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難道不知道她會想她的嗎?
第二日清晨,葉流觴起了個大早。 站在亮紅色的新房內(nèi),她舒服的做了下伸展運動,只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一夜歡愉,她沒有任何不適,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最讓她精神振奮的是床上依舊安睡的美嬌娘。 貴氣端莊的女子還在熟睡,青絲散在臉側(cè),雙手交迭在枕旁,看著猶如睡美人。 借著清晨的微光可以看到女子長而卷翹的睫毛不斷翕動,似乎就要醒來了。因著熟睡,女子貴氣的氣場也變得柔和起來,躺在那兒十分恬靜,沒了拒人于千里的疏遠,反而十分親人,看著女子的睡顏,葉流觴就像一個傻子般傻笑起來。 真美呀,她的妻好美。 她癡癡的描繪著新婚之妻的嬌顏,每一處肌膚輪廓都來回描摹,目光專注的要把美人刻入腦海中了。獨自如癡如醉的描摹一番,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粉嫩的薄唇上。 女子的唇微微張開,隨著呼吸吐納顫動,濕潤灼熱的氣體呼在上面,氤氳著她的嘴唇更加紅潤飽滿。一聲咕嚕,她情不自禁咽了唾沫,臉朝著兩片飽滿的唇靠近。 粉嫩的薄唇慢慢占據(jù)整個視野,靠的越近,那股熱息若有似無的撩在臉上。 她終于還是吻了上去。 一個輕巧的吻印在上面,葉流觴還沒來得及感受櫻唇的觸感便彈開了,她輕撫幾下胸口,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的竊喜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偷腥的貓咪。 手放在唇上,唇瓣上還殘留著那抹勾魂攝魄的幽蘭香,臉隨之開始了發(fā)燙。她羞澀的爬起來,有點慌張的離開房間,得給自己的新娘準備洗漱用品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老天意外放了個晴。天空一片蔚藍,葉流觴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心情十分好。經(jīng)過偏殿,秋華卻早早候著了,看到她過來有點意外。 “那個,郎君……”秋華有點別扭的這么叫她,現(xiàn)在葉流觴成為自家小姐的郎君了,也就是她的郎君! “呃,你還是別叫我郎君了,你可以叫我葉管家,哦,不對,你叫我葉流觴罷?!比~流觴有點羞窘,秋華似乎對她有敵意,和她各種不對付,說她是個泥腿子配不上柳無依,她也沒少失落,這回兒她卻叫她郎君,著實讓她不習慣。 “直呼其名?”秋華受寵若驚。 “隨意了,我不在意那些。” “那就葉……” 秋華將信將疑的準備叫一遍葉流觴,還沒說出口,清冷的嗓音在身后響了起來。 “你叫她葉姑娘就好?!?/br> 循聲看去,是柳無依已經(jīng)出來了,只穿著一件不算厚實的襖子,在清晨的冷風中瑟瑟發(fā)抖。 “你怎么自個兒起來了,也不曉得叫我?”葉流觴連忙過來扶柳無依,昨夜她們還是很激烈的,她知道房事激烈第二天是不怎么好受的,就有些擔心柳無依。 “不起來哪里知道女君剛剛成親,第二日就拋下為妻出來撩撥別的坤澤。”柳無依說著不忘看秋華一眼,把秋華看的百口莫辯。 “這又是在吃哪門子的歪醋,這里風大,先回房?!比~流觴無奈笑言,對秋華歉意的笑了笑,準備扶自己的新娘回去,低頭卻發(fā)現(xiàn)柳無依光著玉足,就這么站在冷冰冰的地上。 葉流觴忽然有些氣,沒有多想,彎腰一手托著柳無依后背,一手穿過腿彎,不怎么費力就把人攔腰抱了起來。