處就能耽誤人武道進境,那位藍公子.....還真是個惡人呢?!?/br> “那是因為她向道之心不堅?!?/br> 道裝明月自竹林中緩緩走出,掃視了一眼東方白離去的方向后微微皺眉:“她們這方世界出身的人,就愛出這種幺蛾子,明明身居七殺命格,居然會因情墜入落網(wǎng)。” “喜歡的人,還是她的師傅?” “呵!” “莫不是因為當初明月你捏造那位藍公子時,把其捏造的太過俊俏?” “不是我?!?/br> “嗯?” “他只是誕生與我之法身,性格外貌與我并無任何干系?!?/br> “哦....” 嘴上答應(yīng)一聲,當代圣女卻是一臉懷疑的看向明月。 依她來看,那位藍公子的外表,實是太過精致一些,甚至在一些美感上也非常符合她們女媧一族的審美,如若不是年歲漸長的話,說不定圣女自己都會感到心動。 這樣的一個人,明月居然說不是她故意的? 對當代圣女懷疑的目光,明月只當視而不見,平靜的道心中沒有升起半點波瀾。 藍禮的外表為何會這邊的好看? 說到底,捏人的時候,正常人都會希望捏的比較符合自己的審美觀,換成她這位素來劍心如天心的大劍仙,自然也是不會例外。 清風徐徐,微涼的風聲與竹林間吹了許久。 想到那位這些年以來一直呆在武帝城中,并把自身爪牙占據(jù)整個南瞻部洲的男子,一時之間,明月竟是也有些失神。 他此時在做些什么? 本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事實后,會滿心火氣的跑來尋她,然后被她用劍教會做人。 誰想,幾年過去,那人居然一直呆在武帝城中,從不外出半步。 呵!男人! 千百話語化作一句形容詞,可話說回來,如若東方白不是他的弟子,想來她自己也不會去理會一個區(qū)區(qū)的七殺命格能否成道。 從古至今,別說命格。就是真正星君下界后沉淪與凡俗紅塵中,一輩子都不曾踏上道途的可又少了? 說到底,畢竟同床共枕了許多年,感情總還是有著一些的。 無數(shù)想法只是在明月心底一閃而過,在回想,就被一聲劍鳴所斬斷。 等一旁的當代圣女回過神,就發(fā)現(xiàn)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明月的蹤影。 感知外放。 三百里、八百里.... 察覺到方圓三千里內(nèi)都沒有明月的身影,當代圣女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這是....大周天遁法?” ...... ......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東方白絕不承認自己之前被人點破了心思! 惱羞成怒? 誰知道呢! 她只是看到明月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和自家?guī)煾颠@些年來漠不關(guān)心的姿態(tài),感到非常心塞罷了。 沒錯,就是這樣! 至于什么飲酒有礙武道進境的屁話,且不問盛唐時期的詩仙、酒仙、也就是那位青蓮劍仙,喝著小酒都能破開天劫,吟著詩歌踏天而去? 旁人行,她為何不行? 一路狂奔,不知何時,面前的環(huán)境開始變得熟絡(luò)。 待東方白定下神來環(huán)視四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令她十分數(shù)落的地方。 黑木崖! 幾桿灰撲撲的旗子掛在山林間,抬頭去看,曾經(jīng)輝煌一時甚至有心侵蝕南宋疆土的日月神教,至如今已然沒剩下多少的痕跡。 至于那位曾經(jīng)叱詫風云的魔教教主任我行,在一次交手被古藤打成重傷之后,更是許多年都不曾離開這黑木崖中,再無了曾經(jīng)的進取之心。 樹倒猢猻散! 身為教主的任我行都沒有了宏圖大志,因為同樣志向集結(jié)在黑木崖大旗之下的江湖人士,自然也就逐漸離去。 徒步走在山崗至上,東方白一路上都不曾見到幾名巡山之人,就算見到了,也都只是一些粗通武藝的新面孔。 至于那些曾經(jīng)的魔教精銳,特別是曾經(jīng)追殺過她的高手,她更是一個都不曾見到。 “呵呵呵....” 一路走至山頂,感應(yīng)到任我行那高低起伏不定的氣息就龜縮在面前的宅院之內(nèi),東方白神情冰冷的喝罵一聲:“任我行,滾出來送死!” 夾雜了真氣的聲浪引得萬鳥騰飛。 