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林尋走得很快,心里快跳著。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逃開,為什么心跳會加速,甚至為什么會手腳冰涼。 她只知道自己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那感覺催促著她,令她不管在那里久留。 她害怕,她恐懼。 不止如此,她還聯(lián)想到一些讓人心驚膽寒的東西。 第122章 chapter 11 卷五.共生 chapter 11 林尋飛快地跑回家,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她不停地在網上搜尋過去的案件新聞,只要是和中彩票和失蹤相關的便反覆閱讀。 不知過了多久,林尋終于找到一篇新聞的描述和在跳蚤市場聽到的一模一樣。這里面說本案的被害人,也就是失蹤者在失蹤之前曾給遠在外埠的親戚打電話,說自己中了彩票,要回出生的城市投資,沒想到幾天之后就失蹤了。本以為這是一起圖財害命的案子,沒想到經過警方調查最終證實購買彩票并中獎的人是失蹤者的室友,而非失蹤者本人。中彩票的室友最終也排除了作案嫌疑。 文章的描述很簡單也很簡短,林尋卻越發(fā)不安。 如今已經找不到歷史改寫之前的那個世界里看過的案件報道了,林尋就只能憑著印象回憶,她記得那時候是嚴飛因為連續(xù)兩次中彩票而被害,而害他的的人就是室友和嚴飛的養(yǎng)父。后來室友和養(yǎng)父都被抓了。 想到這里,林尋又漸漸松了口氣。 既然在上一個世界里室友已經被抓了,那么就不可能再以攤主老板的身份去跳蚤市場擺攤,也就是說整件事只是一個巧合,只不過都和中彩票有關,令她多心了。 林尋關上電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身去了洗手間。 她想洗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再沉淀沉淀近日來焦躁不安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么,和嚴飛一起生活令她覺得壓抑,就像有塊石頭壓在心口,有一股情緒出不來。但嚴格來講,嚴飛這個人樣樣都很出色,對她也好,她實在不懂為什么自己總有一種小心翼翼的心理。 林尋一邊想著一邊用涼水沖臉,直到臉上的溫度降下來,她站直了將臉上的水漬擦干凈,并看向鏡子。 沒想到就在這時,鏡面又一次出現(xiàn)熟悉地波動。 有那么兩秒鐘的時間,林尋是呆滯的,因她認為不會再在鏡子里看到嚴飛了,嚴飛已經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了。 直到十年前的嚴飛再次站在她面前,隔著一面鏡子與她對視,林尋才恍然初醒。 林尋根本去想為什么,她很快就被嚴飛身上的狼狽吸引了注意力,他的上半身光裸著,他的臉和上半身的皮膚上沾了一些污漬和血跡,他正在池子前沖洗。 見到林尋,嚴飛也有一絲驚訝,但他很快就恢復如常,一邊擦臉一邊說:“不好意思,讓你見到我這副樣子。幸好,所有事情都解決了?!?/br> 什么意思? 林尋問:“你受傷了?為什么有這么多血?” 林尋的常識和直覺告訴她,這些血跡絕不是劃破一道口子就能制造出來的。 “不是我的血?!眹里w說,“是要害我的人付出的代價。” “你……”林尋的大腦有一瞬間的斷片,隨即想起之前的案件新聞,“你是說你的養(yǎng)父和……室友?” 嚴飛已經將臉擦干凈了,他隨手點了一根煙,呼了一口才說:“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是什么意思,你殺人了?”林尋渾身都在發(fā)冷,汗毛戰(zhàn)栗著。 嚴飛看了過來,扯出一抹笑,冰冷且漠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兩個室友?” 兩個…… 林尋茫然地搖頭,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跳蚤市場那些攤主的對話,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嚴飛又道:“你只是告訴我,養(yǎng)父和我的室友要害我,圖謀彩票,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個室友,于是我就分別試探了他們倆。最終讓我確定是其中一個。至于另一個嘛,我知道他急需用錢,而且他平時手腳就有點不干凈,我的唱片機和木雕作品有的就是被他偷偷賣掉的。我知道是他,但我沒有拆穿過,我就拿這件事跟他做交易,讓他幫我處理好這次危機,我不僅不會追究他偷盜的責任,還會將彩票的一半分給他?!?/br> 嚴飛的語氣很平和,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而且描述中沒有過多形容,令整件事聽上去都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然而此時的林尋心里已經是天翻地覆,她也終于明白自己之前生出的不好的預感是什么,她的直覺早就將答案告訴她了,那個失蹤的市場負責人的表弟,也就是曾經一直給她留貨的攤位老板,就是被嚴飛收買的有偷盜習慣的室友。而這個人因為要得到那一半彩票,便答應和嚴飛一起對付另外一個室友以及嚴飛的養(yǎng)父,他不可能對家里人說出實情,于是才會打電話回老家說是自己中了彩票,沒想到這之后就失蹤了。 “你剛說的處理,是……”林尋掃過嚴飛肩膀上沒有擦干凈的血跡,問,“殺人?” 嚴飛又吸了口煙,笑了:“是正當防衛(wèi)?!?/br> 林尋卻不相信,又問:“那幫你的室友人呢?” 嚴飛落下眉眼,有點不在乎地說:“很遺憾,在對峙過程中出了點意外?!?/br> 嚴飛的表達很含蓄,但林尋還是腦補出一個結果,要么就是如他所說真的出了意外,圖財?shù)氖矣岩菜懒?,要么就是事后嚴飛殺人滅口,反正也不在乎再多殺一個人,這樣還能省下一半的彩票。 無論是哪一個結果,嚴飛都是最終活下來的人,是兇手。 林尋久久沒有言語,她一時還無法接受這樣的發(fā)展,也想不到因為自己的一時好意,竟然會要了三個人的命。 很快,林尋又想到那幾位攤主的討論,她記得這個案子警方介入調查過,但最終沒有找到血跡和嫌疑人的行兇證據(jù),因此案子不了了之。 林尋說:“你在室內動手,就算你把尸體搬出去處理掉,屋子里也能驗出血跡?!?