手中輕輕的分量讓她心頭一緊,居然這么輕?顧不上深思,她抱著美嬌娘飛快的往溫暖的房間走去。 秋華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驚訝的無法回神了,小姐和元妓的模樣實在怪異,剛剛?cè)~流觴抱人的樣子她甚至聯(lián)想到豬八戒背媳婦? 天吶! 年輕的天元體力十分好,昨夜折騰了這么久,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回復過來,倒是柳無依還倍感腰酸。 柳無依被穩(wěn)穩(wěn)抱著,在一開始的驚呼過后,更多的感受是安心,她知道現(xiàn)在的葉流觴能抱住她。那具看著并不強壯的身體卻能爆發(fā)出強悍的力量,直挺挺的把她托了起來,她靠在心上人懷里,自然而然的勾住心上人的脖子。 “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了,要不找個大夫?”葉流觴把柳無依抱回房,讓她坐在床上,但某人勾著她的脖子死活不肯下來,她只好自己坐下來抱著耍性子的人。 “都說沒事啦,你怎么變得這么啰嗦了,幫我穿衣服好不好,等下又該施粥了?!绷鵁o依懶洋洋的靠在葉流觴懷里,懶惰的連衣服都要別人幫著穿了。 葉流觴沒轍,只好拿起衣服給慵懶的新娘換:“你不再休息一下嗎?這點事情讓秋華去就可以了。” “不了,我無事,整日歇著悶得慌,我真的無事,昨夜雖然比較瘋狂,但是到底是只做了一次,你別這般擔心?!?/br> 穿好衣服,柳無依堅持要去熬粥,看著她確實沒有什么大礙,葉流觴稍稍松了口氣。兩人互相整理了下著裝,又開始互相梳頭挽發(fā)。 葉流觴拿著木梳一遍又一遍的梳著女人柔順的墨發(fā),眼中全是柔情。梳子寓意相思,自古便是定情之物,有情人互相贈送梳子意為定情,坤澤出嫁時家人便會給他們梳頭,更有“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子孫滿堂”的祝愿?,F(xiàn)在她作為郎君給自己的妻子梳頭,只希望妻子能健康常在。 “依兒,今日天寒,等下若太冷就莫要在那撐著了,中午我熬些祛寒發(fā)熱的湯藥過來,難喝你也權(quán)且喝些,夜間你的手腳太過陰寒,該是有點體寒,這樣不好?!比~流觴一邊幫柳無依整理衣衫一邊叮囑,囑咐的事無巨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柳無依的娘。 柳無依心里在憋笑,成親后的葉流觴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對她的親近更加自然,不再像以往那樣只是親熱葉流觴都像如坐針氈?,F(xiàn)在作為郎君,葉流觴會自然而然的帶入這個身份,很自然的關(guān)心她,照顧她,也不會什么事都擔心麻煩她了。 郎君,自然可以關(guān)愛妻子,照看妻子,甚至親近妻子,這都是郎君的職責范圍,也是葉流觴應(yīng)該并且需要去做的??粗~流觴眉眼間的放松自然,那由衷的開心滿足讓她也不由自主跟著滿足,她知道,這回做對了。 “你怎的變得這般啰嗦了,現(xiàn)在都成親了,女君讓妾身喝藥,妾身哪敢不從?!彼秩滩蛔《阂欢赫?jīng)的天元,果不其然,年輕的天元很快就紅著臉一臉吃癟樣,雖然成親后葉流觴給她的感覺變了,可是這靦腆的性子一點沒變。 “好好說話,成個親倒是話都不會說了?!比~流觴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和柳無依相處的越久便越發(fā)現(xiàn)此人根本不像外人說的那般,剖開那個成熟穩(wěn)重的東廂主母軀殼,真正的柳無依大方不拘小節(jié),頑劣的性子卻又那般溫和,真真粗中有細也。 “好啦,女君自個兒倒是成個親就成了婆媽。”柳無依毫不留情的頂回去,葉流觴什么都好,就是婆媽。 “那我不婆媽了,我該去藥房了,中午再回來看你?!?/br> 見今天時辰不早,葉流觴自己稍作整理便要出門了,剛走幾步,袖子被人拉住。 “怎么了?” 看著拉住她袖子的柳無依,新娘子柔柔的看著她,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望過來,眼眸中閃爍的分明是不舍。葉流觴心頭一緊,不忍的抱緊新婚妻子:“乖,我午時就回來,給你帶午膳,你沒吃過的?!?/br> “嗯?!?/br> 懷里的聲音悶悶的,女子的胳膊緊緊的勒著她的腰,葉流觴心里也變得酸酸的,她知道,柳無依想出去,她現(xiàn)在可以隨意出入林府,但柳無依卻不行。 林府是牢籠,不僅關(guān)著主子,也關(guān)著家奴,現(xiàn)在的她因著是藥鋪掌柜可以隨意出入,可柳無依和府中的家奴沒有任何變化,這也是她沒有能力改變的。葉流觴一想起就會心痛,心中對帶柳無依離開的想法更為堅定緊迫,可惜的是目前為止,她對此依舊毫無頭緒。 老天,若您真的憐惜我們,請給流觴一些提示罷。 “依兒,我保證,以后定會帶你離開這里的,只是可以等等我嗎?” 柳無依親昵的蹭了蹭葉流觴的衣襟,良久才抬起頭,溫柔卻又認真的點點頭。 “嗯,我等你。” 葉流觴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低頭在柳無依額上落下一吻,鄭重的答應(yīng),這是她的承諾,畢生都要想辦法去兌現(xiàn)。 有情人的分別總是那么難舍難分,明明中午就可以見面,但還是依依不舍。在葉流觴再三保證準時回來,柳無依才放人離開。離開林府后,葉流觴立刻趕往藥房,今日運氣十分好,李大夫也在坐堂,她立刻問了憋了大半天的事。 她還記著柳無依昨晚弄的床都濕透的事,雖然柳無依說不知道干嘛,也不像尿,但她還是擔心,做那事會出這么多水嗎?關(guān)乎柳無依的健康,她不得馬虎。 只是這次確實她多慮了,在她cao著那憋足的撒謊技術(shù)詢問過后,接下來一個禮拜她的臉頰都是血紅血紅的,看起來像生病了般,看到柳無依都不敢抬頭了。柳無依還納悶了好一會兒明明這人成親變得自然成熟了,怎的不過半日就又小心翼翼不敢抬頭了。 新年在葉流觴羞恥和柳無依疑惑中過去,賑災(zāi)如期進行,得到朝廷的資助,大多數(shù)流民得到了安置。 眼看著災(zāi)情即將過去,京中的權(quán)貴都有點蠢蠢欲動,林老狐貍做的這么好,或許不久后就要升官了,林家的地位又得往上提一提。在這種局面下,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之人都是林家相關(guān)的,愁的則是死對頭啦。 林府這次不僅可能加官了,撈的油水也是大把人覬覦,新年后的一月林府的門檻都快要被踏破了。 幾乎每天都有人登門拜訪,主家被人踏破門檻了,東廂也被踏破門檻了,身為林家板上釘釘?shù)睦^承人,林宇現(xiàn)在可是一個大人物,身居戶部要職,許多人想爭取搞好關(guān)系。家主不在,接待客人的苦差事就又落到柳無依頭上。 柳無依每天忙于應(yīng)付送到府中的禮貨和登門拜訪的夫人,日日連軸轉(zhuǎn),連施粥都只能全部交給秋華。送過來的禮品還有回禮則必須由她親自cao持,以免有人從中作梗。 接待完一天的客人,柳無依開始清點今日送來的禮貨,看到堂屋下又多了幾個眼熟的箱子。