東方白面前,宅院的大門緩緩自內(nèi)部開啟。 從其中....竟是走出了一位....婦人? “東方叔叔,許久未見...” “你是盈盈?” 看著眼前已然年過三巡,出落得如同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的女子,東方白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 她才離去多久? 當年只有六七歲,每日里圍繞在她身邊叫她講述黑木崖之外的一些故事的孩子,如今也已然變成這副模樣了么? “是盈盈啊?!?/br> 任盈盈身軀半蹲,給東方白行了一禮,隨后苦笑著沖東方白道:“叔叔此次回山,是來殺爹爹的吧,為了這一天,爹爹已經(jīng)瞪了許多年了。” 東方白聞言不語。 她此次歸來,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想要找一個出氣筒。 之所以會選中任我行,只是湊巧之事。 可聽任盈盈的話,任我行那條老狗,似乎早就料到了今天? 眼見東方白不曾說話,梳著婦人裝束的任盈盈轉(zhuǎn)身,一邊走著一邊與東方白介紹: “叔叔有所不知,自當年叔叔叛....離開這黑木崖后,父親的疑心病就變得越來越重,最開始只是從教內(nèi)的一些旗主被抓進黑牢,在叔叔當年陣戰(zhàn)金國大將后,因范叔叔向父親建言說要召叔叔您回來,父親大怒之下,也是把范叔叔抓了起來。 自那之后,教中但凡有人犯錯,其人大多都被抓走,一直到天地大變那日,父親發(fā)狂下,更是用吸星大法把左叔叔都給.....” 話說到這里,任盈盈眼圈紅了起來: “大多教眾得知左、范兩位叔叔遇害,下手之人還是爹爹,都覺得爹爹瘋了。 可礙于爹爹的虎威尚在,一時間也不敢前來。 最終大家走的走,散的散,而爹爹一心修行他的魔攻,也不去理會那些,就這樣,好好的一個黑木崖就這么散去了?!?/br> “嗯?那你爹現(xiàn)在?” “叔叔見笑了,自上次那位名諱為古藤的老人來過一次,僅是一招就把自覺武藝大成的爹爹打成重傷后,爹爹就把自己鎖在了這處宅院里,平日里除去我每日送餐之外,無論是誰接近,都會被爹爹吸去全身功力.....” “入魔了?” 任盈盈不語,只是附身沖東方白拜了一拜:“叔叔與爹爹之間的恩怨,盈盈也有所了解,盈盈不求叔叔能夠放過爹爹,只求叔叔能讓爹爹走的不要太過痛苦?!?/br> 冷漠。 無言。 望著面前房間內(nèi),一頭花白發(fā)絲散亂如獅子鬃毛一般的任我行,東方白握了握自己的拳頭。 一個閃身,血色狐影如瞬移一般出現(xiàn)在任我行頭頂。 揮拳直下! 轟的一聲,本處于呆愣狀態(tài)的任我行狂性大發(fā),卻在下一秒直接被轟進地底! 以手絹擦拭了一下自己秀手上的血跡,東方白低頭看著與坑洞中咆哮的任我行,低聲道: “任教主,還認得我么?” “東方白!哈哈哈!東方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報仇的!” “嗯?”東方白聞言側(cè)目。 “當年我見你習(xí)武天資出眾,欣喜之下殺你爹娘、掠你回山、教你....” “閉嘴吧?!?/br> 不等任我行把話說完,東方白的腳已經(jīng)踩在了他的臉上,看著任我行那近乎扭曲的表情,東方白沉默半響后輕聲對他道: “教主,來之前,我本答應(yīng)了盈盈直接殺了你的?!?/br> “殺...哈哈咳咳咳....殺,殺我!” “可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問誰,直到今天見到了你,才想問上一句?!?/br> “什、么、問、題?” “你快樂么?” 把腳從任我行的臉上移開,東方白神情平靜的看著面前茍延殘喘的任我行低聲道:“你武藝超群、名聲大噪、本身是魔教教主、手下又有著一群兄弟供你驅(qū)使,完全就是我們這些人心中的楷模。 可然后呢? 因為一本葵花寶典,你逼走我后,又殺了多少人? 因為練習(xí)你那半殘本的北冥神功,你又把自己搞得眾叛親離。 所以,你做了這么多,這么多事.....你真的感覺到快樂了么?” “我......” 在任我行愕然的表情中,東方白又一腳踏下。 紅的。 白的。 就像一顆爆裂開來的西瓜。 “算了,不問了,問你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