/br> 嚴飛接道:“這間屋子不是案發(fā)現(xiàn)場。這點血跡是我?guī)Щ貋淼模灰驋吒蓛艟秃昧?。?/br> 林尋問:“那尸體呢,你怎么處理的?” 嚴飛似乎并不在意被林尋知道過程,隨口說:“車廂里兩個,后備箱一個,連車一起沉湖了。一個野湖,一般沒有人去那里?!?/br> 林尋倒吸了一口涼氣,等著嚴飛說不出話。 即便林尋已有心理準備,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沉著,卻還是有一些情緒暴露在眼睛里。 嚴飛看見了,只是一笑:“害怕?覺得我太殘忍了?” 林尋好不容易找到語言,無法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是人命。你怎么能表現(xiàn)得這么輕描淡寫?” 嚴飛語氣很淡:“他們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如果不是我先下手為強,現(xiàn)在死的人就是我。那篇新聞還是你告訴我的,你忘了?” 林尋又道:“你明明可以選擇自保,你可以離開,可以躲起來,也可以去報警,交給法律來處理,不一定要殺人?!?/br> 嚴飛:“那太被動了。我現(xiàn)在的方法才是一勞永逸的,從此以后我可以安心睡覺了。” 林尋不懂,都這樣了他還睡得著。 兩人又對視了幾秒鐘,嚴飛打破沉默:“在想什么,打算去報警?就算你要這么做,也要知道藏尸地點在哪里?!?/br> 林尋的確想報警,可她沒有沖動地將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而是問:“你為什么會告訴我這些?你真的不怕?” 嚴飛再次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怕什么?這件事你是從我這里得知的,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在網上看到新聞,就說明我的計劃沒有被發(fā)現(xiàn),這十年我很安全。等我這里事情平息了,我就會去夢城?!?/br> 林尋再次失語。 嚴飛處在十年前的時間點,他若這個時候到夢城,遇到的只會是十三歲的她。 林尋:“你在威脅我?!?/br> 嚴飛搖頭,勾出一抹笑:“我只是心疼你。” 什么…… 林尋覺得他真是瘋了,覺得自己真是瞎了。 嚴飛:“你一直過得不快樂,你一直壓抑著自己,你討厭身邊每一個人,你厭惡現(xiàn)在的生活,你選擇遺忘那些不堪的記憶,你對這個世界有這么多不滿、怨憤,卻選擇這種在沉默中慢慢死去的生活方式。你想想看,人又不是你殺的,我還救過你,你這是在報答我?,F(xiàn)在我活下來了,我會履行承諾將你應得那份錢回報給你,你可以盡情過著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br> 林尋一步步往后退,并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直到她看著嚴飛的影像自鏡中消失,鏡面再次映出她的模樣,她看到了滿臉驚恐的自己。 林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臥室,她跌坐在地板上保住自己的身體,止不住身體的顫抖,靈魂深處似乎也有東西在為之顫栗。 她不懂,她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個惡魔她會在十年后和他同居?難道在這之前她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的真面目嗎? 對了,他還有多久回來,明天還是后天? 正這樣想著,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作響,鈴聲刺耳,嚇了林尋一激靈。 林尋盯著上面的來電顯示“嚴飛”二字遲遲沒有動作,直到它響了半分多鐘切斷,然而不到十秒鐘它又再次響起。 林尋終于抓起手機,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接起。 里面很快傳來嚴飛的笑聲:“怎么這么久才接,在做什么?” “剛才在廚房,沒聽到?!绷謱さ吐曊f,同時忍不住想,不知道這個時間段的嚴飛,是否經歷過“剛才”鏡子里的對話。 嚴飛說:“嗯,飯要按時吃,我這里有事耽擱了,要晚點才能回來。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林尋松了口氣,很快說:“沒有?!?/br> 嚴飛又是一笑:“那好,記得想我?!?/br> 電話切斷了。 林尋迅速將手機扔到一邊。 第123章 chapter 12 卷五.共生 chapter 12 林尋一整宿都沒有睡踏實,輾轉難眠間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擺脫現(xiàn)狀的策略。 她后悔了,非常后悔,她不該救嚴飛,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如果早知道救了這個惡魔,會造成更多人的死,她絕對不會提醒他! 而且,而且……她還是幫兇。 彩票,一切都是從那兩張彩票開始的。人的欲望無窮無盡、欲壑難填,真是一點都沒有錯。金錢將潛伏在深淵的惡魔釋放出來,令那原本看上去只有一點點的貪欲被無限放大,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模樣。 可是不管現(xiàn)在怎樣后悔都已經晚了,她可以通過鏡子聯(lián)系十年前的嚴飛,卻沒有辦法回到更早以前修正錯誤,也無法通過鏡子去聯(lián)系十年前的警察。 那么她還能做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尋精神不濟地從床上起來,不吃不喝地枯坐了一個小時終于到廚房找了點吃的。她有些食不知味,只是將肚子填了個五分飽便隨便換了身衣服出門。 林尋叫了一輛車直接去往醫(yī)院,但今天不是提前約好的探病的日子。 她的心情很低落、很糟糕,可是到了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和誰說這件事。 朋友么,她沒有。 雖然在改變歷史之后,她的生活和環(huán)境也在改變,沒想到還會和余寒、蔣延、余歆三人成為朋友,但她心里還沒有完全接受這件事,她總覺得不習慣、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