皺著眉過去打開,箱子里全是零散的珠寶,珍貴的藥材,在堂屋下竟停著四車糧食? 扎穿一個袋子,金黃色的谷粒從中灑出來,都是粟米。不用看又是林宇拉回來的,都是他在戶部中飽私囊的油水。 賑災(zāi)一事給了林家很多好處,不僅她這一房,庶出的幾房只怕也只多不少。此類貪污問題也在柳無依的意料之中,一般只要不被查出來就沒事了,像珠寶這類零散的飾品就是交易的首選,因其無法溯源,比地契糧票都要安全,只是直接把糧食拉回來的還是第一次見。 貪污賑災(zāi)糧的事也是司空見慣了,這種事每當天災(zāi)降臨的時候都是貪官大發(fā)財?shù)臅r候,從上到下都在貪,自古賑災(zāi)一事為何人人爭搶,不是因賑災(zāi)輕松,而是可貪的油水太多了。 一般朝廷決定開倉賑災(zāi)時,糧食剛剛離開國庫就會被順走一部分,一層層官員下去,能到災(zāi)民手中的寥寥無幾?;实垡膊皇遣恢?,但只能無力的稱為陋規(guī),無法杜絕,只能預支多一些,希望最后還有余量到達災(zāi)民手中,只要災(zāi)民能續(xù)命,一般就放任之了。至于災(zāi)民如何續(xù)命?吃什么喝什么,那就不是皇帝關(guān)心的事了。 “秋華,這車糧食搬到倉庫罷,陳糧先搬出來,以后施粥用陳糧,多施一鍋,若還有多就賣到糧鋪去。”柳無依檢查了一圈吩咐秋華,這幾車顯然是賑災(zāi)糧,但已經(jīng)拉回來了就不是了,她不是什么懲戒貪腐的官員,她只是一個后院坤輩,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已有條件保住需要保護的人。 “好。” “對了,這些藥材我看著不錯,明日送到她那兒去,這一盒珠寶也藏起來,以后柳家行商拿去南邊賣了,銀錢不入庫?!币娗锶A欲走,柳無依又把一盒珠寶遞給她,顯然她也要中飽私囊了。 這些都是沒有登記的珠寶,林宇能貪,她自然也能,反正拿走一點也不會有人知道,賣了正好給葉流觴置辦財產(chǎn)。 秋華心里直嘆氣,天元娶媳婦還知道給聘禮呢,到了柳無依這里,光是倒貼。婚房都是柳無依出的,現(xiàn)在又要給情郎送財產(chǎn),葉流觴就出一個人? “又在腹誹她是吧?趕緊忙活去,我累了?!绷鵁o依用力捏了捏眉心,閉著酸澀的眼,因賑災(zāi)送禮的事已經(jīng)叫她焦頭爛額,實在很累。 “好嘞,小姐快回去歇息罷?!?/br> 秋華離開后,柳無依鎖上堂屋的門,準備回房休息,只是經(jīng)過前院時,剛剛好碰上幾日沒見的林宇。林宇帶著幾個伙計又拉著幾個箱子回來,還有四車糧食。 “夫君,這是?” “你來的正好,為夫還有事,這些東西拉回去放好了。”林宇匆匆吩咐完便又離開了。 柳無依看著林宇的背影,又看著眼前的幾車東西,忽然感到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她隨意看了幾眼就叫人入庫了。 許是太累,又許是夜幕降臨,柳無依沒有注意到幾個伙計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冷意。東西入庫后,柳無依卻沒有直接回房,而是站在林家的大門前,眺望著遠處——那是藥鋪的方向,今晚葉流觴也宿在藥鋪了。 距離新婚已經(jīng)過去大半月,天寒地凍,城中生病的人越來越多,為避免把病氣帶回府里,葉流觴大部分時候都是過來看一看她,緊接著就又回去了,不會和她睡,她倒是想念了。 這人難道不知道她會想她的嗎? 站了一會兒,柳無依轉(zhuǎn)身回去,林家的大門關(guān)上了,阻隔了外面的寒風,也阻隔了她與外界的聯(lián)系,包括和葉流觴的。寒風還在肆虐,所到之處塵埃都被席卷起來,幾根猶如草芥的東西被寒風帶起,不等被人察覺,便消失在另一股狂風中。